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他有了知觉(1/1)

“夏爸,不管时间长短,只要你内心里认可了阿宸,他这个女婿便做的相当成功。”听到父亲从潜意识里对丈夫的惋惜和痛爱,珞蓝牵起笑颜说道,“总的说来,你女儿的眼光都不错,不管是姐姐,还是我,竟然都对他着迷过。”

“呵呵,那倒是,只不过一个是过去式,一个是现在进行时,唉,估计我们孟家这辈子都要和姓楚的纠缠不清哦。”孟震东以故作轻松的口吻说道。

倏然间,他察觉到女儿张望着丈夫时专注的眼神,便问道:“以敏,照医生的话,臭小子有可能不会苏醒,你确定自己做好了无限漫长等待的心理准备么?”

“阿宸的状况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办法也想不到。”珞蓝的口中流传出的皆是消极的说辞。

但她下一句的决定却显示了其遇难不临阵缩逃的定力,“这许是老天在考验我,在教导我要学会面对现实,安然对待一切艰难困阻,只要留有希望便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你有这个信心就好。”孟震东轻拍着女儿的肩膀,给予亲情的安慰和鼓励道,“不管情况有多恶劣,前面的道路有多难走,爸爸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你倘若感到身累心疲,觉得气馁丧失了希望,都可以找我泄苦。”

世上再没有什么比无所不在的亲情关怀更能催人泪下的情感了,珞蓝的耳边环绕着父亲温暖的话语,心里倍感舒坦和释慰,她需要努力仰头盯向长廊的吊灯才能够抑制住泪水淌落。

“别一直站在这里了,你就算不累,宝宝也得有意见啦!”孟震东担心女儿的身体,但他清楚自己要是直接劝她休息,她一定会找言辞婉拒,自此拿胎儿施以劝说必然是绝佳的计策。

父女俩慢慢走到医院的会客厅,却发现一幕甜蜜的画面,满脸落寂的小美头枕在关益才的厚实右肩上,正在启口讲述着心事。

霎那间,孟震东的嘴巴张得老大,在他印象里,这位姑娘好像是楚家的佣人,怎么会或许说什么时候竟兴起了谈情说爱的念头,他把眼睛转向女儿,忽然看到她的双眸里写着的不是惊讶,而是欣然。

就在珞蓝想着如何当着两个开启新恋情的人组织巧妙又不显唐突的语言时,已经看到她的小美陡地直起身,脸上涌起惊慌与羞赧。

不消多久,她缓缓来到珞蓝身边,双手双脚均成并拢状,语气尽是张皇:“少,少奶奶,我……”

珞蓝明白自己冷不防撞破小美的恋情,让脸皮极薄的她有些惶恐,遂打趣道:“你干嘛呀,惊慌失措的?噢哟,不晓得的人以为我是母老虎呢,叫你害怕成这副模样咧!”

“我和才哥……”女主人的趣味之谈让小美慌乱的心得到些许平和,但她的回应仍然是只言片语的残缺措语。

“珞蓝凝视着小美的反应,隐约洞悉到她的心里所想,遂直明问道:你是不是在想自己和二当家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始恋爱似乎有点不人道,因此顾忌颇多,而看见我就倍感有负担?”

“难道不是吗?”小美轻点着头,用极细微的声音诉道,“少奶奶,就算你介意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

未等到小美把话说完,珞蓝盈盈笑道:“你瞻前顾后考虑太多了啦!感情这种事很微妙,你根本不知道它何时会来,哪个阶段又会悄然错失,所以在你能够明显感受到幸福的情况下把握住属于自己的爱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驳斥指责你。”

“真的吗?”女主人的深明大义让小美如释重负,她回眸望向静立其身后的男人,四目相撞火花飞溅,接着她正对珞蓝轻声问道,“少奶奶,我和才哥的相识全靠少爷牵针引线,等他醒后我们一定设宴答谢。”

“呵呵,阿宸一定会有这口福的。”珞蓝的俏脸上挂着温和亲善的笑,她拉住小美那因长年累月干家务而变得粗糙的手,怜惜道,“如果你和关先生的恋情稳固,以后可以走到一起,就不要再劳心劳力做苦活,还有你对我的称谓得改了。”

听到她的建议,小美略显不安,她嗫嚅道:“啊,改口?叫惯了突然做出改变会别扭,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也得改口。”珞蓝注视着小美凑近私语的调皮样,由衷地笑出了声,“不然这人前人后的,你一开口就把自己的身份调下了好几个级别,日后在二当家一帮弟兄面前,叫他情何以堪。”

此时,关益才走进闲谈的女人身边,刚巧听入了珞蓝的规劝,便笑道:“我喜欢茹美,自然会涵纳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工作,交际圈,无论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多宽,我们均相信可以克服。”

