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斌被鬼迷心窍,在姜楠魂魄的引领下,离开山村旅店,向厚重的雾霭深处走去。这个时候我哪敢怠慢,还不起来追了去,要是慢半拍恐怕要出大事。
姜楠走前面,被鬼迷心窍的赵斌走在中间,我跟在他的身后。二人一鬼在雾霭中缓步前进,前面的姜楠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赵斌,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蹑手蹑脚,尽可能的别搞出大的动静来,就那么不快不慢的尾随在后面。
雾气越来越浓重,雾水滴答在植物叶片上,又从叶片尖上滴答在地上。有植物的地方传来滴答雾水微小的声音,我感觉头跟衣服都湿了,浑身上下冷飕飕的。
在雾霭中走,就跟是在梦境中那样。看不真眼前的事物,亦梦亦幻,跟他们稍微距离远点,都怕跟丢。一团团白色的雾活脱脱就像一簇簇翻滚的白云,铺天盖地。
按道理现在接近清明,不至于起这么大的雾。这个可能跟当地的环境有关系,山村植物稠密,加上没有起风,雾气就显得浓重。
起初还能看见赵斌身上衣服的颜色,现在看来就是一团黑,姜楠更像是融进雾里没有了踪影。要不是我紧紧跟在赵斌的身后,现在就是用罗盘都无法确定姜楠的所在位置。
姜楠这是要把赵斌往死路上带。
他负手了她的情,她肯定是要报复的。
那天在赵斌的家里,姜楠是给我面子,加上都我的道行还是有点畏惧。现在她无所顾忌就这么带着赵斌去那个地方,或许她以为我没有跟来吧!
跟随赵斌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一大片模糊不清楚的环境中,那些在雾霭偶中看不太真的物体貌似建筑物。却又像是没有人居住的破房子,但是我嗅闻到一股腐朽跟发霉的味道,有点像是垃圾站。
正走着的赵斌停住,伸出手臂,作搀扶姿态,慢慢的朝一口没有盖子的污水井走去。
我开阴眼,穿透迷雾,看向被迷惑心神的赵斌。不由分说咬破舌尖,拿出符纸,含一口血唾沫对着符纸噗,然后大喝一声道:“姜楠,得饶人处且饶人,请恕我无礼,嗖地身子一纵朝前飞扑过去,把符纸稳稳当当贴在赵斌身上。
一道金光,赵斌蓦然醒来,茫然无措道:“我这是在哪?”
“距离鬼门关只有一尺之遥。”我一把拉住赵斌后退,稍稍前进一步,他就掉下污水井里了。就在我大喝一声之时,姜楠一闪不见了。
好在我身上带有手电,就着手电跟赵斌一前一后走向污水井的梯子。我领先踩踏梯子上用手电晃动下面,看见姜楠跟生前一样卷缩在污水井里。
赵斌跟我一起下去,他身上贴了我的纯阳护身符,暂时不会受到邪气侵扰。在下去的时候,赵斌毫不犹疑一把抱起姜楠。
姜楠蓦然睁开眼,一霎血红,却没有惊退赵斌,他就那么用手臂捂住她。
真情化解了怨恨,姜楠消失恢复成为一具腐朽的白骨。
赵斌怀抱骷髅,泣不成声,用我递给的黑色绸布,把她跟孩子的尸骨包起来。随同我一起到地面,我拨打了派出所的电话,告知我们找到了姜楠的尸骨。
这一起失踪人口的悬案终于结束。
赵斌带着妻儿的尸骨回到怖寒镇,专门请人刻了一方墓碑。姜楠爱妻与爱女之墓,在玉玲的墓碑上刻了,玉玲爱妻之墓。在完事后,我赶回李家大院,抱着灵儿跟孩子久久没有说话。
之后我听说赵斌伺候老母亲,一直没有再娶,屡屡到清明节,鬼节,他都会提一瓶酒,买点两个女人爱吃的菜,去她们俩的墓地前,一呆就是老半天。
怎么说呢!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没有失去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一旦失去了,才知道情可贵,爱更深,绝恋也就是这个典故。
把赵斌的事料理完,我还得为了孩子户口的问题跑路。真是的,爹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无论在哪,孩子的户口是大事,关乎到他以后上学读书的问题。所以这事不能马虎,说到这,我还没有介绍孩子是男是女。
灵儿喜欢女娃,在孩子没有出世的时候,私下里织毛衣都是女娃穿的。可没想到的是,生下来让她很懊恼,是一带把的男娃。
我这辈子跟跑摊匠似的,做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够呛,所以孩子嘛就不打算让他学阴阳八卦。
为此我还专门抱了孩子去跟他祖爷爷磕头谢罪,并且表示遗憾,孩子不能继承我的衣钵继续搞些混阳人眼的事,得干正事,大事。
