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雅间里,珞蓝看到丈夫带着难掩的怒气突然杀到,惊诧之余又被他双眼里暴露出的狠戾光色吓住。
面对妻子的询问,欧少宸冷冷说道:“哼,你当然不希望不出现在这里打扰你幽会情郎啦!”
“你说什么?”丈夫极尽讽刺的话戳穿珞蓝的耳膜直抵她的心脏,刹那间,那里有隐隐的刺痛感:我就是和莫翔以喝酒聊天而已,你就算不喜欢他,也无须诋毁我的清誉吧?
“我讲过的话不会重复两遍,而且我想什么你心中有数。”欧少宸盯着妻子的脸色愈渐黯然低沉,骤然又无比忧伤道,“为什么在我真心相待时你却要薄情寡义?你当我是笨蛋蠢物,还是好欺瞒的孬种?”
“我没有啊!我来这里是签订合同的,有很多人参加,你看若是仅有我和莫先生两位,怎么可能把一桌的菜全吃光了呢!”见丈夫深深误会了自己,珞蓝急于辩解道,“阿宸,我对你的心一向真切,你应该信我。”
珞蓝昂起苍白的小脸望着丈夫,捕捉到表情无波的脸庞,声色迫切道:“还记着我们的约定吗?一旦彼此有误解,一定要给对方足够辩白的机会。”
“那好,你要解释的空间,我给你。”欧少宸噙着锐利光色的眼眸有微许的缓和,他倒想听听妻子如何圆释,如何令自己信服。
杵立一边的莫翔以心疼地看着因害怕丈夫不信自己而瑟瑟发抖的珞蓝,拾手按上他的肩头,刚想抚慰数句,却被欧少宸迅疾推开。
冷眼望着莫翔以犹如火上浇油的行为,珞蓝淡淡道:“莫先生,即便我心情不好也自有我的丈夫来安慰,所以希望你帮忙一点,不要让我们的关系越弄越僵,万分感激。”
“对不起。”莫翔以尴尬地缩回手,接着面朝欧少宸说道,“珞小姐本来不知道合作方是我们公司,在她知晓后立刻终止了生意的洽谈,她对你真的很用心,期盼你不会因为偏执的错怪而是你们的感情再现裂痕。”
“我们两个人的事不用你这个外人来多言多语。”欧少宸瞪着跟前潜在情敌的双眼嗜血凶狠。
“OK!”莫翔以摊开手,表现出一副于己无关的身外人的样子,转而瞅着欧少宸拴住珞蓝手腕的举动,神情肃穆道,“不过我提醒你不要指望以暴力欺负珞小姐,要不然我一定奋力夺回你对她的私有权。”
莫翔以挑衅的话语让欧少宸怒血沸腾,他拉着妻子飞速离开了不净之地。
“阿宸,你抓疼我啦!”珞蓝实在忍受不了肌肤处传来的撕痛感,不停地挣脱着那只擒住她的大手,并惊呼道,“你放开啦!”
一直将妻子带到轿车内时,欧少宸才完完全全松开了桎梏住她的手掌,那英气袭人的俊脸上飘舞着浓浓的妒意。
“你是不是仍旧不相信我?”珞蓝触及丈夫眼底尚未散褪的愠怒,有些许的失望,遂又呢喃道,“你爱我吗?”
闻听这句话,欧少宸定定看向娇妻,难过地说道:“爱,彻骨的爱,也正因为这份深爱而让我宁愿信你不会背叛我,但同时我也无法忍耐你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阿宸,你的爱,你的情,你的真心,我绝不会辜负!珞蓝暗想之下,一双水目无声地倾诉道。
不知爱妻心声的欧少宸仍然在诉说着:“当年你和江承陌感情暧昧时,我就食不知味,如今又杀出个莫翔以,你要我怎么安心?我该拿你怎么办?”
珞蓝动容时不自觉攀上丈夫的手背,释慰道:“只要你对咱们的情感坚信不疑,便不会受旁人的影响。”
等到双方的情绪得到稍许缓解后,珞蓝想到一件事,便狐疑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家酒店?不会是沈总监通风报信的吧!”
惊奇妻子连这一点也清楚,欧少宸没有敛藏自己的讶异,随后内心还是想听她把今天的事和盘解说殆尽。
随着珞蓝娓娓的叙说,欧少宸陡然觉出事情太过戏剧化,隐隐中开始质疑今日之事根本就是沈郁馨一手操纵而成。
“她就这么恨我吗?居然殚精竭力诬陷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珞蓝的眼里布满伤情,她转念一想咕哝道,“果真是爱至极恨之切,你爱慕你却得不到结果,便怨恨我早她一步嫁与你,那份失落感令她连番数次挑拨我们的关系。”
身怀嫉妒之情的女人就像一条毒蛇,所到之处都会留下伤害人之后的条条血印,让人对其心有余悸后往往会避之不及。
当知悉自己被沈郁馨摆了一道后,珞蓝便暗暗警戒自己日后绝对要离此类虚与委蛇的人远些。
“对不起,丫头,我不分青红皂白就质问了你。”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的欧少宸抚上妻子的面庞,神色里渐显抱歉。
听着,珞蓝任由自己的小脸包纳在丈夫温暖厚实的手掌内,说话的语气也不见了刚才的抑忡,而是如银铃般怡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啦!”