“的确,万事莫操之过急,慢慢来就会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望着关益才对待恋情时的凿凿诺言,珞蓝仿佛看到了自己对爱情,对丈夫守候的影子,她同样深信一切都会乌云散尽,旭日辉来。

一个星期后,欧少宸已经从加护病房转到了VIP房间,他的身旁除了可以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探视以及亲属在身侧予以无微不至的照料外,再无任何症状的缓解之态。

毫无放弃心理的珞蓝一直承伴病床前,她知道丈夫是个素爱干净,喜欢以最帅气形象示人的谦礼逊和者,因此每天都会如他醒着般为其擦拭身体,洗去污垢,每日每夜更是会拉住他的手掌,对其倾诉身边的喜怒哀乐事和重大新闻。

“阿宸,今天宝宝踢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妈妈总是在认真细腻地服侍着爸爸,所以Baby在奖励我。”珞蓝拿着毛巾轻柔地擦着丈夫的脸庞,仔细端详着他躲在狭长眼睫毛下且紧闭的双眸,低喃道:老公,我好想你!

先前你为了潜伏到莫翔以身边,故意装作失忆,你知不知道,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诅咒啊,你瞧如今玩笑开得有点大,老天便收拾你了,让你只能躺在这里什么也干不得,不过你不可以松懈,必须给我醒过来。

还有啊,今后像“让我死了算”,“我失去了记忆”,“我们离婚,我不再爱你”之类的戏言不吉利的措辞不可以再乱讲,记得喔!

就在珞蓝如寻常般自顾畅所长谈的时刻,骤然感觉丈夫的手指动了动,她最初以为自己眼花,再拾睛细细一瞧,触见他的中指确实颤动了一下,两下。

她按住飞奔怦然的心口,按响床边的叫唤铃,意图把值班的医生喊来病房。

谁知主治医生恍如早已得到召唤一样,手抱着一篓病患医理报告出现在珞蓝的面前,然而不待他开口询问病人今天的状况,就听见一声欣喜的语调:“我老公手指刚才动了,真的动了,我没有眼花。”

医师是个年约四十的男人,一张白净的脸配着不胖不瘦的身材,闻讯的他直直看着脸上飘逸着喜色并且语气喋喋的珞蓝,一时插不上话。

“医生,你看哪,他的心跳也更为明显,他是不是神志已然恢复啦?是不是马上就会醒来?”守在床边的珞蓝看着心电图有了更明显的波动,转身猛地握住例行查房医生的手臂,以惊呼和激切的语调问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啊?”

“珞小姐,你冷静点!”医生循声看向心电图上的波折线,能够理解珞蓝心情的他耐着性子给欧少宸做着检查,随后脱口的声音除了能够显然听出浓浓的职业腔调,再不无一丝感情的映射,“我的初步诊断不作改变。”

“不是啊,怎么会呢!”珞蓝激情高涨的情绪仍旧维持在最高点,丝毫不受医生严峻表情的影响,她对着欧少宸的手指和旁边的心电器具一度点戳着,好像在尽力用佐证来表明自己的话有理有据。

目睹着珞蓝的心焦与浓郁的希待神色,医生也想说些好话来宽慰她的心情,但事实面前与专业职责操守下,他却无法将不负责任的言语脱口而出。

同时他又不忍心直接讲明实情把眼前女人那颗满怀希望的心彻底浇凉浇灭,瞄了一眼珞蓝手里的湿毛巾在滴滴向地面掉着水点,遂用亲和的语气说道:“这样吧,你待会把手里的事忙完来我办公室,我把情况再和你沟通一下。”

究竟怎么回事?阿宸真的是有反应啦,医生为什么却要那样讲,他也没有隐瞒我的必要啊!

珞蓝心里忧郁地思考着医师的动机,连忙将毛巾拧干,展开放在脸盆上,然后在丈夫额前落上轻轻一吻轻柔地说:“阿宸,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乖乖睡哈!”

来到医生办公室,珞蓝冷着脸用劲敲击着那扇令其生厌的黄色木门,直到里面传出“请进”的首肯之音时,才推门走了进去。

“董医生。”虽然珞蓝嘴巴里如此礼貌的称呼着主治医师,但心里极度冷然。

职业洞察力非常敏锐的医生岂会无法觉知珞蓝的不快,他连忙摊掌指向办公桌前端的椅子,邀请她坐下。

尔后才慢条斯理道:“欧先生现今处于昏迷不醒状态,但他的身体机能仍然在工作中,所以有些时候做出细微的生理动作乃是情理所然,好比这空调,即便我把它关闭,但电源仍插着,那它的某些部件依然处于使用状态。”

“你是讲阿宸尽管昏睡着,但他依旧有知觉,我跟他倾诉,他能够感知到,但却无法作出回应。”在医生细心耐力的解说下,珞蓝恍然觉悟认为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而她沉甸甸的情绪复又笼罩着整片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