北冥域,北冥道宫。
端木雄站在北冥殿外,一双黑漆漆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目视着北冥殿,久久没有言语,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堂主,已经第七天了。道君还是没有出来。另外……从华清宗传来了消息,天道门被击退了,薛瑞身死,还有……那个逃出来的人是闻依。”
端木雄听到这里,神色一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声道:“天道门被击退了?薛瑞身死?华清宗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力量?”
上官霄汉道:“据说是闻依踏入了神游境九层,帮助华清宗击退了天道门的攻势,然后肖城安排在天道门的奸细杀死了负伤的薛瑞。堂主……闻依此子,竟然能从镇魔渊逃出来,甚至十年时间接连突破了十几层的修士,更是以神游境九层的修为抵挡了化玄境的夏天……如今想来,此子天赋甚是恐怖,必须杀之……”
端木雄遥遥头,沉声道:“现在还不是做这个的时候,既然北冥道君不按照约定整整七日还没有出来,我们也不该再心慈手软,也该进去做个了断了。”
上官霄汉笑道:“堂主,都言本代北冥道君心思深沉,深谋远虑,本来以为会是一代人物。没想到……事到临头把柄操之人手,竟然连面对都不敢面对,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端木雄提步走线了北冥殿面前,上官霄汉和刑罚掌镜二位长老紧随其后。
“见过端木堂主,见过上官副堂主,见过刑罚掌镜二位长老。道君此时正在闭关……谁也不见,堂主还是请回吧。”一名四星道士恭敬道。
端木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
“这……”那四星道士为难道。
下一刻上官霄汉就急促出手,一掌将他击飞了出去,他整个身体完全陷入了北冥殿的屋檐之处,浑身是血,整个人竟然已经昏死过去。
“堂主,请……”
端木雄眉头微皱,一双眼睛炯炯盯着上官霄汉,道:“上官霄汉,我们是去揭露道君当年的恶行,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道宫之中修士都是我道宫未来的柱石力量,你为何下手这么重?”他口中所言说的是出手过重,并不是不该出手,话语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上官霄汉低头不言,恭身站在了一旁。
端木雄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北冥殿之前的其他一名修士,那修士身体一震,立刻将路让了出来,整个人神色惶恐。
端木雄踏脚就走了进去,穿过几处回廊,很快就进入了北冥殿的正殿,抬头一看,北冥道君正在蒲团之上枯坐,眉头紧垂,竟然对进来的端木雄几人视而不见。
端木雄对着北冥殿上方的北冥道君恭敬拜了拜,然后才出声道:“北冥道宫名堂堂主端木雄见过道君。有一事想要请道君赐教。”
北冥道君煞时睁开了双眼,往端木雄一行人看去,整张连面无表情,最后目光落在了端木雄的身上一言不发。
“道君,端木雄日前听说了一件事情……想要请道君赐教。”
……
北冥殿外,战堂堂主玉云河带着玉飞燕和诸葛清风,还有隐堂堂主鞠无极,一行人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北冥殿屋檐上方深深陷入岩石里的那名四星修士,鞠无极眉头一皱,那名昏死的修士就已经从屋檐上落了下来,轻轻的躺在了台阶之上。
“看来……已经开始了。端木雄主导的这一场好戏。”玉云河笑道。
鞠无极则面无表情,深深地看了玉云河一眼,道:“我本无意参与你两堂的争斗,可若是端木雄真起了歹心……那么我决不会坐视不理的。”
玉云河提步便走,轻笑道:“只要鞠堂主能够立场坚定,那么玉云河就相当感谢了。”
一行人立即步入了北冥殿内。
……
一阵脚步声响起,上官霄汉等人纷纷回头,只有端木雄恍若未闻。
直到战堂和隐堂的人纷纷走到了北冥殿的中央,端木雄对着北冥道君拱手道:“道君,此刻人已经到齐了,道君还是不打算回答我刚才我话吗?”
北冥道君目光如剑,眉心之上一朵白莲浮现,猛然一道血水从口中喷出,却难掩那威严的容颜。
“端木雄,名堂有如今的声势不易,若是你过于贪婪,恐怕……今后追悔莫及。”
端木雄好似听到了极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了一阵,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在座的人无不神色微变,谁都可以看出那一封书信是当初一品清莲手上那一封……一品青莲在和北冥道君一战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这端木雄是从何处得到这一封书信?
