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游客发现沙滩边发生的一幕不过是一对疯狂夫妻的戏谑举动,遂叽叽喳喳离开了驻足观看的地方。
“莫翔以,你真是够卑鄙。”珞蓝任由他看似搂实为推的动作,心里非常不满,“你有什么疑问在这里解决就好,干嘛开房间。”
“千万不要想歪,不过你若肯,我也不会拒绝。”莫翔以浅笑两声,丝毫不在乎珞蓝的愤怒,他的语气风淡云轻,“我要寻求答案的问题相当重要,关乎着我对人性的思索与辨识,所以还是找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细谈比较稳妥。”
在一件布设格外优美怡人的房间内,珞蓝根本无暇欣赏室内的格调和窗外清兰秀丽的景致,她的整副心思皆让那挥不去的窒怖戾气揪住,她直直望着莫翔以等待着他下一步的举措。
他幽幽点起一支烟,吸了几口才慢慢问道:“在你眼里的我是怎样的?好些人都评价我是心狠、会算计的魔鬼,而我在你口中也经常会听到这样的骂语,那你究竟是不是和外界那帮人抱持着相同的观点?”
他的问话着实是让珞蓝始料未及的,她猛然抬头看向面如止水的男人,诧异道:“你当真要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当她触摸到莫翔以表情里的坚定屹然时,便试着回复道:“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那个时候你在我心目中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纵然我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长相不俗的欧少宸,但你的出现还是让我有小小的惊憾。”
听到自己在珞蓝眼里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莫翔以淡雅如墨的眼眸掠过一丝欣喜,那份由衷地情绪停留片刻后即消失不见而归于平实之态。
将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全部看在眼里,珞蓝慢吞吞继续道:“随着接下来的相处,我忽然发觉你身上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不清楚那到底是你这个人的神秘魅力,还是你果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如果我说自己是个简简单单的男人,并不带一点一滴的隐秘,你会相信吗?”莫翔以的眼神滞留在赤红色的烟头处,他垂敛的黑眸没有望向珞蓝,好像是在怯懦她的答案般不够光明磊落。
“或许是因为对你的偏见,我不信你是个没有秘密的男人。”珞蓝缓缓说道,“但每一个暗藏心思的男人内心深处都有自己的故事,不知情的人皆没有资格评判或指摘,而且我想能够有幸听到你讲述心事的那个人一定很幸福。”
“你有机会成为那个幸运的女人,可是却一次又一次放弃,为什么?”莫翔以狠狠地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语调布满不甘,“如果我在你心里是个不错的男人,为何还要接二连三的伤我的心。”
“我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男人,在没有空间装下你这位心事满怀的追求者。”珞蓝直溜溜盯视着莫翔以,没有躲闪,亦不见畏惧,“我是个单纯的人,所以也希望自己的身边陪伴着的是个同样不善于用心机算计的人,我Hold不住你。”
听完她的解说,莫翔以的柔美俊脸顿时绷直,他步步逼近珞蓝,眸光间的色彩更加盛凌:“如若我是个有心计的男人,那你的丈夫欧少宸也不是个正人君子,他的计谋与打算可是比我还要厉害,就像他为了接近我故意假装失忆一样。”
男人话语初落的一刹那,珞蓝的心扉咯噔一下,她骤感头皮发麻,手脚冰凉,她不知莫翔以从哪里发觉到丈夫的预谋,此时此刻她也不晓得该如何回应。
莹眸足足瞪视了莫翔以十秒钟,蓦然间,珞蓝抚掌大笑道:“莫先生,我现在才发现你还有个优点喔,那就是想象力丰富耶!”
相对于他愤涌的质疑,珞蓝的说辞难免显得衰弱了些,为了让自己更具说服力,她咬着牙,心一横说道:“如果依你所言,阿宸的失忆是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就算他是为了靠近你,那他干嘛要做出这种举动咧?”
趁莫翔以蹙眉思考答案时,珞蓝又扔出数个疑问:难道是你身上有十足的男性魅力,男女通通会感兴趣吗?呵,我和阿宸相识那么久,从没觉得他又异于寻常人的性取向趋势。
再者,我怀了他的孩子,这是他一直期盼的,照这一点看来,若是他还要佯装失去记忆,不是太荒诞了么?”
径直忽视她抛出的一连串反问,莫翔以只关心一个问题:“刚才你痴愣的五秒到底在想什么?”