我也把孩子抱到静室去看了一下小鬼头,让孩子喊小鬼头哥哥。并承诺让鲁小丫带着小鬼头去投高僧,求高僧收留,让他可以修成正果。
孩子叫李阳。
阳谐音杨。其中带了他妈妈的姓氏,灵儿欢喜,阳阳的喊。
我为了孩子户口问题跑了很多路,镇上,去村支书麻支书家。
那天去的时候巧遇一个年轻女娃来找麻支书盖章,说要结婚,丈夫跟她是同学,只是在教书没有跟她一起来。
这个女娃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灵儿,水灵灵的大眼睛,纯朴的笑脸,白皙的皮肤,甚是好看。她看我在那盖章,甜甜的喊我一声哥,我美美的应了一声,悄声问才知道她是南山村的人,大老远跑这来盖章,走了很远的路程。
她叫杜鹃,一条格子花围脖,没有围在脖子上,只是用来装饰好看的。
我们这里的姑娘大嫂,都在仿效大城市女人们的打扮,时髦的东西,他们不敢想,就是看谁装扮起来好看,就一窝蜂的追撵。
杜鹃是蹬车来的,肩膀挎一个大包,包里装有花花绿绿的糖果,她抓一把给我,又抓一把给麻支书。
麻支书的眼角带笑,那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杜鹃,看她送糖果来,急忙双手接住,顺道碰了碰她的手,笑嘻嘻道:“恭喜,恭喜。”
杜鹃大大方方的缩回手,说了一声谢谢。就出了门,预备在天黑之前返回。
不是我多心,是真的觉得要出什么事。但是一时间也没有想明白究竟要出什么事,反正拿了证明就回到李家大院。
矮冬瓜给我说他不想出去了,在家里呆也不是办法,就寻思着给我一起开铺面,专门搞红白喜事的那种。他这不是在跟我作对吗?我都说了,咱孩子以后别碰这玩意。不能碰就得远离这些东西,怎么能搞红白喜事?
矮冬瓜听我这么说,急了,蹦起老高骂我:“得了吧!你就是这样的命,不靠这个,你还能考什么生存下去,难不成把房子卖了,蹲在桥上喝西北风?”
矮冬瓜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我也知道自己除了抓鬼,一事无成。还别说离开抓鬼,我李沐风还真的就知道蹲桥上喝西北风。
他骂够了,赌气去吆喝婆娘老母亲搬家。
我对高静母女俩有恩,加上这么多年吃我们李家,住我们李家,我是一分钱都没有收矮冬瓜的。现如今,他竟然跟我跳脚,要分家。
把个高静气得拿起扫帚追逐矮冬瓜围着李家大院跑了一大圈,逼他丫的来给我认错才算完。
我倒是不稀罕矮冬瓜的认错道歉,还真的琢磨了一下他骂人的话。最后我把女人们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一个天大的事,那就是我准备把李家大院卖掉。
灵儿当时就不答应了,还说等鲁小丫回来,跟冷子亮结婚也可以搬进李家大院住。我说:“别,鲁小丫跟这座宅院八字不合,住了要出大事。”
我们正闹得欢腾,院子门哐啷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浑身是泥土,满脸脏兮兮的人。吓得灵儿跟高静都尖叫一声,躲在各自的男人身后。
进来的人踉踉跄跄朝我走来,蓬头垢面,浑身衣不蔽体,打赤脚,脚趾上全是淤泥,浑身更是臭烘烘的,就好像刚刚从沼泽里爬起来那样子。
是一个女疯子?矮冬瓜惊讶。
李阳也被吓得哇哇大哭。我急忙喊灵儿把孩子抱进去,高静跟灵儿撤退,留下我跟矮冬瓜面对走进来的女疯子。
“哥,帮帮我。”
“你是……”
“哥,我是杜鹃。”
“杜鹃?”我惊讶,身后的矮冬瓜也跑来看情况。目测对方不是女疯子,是一年轻的女人,他肯定要来看看是怎么个状况。
杜鹃看矮冬瓜在,就不出声,呆呆的伫立在那。
我轻咳一声,暗示矮冬瓜边儿去,他不太知趣,却还是被高静给拉走了。
我带着杜鹃进了书房,关了门,然后给她倒杯水,让她慢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杜鹃说那天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大片树林子时,感觉不对劲……
就在杜鹃到李家大院求助时,在杜鹃的家也闹得鸡犬不宁。
新娘子在去盖章的路上,遭到抢劫,被掐死而亡。作为新郎官的闫鑫,听到此噩耗差点昏死过去。
在老人们看来杜鹃是凶死的,不能呆在家里,就地埋葬是最好的结局。闫鑫可怜杜鹃,就把他准备的嫁衣统统给她穿上,就地埋葬在她被害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