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除夕

除夕这天，朝上的官员都早已休沐回家，慕容家难得济济一堂在一起吃饭。

方老太君仍旧是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下手是慕容卓和大夫人，接下来便是慕容渊曲柔和霖哥儿，还有慕容飞、慕容伦、陈美珠和慕容安，就连芸姨娘也和大家坐在一个桌上，热热闹闹地吃着年夜饭。

丫鬟小厮得了赏钱，也摆了几桌年夜饭。

饭后，慕容安回了安然苑，给连翘和菊韵包了大大的红包。两人连忙谢不迭地接了慕容安的赏赐。

回首过往的一年，慕容安觉得时间流逝地如此之快，新的一年，她又长大一岁了。

看着窗外被雪覆盖的世界，不知道远在秦城的爹娘，现在是不是也刚吃完年夜饭呢？他们有没有也想着她这个在京中的女儿呢？

这一年里，慕容安觉得，变化真是天翻地覆，慕容文陪着太后去了五台山一直没有回来，慕容秀进了四皇子府，慕容家新添了两个媳妇，人丁单薄的府里又热闹起来了。

她也认识了陈美珠和司空语这两个好友，而且陈美珠现在还成了她的嫂子，以后两个人可以同在一个府中，有什么小秘密也能及时地交流。

还有就是，慕容安眼前忽然闪过孟晔的脸，这一年里，她和孟晔互相明确了心意，虽然不知道将来的路如何，但是，至少，她不会放过当下。

想到秦城的父母，慕容安的脸又臊得红了，孟晔还送了信过去征得他们的同意，也不知道爹爹和娘亲看了信，会怎么想。还有二愣子大哥，不知道没有了她在身边，是不是仍旧还是那副老样子，受了伤都不会主动给自己擦药。

“小姐，风大，您别靠窗边站着。”连翘见慕容安在窗边站了那么久，忍不住出声提醒。从慕容安的神色中，连翘看出来，多半小姐又是在想着秦城的将军和将军夫人了。

连翘心里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将军为什么一定要把小姐送回京城，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明明在秦城之时，小姐能够和家人团圆在一起，秦城虽然地处边疆，也还算安康，为何一定要小姐回京呢？

连翘想不明白，她也想远在秦城的父母了，但是，她这辈子，只要好好侍奉小姐就够了。跟着小姐，以后小姐出嫁时，她便是陪嫁丫鬟，小小姐出生时，她便是嬷嬷。

慕容安回过神来，见着连翘眼中同样泛着泪，便听了劝，走到桌边坐下来，还让连翘陪着一起刺绣。

今天是除夕，大楚流传的说法是除夕若是一夜不眠，称之为守岁，守岁，能够守住长辈的岁数，让长辈平平安安。

以往在秦城，慕容安皮得很，慕容将军和夫人也没有喊着她一起守岁，所以她以前都是早早地就睡了。去年除夕，她还病着，也没有现在如此浓烈的思念之情，直到现在，她长这么大，才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为长辈守岁。

为一直在清远堂坐镇慕容家的方老太君，为远在秦城的爹娘，守住她们流逝的时间。

主仆俩一边刺绣一边聊天，其他的丫鬟小厮多是府里的家生子，早就放了她们的假让她们自家团圆去了。至于菊韵，也回药膳堂和她师傅守岁去了。

整个晚上，安然苑都洋溢着主仆俩的轻言笑语。

孟晔在宫中陪着众人一起用了年夜饭，回到了自己冷清的五皇子府。

以前还不觉得，这下一对比，明显宫中热闹得许多，而五皇子府，除了挂着的红灯笼，悄无声息的仿佛没有一个人，小厮也是早早地就被青四打发回家吃团圆饭去了。

孟晔站在门口，站了许久，忽然觉得无比地孤寂，这种感觉，即使是当年他在北疆战场上一个人浴血杀敌时也没有的。

“青四，怎么府中没有一点声音？”孟晔此时很希望回家就是热热闹闹的。

青四瞅了瞅自家主子的模样，嘟着嘴回道：“爷，往年都是这样的，您不是不喜欢热闹嘛，下人们安排好后就都回家去了，您有事就跟我说。”其实青四也很想回去休息的，但是总不能让孟晔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的五皇子府。

孟晔歪过头，刚好瞧见自家护卫不耐烦的模样，拳头紧了紧，青四这厮，真是好久都没有了领罚，皮又紧了。不过今天是大年三十，忍，他忍。

孟晔回到房间，摆手让自家碍眼的护卫退了下去，难得早早地躺在床上。

然而孟晔却是翻来覆去地不想睡，皇室中人，倒是没有守岁这个念头，皇上自有龙气在身，都是万岁了，哪里还需要他们这些儿子来守着。

也不知道慕容安此时在干什么，是不是早就睡了？还是和小丫鬟在院子里放烟火呢？

孟晔一下子来了兴致，忽然就从床上坐起来，准备穿衣服去慕容府一探究竟，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这么晚了，实在是不适合晚上过去再打扰她，孟晔便又兴致全无地脱了衣裳，重新滚回被窝里翻滚。

真是无比期待慕容将军的回信，孟晔心里有点忐忑，慕容家其他人都差不多搞定了，若是慕容安的父母不同意，那可就难办了。

虽说他可以请父皇赐婚，但是多少还是希望他和慕容安的亲事得到所有人的祝福的。

哎，这么凄凉的府里，这么清冷的被窝，真是要快点把慕容安娶回家暖被窝，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然后生几个大胖小子嚷嚷着，还有几个冰雕玉琢的小丫头，捧在手心里才是。

孟晔越想越开心，全然没有意识到平日里冷静的头脑居然会专注于未来缥缈的事情之上。

一直开心地畅想着未来，到了天明时分，孟晔才沉沉睡去。

梦里面，还有慕容安灵巧的身影在前面奔跑，他在后面开心地追着，还有小孩子软软萌萌的叫着爹爹，真是完美又幸福的一家人！

而一大早来屋外候着的青四，喊了几句没有听着里面的动静之后，生怕孟晔一个不好，连忙闯进了屋中，扰了孟晔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