“在组织语言驳斥你的异想天开。”珞蓝的小口翕动几下,即气昂昂地回顶着,“人们常说连腐肉都不放过的胡狼是最不好招惹的,莫先生,我突然觉得你就是那种让人不愿意且无法敞开心怀去亲近的男人。”
“噗嗤,哈哈。”莫翔以连笑几声,那笑音之中既有惆怅亦凝显着自嘲,“胡狼,虽然我不喜欢这类饥不择食,毫无追求底限的动物,但它身上的某些特质倒真的令我欣赏。”
珞蓝凝视着表现异样的男人,屏住呼吸直视着他走到窗口,眼睛静静环视着窗外,她不清楚良久不说话的他究竟是在观赏那片天明水秀的难得好风景,还是在谋计着什么卑劣的念想。
静谧的空间内,听不到一丝声响,有的仅是因紧张而不停狂跳不止的心脏和大气不敢出的缓重粗笨的呼吸。
“我给你讲个故事。”莫翔以漠然眺望着面前广袤无垠的海面,悠然说道,“你帮我分析一下其中的关联和隐含的核心要素。”
莫老大的陈述是这样的:A与B曾经是商场竞争对手,一次偶然的公演捐血活动让他们发觉自己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巧合的机缘让他们决定抛弃前嫌重修于好。
B知道A素来喜欢游离于美女艳莺之间,为了帮助他收起不安分的心,即介绍了一位刚大学毕业的C给哥哥做情妇,有清纯女陪伴身前,A果然不再拈花惹草,而且有重要的事都会与其商量。
一日,兄弟俩共同出差洽谈一项国际项目,由于方案里的内容有些涉及国家的机密,因此在保管的过程中他们都不敢马虎,然而就在兄弟二人与生意双方D碰面并谈妥时,突然被埋伏已久的警方抓获,所有人与警察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
A与B顺利捡回一条命,D拿走机密资料消失不见,虽然最后的结果安然无恙,但A对商谈的失败耿耿于怀,他想知道这场交易之失到底是谁之过,是谁将消息泄露给了警方?
B究竟是真的与他这位哥哥心如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说从他与A相认时起,其实就已经在筹备着抓住亲哥的小辫子并在他毫无防备时击败他。
剧情虽长但事实清晰说理明朗,莫翔以停住口,看着手里第三只快要燃尽的烟头,转身面向珞蓝以探询的语气问道:“你认为这案情里究竟谁有问题?”
回望着莫翔以期许的眼神,珞蓝早已听出他的故事其实和其在香港的遭遇如出一辙,甚至有谋和之处。
隐隐之中,珞蓝貌似觉出了他的用意,遂婉转说道:“事情看起来好像挺简单,但仔细忖度一下,又觉得不可一概而论予以评论,否则就会犯以偏概全的主观过错。”
“就算是错误之谈,我也想听听你的见解。”固执着,莫翔以凝望着珞蓝那如水般的澈眸,从她那纯质的眼神里瞧不出任何掺假的东西,看上去她真的清纯无辜,即便他人意谋不轨,她也是置身事外的那种人。
此刻,珞蓝不具备读心术,不晓得莫翔以的真实想法,但若是她获知怕是会开心不已,因为在他心中,她照旧温婉娴和,依然纯朴贤良,任何勾心斗角的恶劣行当均与其没有关系。
她梨涡盈笑,黛眉漾起几许俏美的流韵,言辞仍然那么平静无浪:“或许这一切都是警方靠自己的推理获悉了这场交易,他们的埋伏与人无尤,亦没有谁背叛了谁一说。”
“有理。”沉浸在珞蓝悠然温柔气质里的莫翔以轻轻道出简易的字眼,这一刻,他已经不关心自己期待的交易失败到底是谁在幕后捣鬼,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势力绝对会把隐藏在暗处与自己作对的人找出。
而他非常不希望那个人就是珞蓝,如今她的反应自然令其深感满意,他在心里暗叹:只要那个人不是你就好,这样我就算耍尽阴狠手段报复也不会又心软迟疑的被动时刻。
昏黄的蓝阳余辉照笼着橘光斑斓的风恒海湾,寂静的海水在夏季暖风的推动下掀起阵阵弧度不一却不乏优美的浪涛珠花,衬显得沙滩上的贝壳散发出荧荧点点的亮彩。
“莫先生,你怎么游香港一趟,感觉整个人心事重重呀?”珞蓝不敢唐突,更不想僭越莫翔以筑起的高高心防,她小心翼翼道,“你的性情变化如此快和大幅度,我真的是消化不来呀!”
“无论是胡狼还是凶虎猛豹皆有它们可爱温驯的一面,只要你打开心扉,留驻静赏便能发觉这些动物的魅力所在。”莫翔以舒展身姿,轻呼口气道,“它们只有在面临攻击和威胁时才会爆发猛力,其实没有人能够平心享受身边人的背叛。”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珞蓝从他轻柔的嗓音里觉出了某种不能以言语概括的惊悚意味,好像被积压许久的火山正在蓄神养力,等待临手一搏的关键时刻到来。
他的声音仍在回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会用时间浇灭一场纷乱焰火,哪怕冥冥之中上天没有悲悯的安排,我也要尽己之力来印证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