坐在副驾驶位,珞蓝纵然强作欢颜,心里亦难免为沈郁馨感到深深的悲哀:得不到便不折手段毁弃的你是那么惹人恨又招人怜。
回到楚家时,正值黄昏,晚餐已经摆上了餐桌,小两口刚刚牵着手无限甜蜜地走进餐厅,却碰上小美迟疑不决的模样。
“怎么心神不宁的?”小美向来为人羞怯,珞蓝以为她心里有事又不敢讲,遂拉她到一旁,压轻嗓音关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令你害怕的事吗?”
“对不起,少奶奶,您别对我这么好,我受不起,更觉得忏愧。”在珞蓝关怀之语的包围下,小美的头越来越低,好像自己做了错事般惶恐。
小美语无伦次的话使珞蓝好像陷入云雾般摸不着思绪,她将视线投向丈夫,指望从他那里找到答案,谁知亦是迷惑一片。
许久,小美向欧少宸以恳求的腔调说道:“少爷,您能出来一下吗?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少奶奶又不是外人,有何事不可以当着她面讲呢?何况你们还是无所不谈的知心朋友。”欧少宸望着小美通红的脸色,非常不理解她刻意避开珞蓝的用意。
察觉到小美的为难,珞蓝督促丈夫道:“哎哟,你真是的,小美既然想和你单独谈谈,肯定有她的缘由,你干嘛强人所难呢!”
待得欧少宸率先走出餐厅后,小美紧追而上,直到来到无人注意的角落时,她才慢慢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式样的东西递给主人。
接过药瓶,欧少宸看着上面的英文字,将其音译后发觉是避孕药,急忙瞥了一眼低眸的小美,不解她把这种药交予自己的意图,便好声色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且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我从少奶奶梳妆台抽屉里发现的。”小美的声音极细,乃至需要倾听者全神倾注才可听清,“好像是避孕的药物,我觉得事情重大,才擅作主张取出以便交给少爷看。”
“蓝?”欧少宸抓着药瓶,很是不敢相信这是老婆服用的东西,刚想追问小美前因后果,猛然想起她仅有小学水平,压根不会看得懂英语,遂神情严肃道,“你老老实实回答我,这是在哪里找到的?你怎么会知道它是避孕药?”
主人连连的逼问吓傻了小美,她按住心口急促地喘息,她自小就有心脏病,所以禁不起惊吓。
见状,欧少宸眉头紧锁,尔后为了将实情搞清楚,便让小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稍作歇息,慢慢看着她心情平复后,才继续说道:“你不要害怕,不要焦急,好好说便是。”
在少爷亲和语气的引领下,小美恢复常色道:“这是我今早打扫你们房间,帮少奶奶收拾梳妆台上的首饰时,不小心在抽屉里看见的。起初我也不懂这药是什么,后来为了旁人方才知晓。”
耳听着小美的解释,欧少宸总感觉她言辞里有躲闪的迹象,就问道:“你通常不会碰蓝的首饰,更不会打开她的抽屉,你现在却如此讲不会觉得背离常情吗?还有,‘旁人’是谁?在楚家懂英语的唯有刘管家,你是不是问的他?”
自家少爷相当睿智,因此即便是极轻微的谎言也不会瞒得了他,小美几经挣扎后,才道出实话:“其实是沈小姐发现的药,她警示我事情关系到楚家的香火,如果我不及时告知你,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可磨灭的恶果。”
沈郁馨?又是她!再次听到事情里有沈大小姐的掺和,欧少宸不禁握紧双拳,骨头清脆的响声映照出他内心的怒气:她到底想干什么?
从主人愤怒的神色里,小美感觉出了他对沈郁馨的怨恨,但她并不关心那个和自己没有一丝关系的女人,而是为珞蓝担忧:“少爷,我不清楚你和沈小姐有何过节,更不知避孕药的事孰真孰假,总之你向少奶奶证实时态度一定要好。”
“尽管心内愧疚得很,但你还是为楚家后代着想,将药的事汇报给我知道,非常忠诚。”鹰眸掷向小美,他的语调写满赞赏,“紧急之下亦知道为蓝着想,害怕她被我指责,也特别有义气。嗯,家里有你这样懂得顾全大局的仆人很幸运。”
手心捏着小小的药瓶,欧少宸的眼睛环视着远处,浓眉挥散出浓郁的揣度:这药究竟是不是蓝的呢?我应不应该向她问明白呢?倘若这又是沈郁馨耍的诡计,会不会间接伤了丫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