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子的分解与重组这个项目最大的难点就在于，要抓住粒子。宇宙中的粒子都是不断消失与出现的，我们永远无法检测到它们消失的时候去了哪里，更不可能知道下一刻重新出现的粒子是不是上一刻消失的那个粒子。”

“对于这种现象，一般有两种说法，一种认为消失的粒子去了宇宙的彼端，另一种看法是，它们消失是因为它们根本就去了别的宇宙。但是这两种观点无论哪一种都在告诉我们，这个宇宙是虚幻的，我们所看见的任何现实，包括我们自身在内，所组成的粒子都不是固定的，而是时时刻刻都在更新替代的！下一秒的我们绝不是上一秒的我们！”

“而对于我们来说，要实现粒子重组的根本前提是——抓住粒子，即不让粒子消失！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将粒子分解，再重新组合起来的时候，我们得到的将完全是一个全新的事物！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好比我杀了一个人，再用其他粒子创造一个和这个人一模一样的人。”

“令我十分惊讶的是，上一任罪天殿殿主已经帮我克服了这个难题，他居然找到了留住粒子的方法！这个方法的发现基本克服了粒子分解与重组技术的绝大部分难题，这一技术取得了飞速的进展，很快便宣布成熟。”

“但是经过我后来的实验发现，这样的技术有一个巨大的盲点，是以前的罪天殿殿主完全没有预测到的，那就是经过重组以后的任何事物，虽然和以前完全一样，但是却可能和以前根本不一样！”

“这没法儿理解。”沐浩一头雾水。一万号目光深邃地沉思，他可能已经从羽魂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了。

“意思是，即使我们可以留住粒子，用和原来一模一样的粒子将这个人组装起来，然后我们发现，我们组装了一个死人。”

“死人？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羽魂眼睛睁大了许多，语气稍微有些激动，“我们明明已经精确到粒子层面，我们可以确保任何一个粒子都不会出错，保证原封不动地将这个人还原，但是那些被还原的人要么是死的，要么是疯子。”

沐浩摇了摇头，理论什么的他虽完全不懂，但是羽魂已经尽量说的容易理解，沐浩还是从中略微听懂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他们讨论的范围好像又已经从科学上升到了哲学。沐浩的大脑一时难以跟上。

见沐浩不懂，羽魂几乎是有些高兴地给沐浩指出了一艘战舰：“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艘战舰形状怪异，虽然勉强能够看出它本来应该有的形状，但是那些曲线刺出的片状物让它看起来像一只畸形刺猬。这艘战舰让沐浩联想到了建模软件中那些命令输入不当或是计算出错的模型，它们之间有着惊人的类似之处。

“这是重组失败的？”沐浩问道。

羽魂点点头，然后给沐浩指了指另外一艘完好无损的战舰：“这是重组成功的，我可以保证组成它的时候一个粒子也不会出错，但是它现在就是一堆破烂，连开都开不动，甚至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羽魂的手表可以接收到他舰队所有战舰的信号，他没有接收到这艘信号，所以他可以确定，这艘战舰就是“死人”。沐浩将草原上所有战舰都扫了一眼，很明显能够看出来组装失败的就只有刚刚羽魂指给他看的那一艘，其他都完好无损。但是隐约间能听到有的战舰发出奇怪的声音，甚至有的已经自燃起来。

沐浩猜，它们应该是“疯子”。

“怎么会这样呢？”现在该轮到沐浩激动了，“也就是说刚刚我们也是冒着变成死人或疯子的危险被拆散然后重组的？”

羽魂面无表情，他点点头。

沐浩愣神了，现在的沐浩还是不是被分解之前的沐浩，谁也说不清楚了。

“发现这项技术的漏洞之后，我仍然将它装备到罪天舰队上，不是因为它有很大作用，而是我本来就准备拿它作为攻击敌人用的秘密武器的。没想到在刚刚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刻，我还是把它对自己人使用了。”羽魂微叹了一口气。

刚刚冒险使用了这黑科技，他们损失了一半的人和战舰。

沐浩却想不到他此时应该说什么，倒是一万号开口了：“创造是上帝的事情，粒子分解重组本来就是一项上帝工程，要想弄明白其中的原因我想以我们现有的科技还要发展几百年才有可能。刚刚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让它过去，但是现在我不能同意你继续使用这有违道德的黑科技了。”

