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绝望的声音

小的时候，盛暮雁总有抬头望天的习惯，因为她总觉得云城是整个华夏国最先迎来黎明的城市，可能那个时候，大多数的小孩子都这么想过吧。

人在自己的思维定式里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好比天空一直很蓝，海一直很深，空气一直很好，相爱的人会像神谕一般，会一直在一起。

此刻，盛暮雁久违的抬头望着微微泛白的天空，眼神空洞，清澈的眼眸不再发出亮光，宛如一汪死水，这样的盛暮雁，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上前给她一个拥抱。

但没有一个人这么做，她由内而外散发着巨大的悲伤，让人没有办法靠近，但也不忍心远离。

宋洛来的时候明亮的天空已经成功击退了黑暗，凝视着盛暮雁落寞的背景脚步有一丝犹豫，深吸一口气，还是迈出了脚步，每个人对生活都抱着美好的希翼。但终其一生，都在修复翅膀的路上。

没有那个人，算是彻底绝望了吧。

“暮雁，这里风大，你还有身孕，实在不适合待在这种地方，你先回去，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许久都没有回音，阿诺叹了口气，拿了件警服走上前披在她的身上，双手抚住她的肩膀，不自觉用力的手可能是给她传递了些许力量，呆滞的盛暮雁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发出的沙哑的声音自己都下了一跳：“阿诺，不会有消息了对吗。”陈述句的语气已经给预知的结果下了判定。

阿诺见不得这么悲观的她，他们以前出任务时，被雇佣兵包围的水泄不通，甚至生出一对翅膀也难以逃离，即便是这样，她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悲观。

想来这世间所有悲观的人，原因都是看不到希望吧。

但是阿诺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他们刚刚乘坐快艇离开不足几海里，伴着一声巨响，身后火光突现，随即引爆了穿上所有的炸弹，将他们停靠在大船周围的快艇直接震到空中，狠狠的翻了几个跟头。

宋洛准备的搜救队尽最大努力打捞，甚至连安勋的遗体都找到了，但却没有宋昱和摩运锋的消息，在场的人全部目睹了那个场景，但是没有一个人猜测他们两个还活着。

因为有多少炸药他们清楚的很，不然也不会安勋的遗体都成为焦黑的颜色。所以······

艳阳从挣脱了层出不穷的高楼大厦的束缚，穿越层层叠嶂，终于照在这个已经废弃的港口上，金黄的颜色从头到脚洒落在人们的肩膀上，那么好看，却照不进湿漉漉的心上。

盛暮雁微微抬头，直视那刺眼的阳光，精神恍惚中，她费力的抬起手，唯爱在无名指沉甸甸的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她的耳边回响着宋昱对她说过的所有情话。

她认为里面最好听的就是他信誓旦旦的要她信他，她信，一直都信，但是，虚空的海面上没有丝毫生的气息。

“骗子，都是骗子！”她在口中喃喃自语，试图将唯爱从指间抽出，但是不是因为她消耗了太多精力的问题，她感觉自己用尽了全部了力气都做不到。

她转身离开，虚浮的脚步让人担忧，阿诺蹙眉在后面跟着她，她现在的状态比起她最脆弱的时候还要严重，忽然小腹传来熟悉的感觉让她停下脚步。

她摩挲着衣襟，阿诺有些疑惑，上前看到眼里蓄满的泪水微微一怔，盛暮雁张了张口，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身体就向后倒去，阿诺眼疾手快的将她抱住。

盛暮雁再次醒来的时候，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真的打从心底里讨厌这种感觉，除了知觉上的直接感受，还有这里到处充满着支离破碎的绝望。

她的手被握住，她侧过脸看到宋华安正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本来一双精神的眼眸满是浑浊，额前生出几缕白发，显得她格外苍老，盛暮雁眼角的泪下意识滑落。

“孩子······”宋华安只说出这两个字，就无法再发出声音，坐在沙发上的宋延盛传来一声叹气，声音真的不大，但在这间病房，显得极其突兀。

盛暮雁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木讷的盯着天花板，任凭眼泪浸湿枕头，如果不是肩膀轻微的浮动让她看起来像是活着，不吵不闹的她没有一丝生机。

伴随着一阵窸窣的塑料袋的声音盛又青从门外进来，双眼通红，只是看了躺在病床上的盛暮雁一眼，眼泪就簌簌的往下落。她胡乱抹了一把，将袋子里的粥拿了出来。

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姐，你现在必须吃点东西。”她将粥舀起递到盛暮雁的嘴边，没料想盛暮雁竟撑起虚弱的身体，将盛又青手里的碗接过。

宋华安和盛又青对视了一眼，眉头不约而同的又皱紧了几分，她机械的往嘴里一勺一勺的递舀着，直到将满满的一碗粥喝了个精光，随后又拿起一个小笼包往嘴里塞。

盛又青不敢制止她，只是不停的抬手抹眼泪。在她一刻不停吃进第五个小笼包的时候，忽然蹙眉，跌跌撞撞的下床。

宋华安扶都来不及，只见她转身去了卫生间“哇”的一声将她吃进去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随即就瘫倒在地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阿诺和宋岩进来的时候，盛又青正拿着一杯水递到盛暮雁嘴边给她漱口。

阿诺看到盛暮雁的样子，面容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完全处于虚脱的状态，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他走进来将她抱起。

看了看病房里的宋华安和宋延盛，朝盛又青使了使眼色，盛又青会意，挽着宋华安的胳膊：“妈，你跟爸一天都没吃过东西，我带你们······”盛又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华安无奈的摇头制止。

盛又青为难的看着阿诺，这个时候宋岩凑近宋华安的耳畔，细语了几句，宋华安暗淡无光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光亮：“是真的吗？”

宋岩点点头，看着盛又青：“把阿姨扶到我的办公室。”他走近要起身的宋延盛，刚刚触碰到他的手臂就怔住了，他本是看起来最镇静的人。但止不住颤抖的手臂却暴露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