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扰民(1/1)

白玉瑾正观察着正规军卫,是如何安营扎帐来着,却听到冰城营地之中不知为何喧哗了起来。

老熊到前方招呼几位“战戎少尉”去了,本来打算不出面的白玉瑾不得不匆匆的赶了过去。

“什么事?”

大喝了一声,白玉瑾伸手推搡开了几名挡在面前的兵卒,扫了一眼场面,发现并未动起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何人?”

一名联军的军士趾高气昂的喝问着。

白玉瑾却理都没理他,民间虽说有“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的说法,可那也得是看谁。

若麸子城只是乡间小民的话,那也就只能任其盘剥了,但现如今这些军卫,可是身在临江豪族燕氏的地盘上。

没见连联军的三位戎尉,都拿那些不愿留下抵御蛮族。

只顾着自保逃生的私兵、族丁没辙,只能破口大骂的发脾气?

三山盆地中的这些下姓王国,本就是从中洲腹地迁徙过来的太华氏族组成。

即便是那些一家一国的国主、王上,说白了原本也就是一国之中最为强盛的氏族家主而已。

之所以会允许乡土之间的豪绅家族自理自治,除了国朝无力治理那些边远乡间之外。

也是向拥护其统治的世家豪族的一种妥协,实现当初这些世家豪族拥立他们立国时,所承诺的“共治”之言。

这也就导致国朝宣扬的“保家卫国”之说,首先是“保家”,其后才是“为国”。

最可气的是,还不能对这些豪绅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一国的王上,不但平时得对他们嘘寒问暖,亲切慰问,勤加安抚,还得替他们解决各种生活之中的问题。

什么出现了山贼得剿啦,什么缺了何种物资得调运啦,方方面面都得顾及到,这样才能让他们老老实实的缴纳赋税。

不然一旦那家豪族势大,认为国主王上无所作为,来个“将相王候宁有种乎”,替而代之可就麻烦了。

如果国朝的军卫对这些世家豪族下手了,那等于是立下言契,承诺“共治”的国主一脉出尔反尔。

天父太一会不会降下神霄责罚不知道。

违背了国朝根基利益的国主一脉,肯定是会被这些世家豪族阶层联手推翻,再推举一个新的执国氏族出来。

所以白玉瑾才不担心这些军卫会对他如何,你动一下试试?

燕氏三房虽说跟燕氏宗族有矛盾,可那也是人家宗族内部的事。

隶属三房门下的麸子城势力,现如今虽然势大,却也没有言明要脱离燕氏,单立出去自成一族。

只要不走到哪一步,燕氏宗族就算是觉得吞了只苍蝇,也得硬着头皮咽下去,站出来替麸子城撑腰。

见到白玉瑾出现,流民营的营队也松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将方才的争吵起因汇报给了他这个首领。

白玉瑾一听才知道,原来是这名奉命搭建军营的“陪戎佐尉”。

因为大量的私兵、族丁逃逸,人手严重不足之下,打算征召麸子城的流民营帮他们干活。

这本来也没什么错。

战时军卫有权从乡间招募,役夫、力卒等民夫协同作战。

到不一定是要他们上阵杀敌,可扎营搭帐、搬运辎重之类的力气活,总是要人来干的。

那些私兵、族丁一跑,将他们带来的民夫也给带跑了。

由于抗蛮联军远行而来,自然不可能携带大量的非战人员,全靠本地征发役夫。

可北撤来的太仓促,还来不及从本地召集人手。

所以在人手不足、劳力不够之下,他们只能自己动手。

但七八万人的营区,就靠他们这区区五六千人,根本就无法在日落之前,完成建起营房的军令。

这位统领一曲军卫的“陪戎佐尉”要是办不好差事,到时候可是要被将主拖出去打军杖的!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那么许多。

虽然不明白南麸营中为什么会停留着这么多流民不跑,却也没多想的直接让手下拉人干活。

但麸子城的规矩,可比他们那什么军纪严格多了。

每支队伍都有预定的定额工作要完成,忙的几乎要飞起,哪有功夫分身去给他们干活,双方一来二去的就吵了起来。

“将军这是打算扰民么?”

白玉瑾那个暴脾气,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老子这辛辛苦苦的帮你们建起了城防工事,确保你们不会受到蛮族的突袭。

你们不感谢也就算了,竟然还蹬鼻子上脸的吆五喝六起来了?

若是好声好气的,请求麸子城出面帮忙,白玉瑾倒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

偌大的冰城营地都帮对方建起来了,还差搭建营地这么点小事?