“我说暗王已经发现我们了你信吗？”羽魂却不顾一万号的阻拦，执意要再次使用粒子分解。

羽魂这么说一万号自然是相信的，毕竟他们舰队目标太过庞大，神恩福泽又很小，而且还一直在发光，他们此刻是神恩福泽上的一个小黑点。或许暗王一眼就看到他们了。

“可是那也不能对自己的部下下杀手！”一万号极力辩解，他也希望将目标减小一点，实话说，他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希望羽魂再次使用粒子分解将三个舰队都收起来，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是多么残忍。

“收起你的慈悲心，等你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再去想别人的事情吧。”一个进度条从羽魂手表中弹出，羽魂幽幽一笑，原来他早就暗中打开了粒子分解，只等分解开始了。

只白光一闪，那三千多艘战舰顷刻间消失。化为一颗黑色小球被羽魂的手表吸进去，竟化为了手表显示屏的壁纸。沐浩看着羽魂腕间的手表，小球的颜色很诡异，虽然只是一团黑，却感觉有生命一样，对沐浩展露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草地上只剩下沐浩、羽魂、一万号、天巧和贪狼这五个人了。从恩赐矿场中逃出来的原班人马，外加沐浩的朋友贪狼。

其他人都是羽魂或一万号的部下，在羽魂看来都无关紧要。

“嘟——”羽魂的手表忽地响了一下，羽魂抬手一看，一个触键出现在了桌面显眼的位置。触碰了这个触键以后，量子通讯会将羽魂的命令传递给小球，小球将会重新组装成罪天舰队、恶天舰队和超舰队三大舰队，但那时的战斗力将再折损一半，只有原战斗力的四分之一。

这触键是羽魂的一个亲近的部下偷偷设置在羽魂的手表里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羽魂忘了将他们放出来，毕竟他们可是将自己的信命都交到羽魂手里了啊。

羽魂勾起一边嘴角，笑了，随即将手臂放下。

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一万号虽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叹下一口气。沐浩十分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怕是意味着他们为了活命葬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日后那些死人和疯子的梦魇可能会一直纠缠沐浩，沐浩抿了抿嘴唇，也没有说话。

“走吧，继续呆在这里，还是会被暗王找到的。”羽魂带头先走了。

神恩福泽风光旖旎，天杰地灵。因为有了充盈光量的滋养，这里的山直冲云霄，竟高高耸出了大气层，而这里地巨树更为惊人，放眼望去，沐浩所能看见的所有树木都远比众生试炼里的巨木还要高大十几倍。

“这是什么？”天巧一边走路一边玩，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好像是一条蛇，但是比起蛇，它多了五只爪子。

沐浩看到了那个生物，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不是画蛇添足，而是龙的形象。龙在地球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寓意，在东方，龙是尊贵吉祥的意思，同时龙也是天神。

沐浩凑近了看看，发现这居然真的是一条龙，和沐浩脑海中龙的形象居然别无二致！长而飘逸的白色毛发，淡青色的鳞片中长出五条青色龙爪，长长的龙须，还有那金色坚硬的触角。

这只有手臂大小的东西，就是一条龙啊！

青龙对人十分戒备，它的眼中有凶光酝酿。但奇怪的是，它好像只对天巧十分亲昵。

“你，你是……”天巧双手捧着这条小龙，情绪突然有些失控，“你是爹爹的……”

“天巧，怎么了？”沐浩疑惑又关心地问道。

“它，它是，”天巧还未说完，那青龙便化为一阵烟飞远了。

“小五不要走！”天巧追着它跟着也飞走了，其他人紧追其后。

“一万号，这是怎么回事啊？”由于沐浩失去了光量无法飞行，所以一万号正提着他，同时，贪狼因为实力不济飞得太慢，由羽魂带着他飞行。

“那条龙是风巽族长的本命龙魂，我也只见过它一次。”一万号解释道。

“风巽族长死了，他的龙魂居然还在装神弄鬼。”羽魂十分冒犯地说了句，一万号很是恼怒地瞪了羽魂一眼。

“我总觉得那条小龙是在给我们带路。”贪狼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