端木雄将那一封书信在手中一扬,目视北冥道君的眼睛,大声问道:“道君……是由你说,还是由我来说?”
鞠无极眉头微皱,北冥道君是北冥道宫的擎天大柱,又怎能容人轻易威胁呵斥?他正待开口怒骂端木雄,却被玉云河一掌拍在了肩膀上。
“鞠堂主稍安勿躁,有些人想要自己步入死境,你又何必出声打断呢?”
北冥道君深深地看了端木雄一眼,又看向名堂和隐堂的诸人,以一股寡淡的眼神看着端木雄,淡淡道:“端木雄,既然你口中三番五次想要我承认什么,那么你就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事?”
端木雄听着北冥道君清淡的语气,整个人忽然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为什么北冥道君的模样似乎对这件事根本不在乎?
不……不对,在那日和一品青莲一战的时候,他分明对这封书信相当在乎。可是为何在战堂和隐堂的人来了以后,他就这么淡定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端木雄能做坐到今日这个位置,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修为足够高,也是因为他深谋远虑和心机深沉。
只是此刻箭在弦上,容不得他不发。
端木雄伸手将那封书信拆开,将整封书信坦在了战堂和隐堂众人的面前,整个人以一股傲然之色看着北冥道君,说不尽的得意。
直到战堂和隐堂的众人将那封书信看完,一时心中惊涛骇浪。这一封书信竟然是当初上代北冥道君传位给一品青莲的物证,其后又有不少当年参与谋划此事之人的名单和供词,这些人在五百年前帮助了北冥道君夺位,却在事后被北冥道君鸟尽弓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写下了对北冥道君的控诉之词。恐怕……一品青莲这五百年年费劲心思寻找到了这些人的下落,费尽心思让他们作证,其用心之良苦不可谓不深重。
名堂和隐堂的众人看完之后,也往北冥道君看去,鞠无极拱手道:“道君……这些都是真的吧?”
北冥道君看了鞠无极一眼。名堂的众修则得意洋洋,只要北冥道君认罪,战堂根本就无意与名堂相争,而隐堂素来不参与北冥道宫的内斗,这北冥道君之位……多半就会落到端木雄的手里。
“这些事……是真的。但……那又如何?”
鞠无极面无异色,道:“鞠无极只是想问上一问,既然道君已经坦诚,那么鞠无极也就不问了。”
说完他退到了大殿一旁。
端木雄深深地看了鞠无极和玉云河一眼,玉云河这个老狐狸……才刚刚回到了北冥道宫就想要对自己之事指手划脚,手实在伸得太长了一些……不过,一百年前玉云河与自己相争的情景历历在目,在今日就会分出胜负。这老狐狸就算重回北冥道宫……也无法改变战堂日暮西山,早已式微的局势,也是因为这样才拉上了鞠无极。可是……面对自己这铁一般的质控,难道为人耿直的鞠无极还会站在北冥道君一方不成?
“道君既然对此事已经认罪,那么……还有何脸面坐在北冥殿之上?”
北冥道君淡淡看着他,道:“不坐在北冥殿之上,你还要我下来不成?”
端木雄争锋相对,道:“此事已经落在战堂和隐堂眼中,也将广为天下人所知……难道,道君认为今日之后,还可以服众吗?”
北冥道君笑道:“我在北冥道宫坐镇五百年,如何不能服众,倒是你……端木雄,勾引道宫叛逆,意图逼宫,这个罪名你认或者不认,在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又岂容你辩驳?隐堂战堂听令,诛杀叛逆,生死不论。”
此时不光是端木雄,就连上官霄汉等人都笑了出来,道:“道君,我们就算是揭露了这桩往事,又怎么能说是勾结叛逆,意图逼宫?况且隐堂战堂皆在此处,知道了这桩往事之后,你还以为你能号令北冥道宫不成?”
北冥道君笑了,下一刻端木雄发现了异状,玉云河和鞠无极等人竟然真的走到了北冥道君面前的阶梯之前,口中大喝道:“谨遵道君令。”
“你……你们。”
端木雄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策,可是……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为何玉云河和鞠无极会如此偏袒北冥道君?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算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