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我捉鬼无数,其中有狰狞凶残的恶鬼,有嘻皮涎脸的嬉皮鬼,还有抱憾离世自杀的吊死鬼,跟在小丰都鬼城所遇到的僵尸,也没有现在看见的吴惠老公这一副样子那么令人心悸的可怕。
我听吴惠喊郝杰,才知道她老公姓郝的。
他低垂头,就像一头疲惫不堪的雄狮——
我在试图靠近,也不知道吴惠事先没有告诉他我是谁,加上突然出现,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所以当我靠近他时,他就像受惊一般,蓦地抬起头,充满敌意的看着我,嘶吼道:“你是谁?”
我想说是阴阳师。可吴惠及时阻止我的想法,从我身后跨前一步替我答复道:“他是我表哥,在一所大医院上班。”
“表哥?医生,医生……”郝杰重复着医生两个字,敌意的仇视没有减少,并且再次歇斯底里的发狂道:“出去,滚出去。”
看他这样,完全失去理智,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举动。同时我在捕捉那一袭移动极快的煞气,却在我进屋之后消失遁形。
对手不简单,能在远距离感觉到我的存在,早已经做好了预防的准备,所以我现在看郝杰,就像一个神经病人那般。
应该说,吴惠他们现在的屋子里无处不游荡着一缕肉眼不可见的诡异气息。
我在想,吴惠干嘛撒谎说我是医生?可看郝杰对医生也是充满憎恨跟绝望,她这是什么意思?
从密室退出来,满脑子都是郝杰嘶吼的咆哮声。他不像是被邪恶附体,更不像是西方国家说的什么魔鬼侵入,而像是中了什么蛊术或者是魔咒。
事实上我的猜测在得到吴惠进一步的阐述之后得意证实,八九不离十。
吴惠说郝杰是半月前得了这种怪病。
最初是半夜失眠睡不着,在屋里转来转去,后来发展成性情大变,动不动就发火骂人摔打东西,直至打人自残等。
我问:“郝杰变成这样,他的生意谁在做?”
吴惠叹息一声道:“郝杰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从小玩到大,他们俩可谓是亲密无间吧!有时候我都嫉妒吃醋,说郝杰对他的那个朋友比我还好。”
“怎么说?”
吴惠抿嘴,低头沉思片刻又抬头道:“他朋友现在一手打理郝杰的生意,很忙,也很辛苦。我,不想说他什么。”
“哦。”我都原则是对方不愿意提及的事,不好强人所难的追问,这样会令人反感排斥,所以关于郝杰朋友的话题就此打住,吴惠没有给我机会进一步的了解。
不过,她很希望我今天能不能判断出郝杰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我说:“他好像不喜欢医生。”
吴惠点头又摇头,双手不规则的在膝盖上摩擦,好像紧张也谨慎的答复道:“不是不喜欢,而是绝望。”
一个对医生都感到绝望的人,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之前我看见的一霎煞气,就像空气消失,除了屋子里的诡异气息外,根本无法捕捉到它的存在。
“你老公养小鬼吗?”我试探问道,同时目不转睛的注视吴惠的变化。人世间的事,世事难料,有些人为了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想尽一切办法一夜暴富。
还有的人为了想得到得不到的人或者是什么贵重物品,都会不顾一切的想法得到。而这个不顾一切的法子是极端危险的,比如养小鬼。
爷爷曾经告诫我,说养小鬼是死路,最终会被自己养的小鬼反噬。
刚才见到的煞气像极了小鬼的形体,可它也太超乎我的想象了,反应极快,而且有预防措施。让我无法捕捉,无法感触到它的真身。
吴惠直视我,认真的口吻道:“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最好。”我十指交叉,想了想又道:“你能告诉我郝杰发病的起因跟症状吗?”
显然,吴惠对我的提问显得有点不耐烦,她烦躁的把叠放的双腿放下,又叠放闷闷的说道:“你看了他本人,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跟鬼好像无关,但,也不排除是邪术上身。”
吴惠听不懂我的话,一头雾水的样子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坏人在操纵某一种邪物,试图占据你老公的身体,而你老公一旦尝试排斥跟抗拒,就会让他痛不欲生特别难受。”
吴惠乍一听,面色变得惨白,叠放的腿,也放下来。满眼惊恐的看着我道:“真有那么可怕?”