可这帮军卫竟然变本加厉的,反倒觉得麸子城伺候他们理所当然起来,白玉瑾自然立马就变了脸。

“你是何人?”

负责营建的陪戎佐尉,一见白玉瑾变了脸。

不由被白玉瑾身上所释放出来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威势,给震慑的下意识气弱了下来:“什……什么叫扰民?”

白玉瑾扫了他一眼,这个陪戎佐尉,也不过就是个上等力士层次的武修而已。

而他,在率领麾下战卒,进入南边雪原之中“炼兵”的,这十天生死熬炼之中。

因为气血大户“恐”已经吃饱喝足,开始化茧蜕变了,不再掠夺白玉瑾体内的气血。

使得他失去了来自这个域外真灵的禁锢压制,修为瓶颈上的桎梏开始松动。

在十天之前刚刚晋升为下等猛士之后,在充沛的气血滋养之下仅仅只耗费了十天的时间,就再度晋升一等并迅速攀升到了猛士巅峰的层次!

以陪戎佐尉那,区区不过六石的体魄强度。

自然扛不住白玉瑾这,身怀百倍于自身体魄强度,足足千余石气血的威压。

哪怕仅仅只是释放出了一丝气势,在这十天尸山血海之中,所浸泡出来的那股子血腥煞气,还是将对方震慑的脸色苍白,呼吸不畅。

“大……大战在即!”

所以陪戎佐尉有些心虚的结巴道:“吾……吾等军卫有权利征召民夫……”

“你等会!?”

“你们有权利?”

白玉瑾不等对方辩解,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头:“谁给你们的权利?”

“要是老子没记错的话,大越王上可是明文勒令,严禁戍边军卫的士卒,骚扰边民来着!?”

“即便是需要征召民夫,那也是戍边军卫的将领与当地的城守商议,许以粮资来征发役夫,是否应召全凭自愿。”

“你这一不见征发役夫的安家钱粮,二不见招募乡民的公文……我倒想问问,是谁给你的权利?”

白玉瑾翻着眼睛怪声怪气的道:“让你能既不通过联军统领,又不知会本地的城守,直接逾矩越权的下手强征壮丁?”

陪戎佐尉顿时冷汗淋淋,他以为吓唬吓唬这帮没什么见识的村夫,就能使得他们俯首听令,却浑然忘了这些村夫全都是这临江城的本土豪族麾下。

戍边军卫临时拉几个农人乡民帮着干活,本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将在外,事有从权,只要事后发下些钱粮好处也就是了。

平时在戍边军之中,到也没有谁真把那条严禁扰民的禁令当回事。

可还是那句话,民不告官不究。

只要百姓不闹起来,无论是当地的城府,还是领军的将领,都不会在乎这么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一旦闹出民怨,有人死咬着不得扰民这一禁令上告。

不问过程,只求结果的领军大将,肯定不会理解他们下面这些军卫的苦衷。

到时候无论是对是错,肯定都得扔出一只替罪羊来平息民怨。

而这只“羊”是谁自然不用多说,必定是他这个惹来“民怨”的倒霉鬼!

陪戎佐尉顿时懊悔不已,嚅嚅语塞之下,看向白玉瑾的眼神都带上了三分祈求之色。

好在白玉瑾也不是真的打算跟这帮军卫撕破脸,好歹还指着他们顶在前面,抵挡蛮族大军的进攻呢。

“将军需要人手帮忙就直说,何须生拉硬拽?”

所以见陪戎佐尉服软,白玉瑾也放缓了语气道:“凭白恶了军民之间的关系!”

“是!是!”

“蛮族大军这上十天来紧追其后,我等戍边军卫为了护送辎重北撤,与蛮子连番激战,早已人疲马倦。”

“将主下令立刻搭建起军营来,好供早已精疲力竭的兵卒们休憩,养足了精神才好跟蛮子拼命。”

“可那些胆小如鼠的软蛋,不但自己抱头逃窜,还带走了大量的役夫,使得后军之中人手严重不足。”

陪戎佐尉见白玉瑾松口,就坡下驴的放低了姿态,赔笑道:“本将也是一时情急,鲁莽行事,还望这位头领勿怪。”

“好说!好说!”

“这点小事交与我麸子城民众便是!”

“只是将军若是还需要人手,最好还是向上面的将主通禀一下。”

白玉瑾一脸的假笑:“跟本地城府的城守大人知会一声,我等也好协助诸位将军,调集民夫、安排任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