“嗯。”
吴惠再一次陷入沉默中。
“不过,别担心,这种可能性不大。”我还是希望吴惠能把郝杰发生这种症状的经过告诉我,毕竟我不是什么驱魔师,也不是基督徒,不会念叨圣经,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希望看见,听见,直白的面对真相。
吴惠沉重的叹息一声,她这是第十八次的叹息,除了叹息就是沉默,然后就是紧张,恐惧,颤抖。
这个女人怎么了?我无数次的问。在我的印象中吴惠是多么的与众不同,有忍耐力,还坚强。
“他第一次发病是从一个噩梦开始的。”吴惠看我一眼,我示意她继续。“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说在一条无边无际的江里游泳,然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脚板心,之后脚板心疼痛一下,然后觉得整个江水变得血红,这个噩梦吓得他瞬间醒来,醒来之后看脚板心……”
说到这儿吴惠突然停住,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头看向门口。
我跟吴惠现在呆的地方还是之前那间书房。门哐啷一声被外力撞开,接着门口出现了狂暴就像一头暴怒狮子的郝杰。
他不是在地下室里吗?怎么会出来了!我当场僵住不知所措。
吴惠起身,惊讶的走到郝杰身边:“老公你。”
郝杰带着敌意,冷冷的瞥看我一眼,伸手拥住吴惠的腰肢道:“他还没有走?”
吴惠笑笑,笑得很勉强道:“他在给你诊断病情。”
“哦。”郝杰随之走向吴惠刚才坐的沙发上坐下,眼睛从进门到现在都盯着我,是那种极度敌意的眼神。“医生,我没有病,你可以走了。”
很冷,冷到骨髓的口吻,咄咄逼人的气势。我起身,抱歉的冲吴惠苦笑一下道:“吴女士,那我告辞了。”
吴惠对郝杰好像无可奈何,也不愿意我马上离开,她手足无措的盯着我,也不敢久盯,急忙挪开视线看向她的老公。
“郝杰,吴医生他真的可以帮我们,你相信我。”吴惠恳求的语气,郝杰不为所动,他还是冷漠的盯着我,如果我不走,他会永远这么敌意的盯着我。
就好像吴惠是一块带肉的骨头,作为丈夫的他,随时都在保护属于他的骨头。
我必须走了。
吴惠让那个年轻身穿园丁服的男子送我。
车是吴惠之前驾驶的那辆车。
年轻的园丁名字很好记,叫向克松。
向克松只字不提关于他老板的任何事,我惊愕,如此忠于职守的工人,还真不多。不过他这样对于郝杰没有好处,只有把事情越发的恶化下去。
回到家我去了一趟图书馆,找出所有关于苗疆蛊术以及黑巫术中的降头术什么的书籍,并且借阅回家看。
降头术:降头术分为“药降”、“飞降”、“鬼降”三种类型。它能救人于生死,亦可害人于无形。
注译是这样写的;施降头术之人,即使功力深厚,也会因为降头术反噬,会伤元气。
所以,施降头术之人必须急觅隐密之处养伤,才能逃过破功之劫。
因此,降头血咒不施则已,一施便得见血。
若非有深仇大恨,一般的降头师绝不轻易动用血咒,以免损伤元气。
下面这一则引起我的注意,下面说的是血咒!
血咒的行使方法很简单,即降头师在下降时,用乾净的刀片割破自己右手中指,挤出一滴血於下降之物,配合咒语,便可增加降头术的威力!
郝杰难道是中了什么邪术?据我所知,降头术也叫作飞头术,就是施术者施法让自己的头跟身体剥离,四处飞行,寻找胎儿和他人的鲜血吮吸以此来提升功力。
从郝杰本身来看,他不像是中了这些降头术。药物降倒有可能,但是他那一刻的正常,却又让我不得不推翻这种可能性。最后,我把焦点集中在郝杰朋友身上,看得出,郝杰能把整个郝家事业交付于朋友,那么他应该知道郝杰目前的状况。
想要找替代郝杰管理公司的这个神秘的朋友,我想去找大杂院的老廖试试。
我在看书,小李阳好几次吧嗒吧嗒的跑进来,爸爸的喊,我都没有时间去逗他玩。
灵儿都说我冷血,从吴惠家回来变成神经病了。一门心思的看书,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连吃饭也是神经兮兮的,拿起筷子在桌子上划。
还有就是,自从干掉博尔之后,铺子上也没有去看去打理,一直都是矮冬瓜跟高静在帮忙。虽然铺子里有他们俩的股份,但是作为大股东的我,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清闲呆在家里看些没用的书籍。
我说娘们都是一个调,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不懂,整天价就唧唧歪歪的唠叨,越来越跟大杂院里的老娘们靠拢了。
老廖没有找到,我却从旁边听说他早已经没有在原来的那个老板那干活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人家又说了,那个时候你也忙,神龙不见尾的。
的确!
回到家还不得听灵儿的牢骚,我没有回去,而是直接朝外面走。
这是我从吴惠家回来的第三天。
之后,她也没有给我继续联系。
或许觉得我真是无能吧!没有及时判断出她老公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