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麟打断许钟:“你回来的正好,我就此封笔,再不舞文弄墨,以前还有些字画,我打算拿出来卖了,捐给癌症基金会。”
“爷爷,您这是大爱啊!”
“我只是希望这样的人间悲剧能够少一些,再少一些。”文泰麟激动地说着,一句话说得气喘吁吁,喘了口气,续道:“我想让你操作此事。”
“跟文总理商量了没有?”
“他不同意,我也要这么做。你找机会跟他说一下,越快越好。”
许钟点点头:“爷爷,你的情况不太好,找方老看看。”
“油尽灯枯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不要浪费国家资源。”
“爷爷!”许钟抓着文泰麟的手腕,几道真气进入他的身体,探查着筋脉和内脏,确实,文老的筋脉支离破碎,多个内脏处于衰竭的边缘,说油尽灯枯并不夸张。
也许等到亲眼看着卖了自己的所有作品,文老就会闭上眼睛,永远沉睡。
……
香樟路一处四合院,古色古香,是皇甫家的一处祖宅,超过五百年历史。能在京城拥有这么一套四合院,是无数人梦寐以求,却又不敢想象的事儿。
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皇甫青石躺在爷爷和父亲都曾躺过的摇椅上,眼睛微微闭着,享受着女儿的按摩,突然,他捂住腹部,牙关紧咬,咀嚼肌高高贲起,身子紧绷起来,就像一把随时将会崩断的弓。
“爸……药。”皇甫静涵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残忍的一幕,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人的生命,有时候很脆弱,有时候却很顽强。所谓绝症,就是要让患者承受无尽的痛苦,熬干一切生机。
其漫长痛苦的过程,不但是对病人自己,就连病患的家庭,也承受着无比的折磨。
这种情况下,只能给父亲口服和注射止疼药,折腾了好一会,皇甫青石的身体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虚弱无力。
“爸爸……”皇甫静涵无助地趴在父亲怀中哭泣。
“坚强一点,我的女儿!”皇甫青石怜爱地用枯瘦的手指梳理女儿的秀发,道:“爸爸终究要离你而去,人生的道路上还得靠你自己,也许我一走,你就会面临这样那样的磨难,但是爸爸会一直看顾着你,你不会是一个人在战斗。”
“别说了,爸爸,你需要休息,我给你放洗澡水。”
皇甫青石含笑虚弱地点点头:“静涵,把爸爸的平板拿过来。”
皇甫静涵去拿的工夫,皇甫青石道:“孩子,你大伯也是公司的董事,爸爸一走,你还没到法定的成人年龄,他一定会通过法律手段拿到你的监护权,然后控制公司。”
“那怎么办?”皇甫静涵扶了扶眼镜,问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要想得太多,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就通过邮件发给爸爸,爸爸会看的。”
皇甫静涵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走了出去,很快,房间里就传出放水的哗啦声。
坐在天井里,看看天空,今天的雾霾不是很严重,天微微发蓝。皇甫青石长长一叹,老天给他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他真的想为国人消除雾霾,为子孙造福。
打开平板,进入瑞士银行的转账系统,输入长长的一串数字后,中指悬停在回车键上,迟迟没有落下。
屋里传来皇甫静涵的声音:“爸爸,水放好了。”
“就来。”皇甫青石应道,随着“啪嗒”一声,是软键盘的模拟音,然后看到出来的信息显示转账成功。
再次叹息一声,皇甫青石放下平板,一瞬间,他似乎又老了十岁。他手指轻轻一敲,却是放弃青石高科,很快,青石高科就会面临资不抵债的财务危机。
皇甫青石不想这么做,但是为了女儿,为了自己的心血不要被小人霸占,他必须这么做。
皇甫静涵扶着父亲,感觉父亲的身体很轻很轻,她不由鼻子一酸,侧头看着父亲,夕阳正好照在父亲的脸上,父亲脸色苍白如纸。
皇甫青石道:“静涵,有空带你去看看方阿姨,她女儿没了,有空你去陪陪她。”
“好。”
……
因为这个即将诞生的大型公益节目,韦光辉甚至比女儿还兴奋,父女俩一直在讨论着具体细节。
韦光辉头头是道:“先搞海选,然后三十二强,十六强,八强,四强,最后决出前三名。”
“爸爸,你弄得跟世界杯似的,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倒也是。”韦光辉有些不好意思,道:“婷婷,你帮爸爸约许钟,看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这事得好好合计合计。”
“他说今晚没空。”
“那就明天上午。”韦光辉想了想,又道:“这个只有一亿美元,似乎有点少了。”
韦婷婷道:“许钟说了,只要活动搞起了,他还能拉到一些赞助。你也知道,他认识的有钱人很多。”
“这个我就放心了,得喝一杯。”韦光辉搓搓手,步向酒柜,又停下,道:“婷婷,这事没有落实之前,得保密。”
“噢啦!”韦婷婷不耐烦道,她觉得今天的老爹积极的有点异常,她又哪里知道父亲正处于仕途进步的关键期?
……
从文老那里离开,许钟去找徐娇娇,走在路上,给方老打电话,他想着方老跟文老是多年的老朋友,希望方老能够开解开解文老,另外,方老还是国医泰斗,也许他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帮助文老调理调理。
方老用的是老人家,因为害怕辐射,通常都距离本人数十丈远,许钟打通手机,却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
“许钟,找爷爷干嘛?”
“是方晴啊,麻烦让方老听电话。”
“有什么让我转达就行。”
“不行,是关于文老的。”
方晴一听这事,马上将手机交给爷爷。
方老笑道:“你小子,难得给我这老头子打个电话啊。”
“是许钟不对,没有去拜见你老人家,还给你添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事直说。”
“文老状况不好,您是他多年的老朋友,又是医道国手,有时间能不能从生理上和心理上……”
“我懂。可惜啊,老文就是个倔脾气。”方老叹了口气,“不过也难怪,爷孙情深,老文把这个孙女看得太重,他年龄不小,只怕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喽。”
许钟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行,我知道了,改天我约他下棋,约他钓鱼,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有些好处。就怕他不出门。”
“我来想办法,到时候一起。”
这边挂了电话,迎面遇上了孟雪,孟雪道:“哥,是不是找娇娇姐?”
“你熟悉,你带我去。”
孟雪亲昵地抱着许钟的胳臂:“她临时有事,让我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连吃饭都跟不上?”
孟雪道:“徐教授现在是心理学的权威,手下带着好几个硕士,今天市局那边来了电话,请徐教授去给死刑犯做心理辅导,她带着几个学生过去了。”
“我家娘子那么厉害?”
“可不是么?可是哥,你这样说,不怕别人心酸。”
“走,咱俩一起吃。”
“好啊,今天就咱俩。”
二人卿卿我我的模样,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大家议论纷纷。
“喂,那不是徐教授的男朋友,怎么大庭广众就跟女学生勾勾搭搭,太花心了?”
“你不知道,他叫许钟,是咱们学长,北大曾经的风云人物。”
“是不是,这样的人也能进北大,简直是玷污这圣洁的地方。”
“我看你也想玷污,就是没实力。”
“……”
一个跟徐娇娇是同一个教研组的男教授看在眼里,还那手机拍了几张高清照片,冷冷一笑,这厮平日没少骚扰徐娇娇,这次要给徐娇娇爆个猛的,让她认清男友的真面目,然后转而投入自己的怀抱。
许钟孟雪二人出了学校后门,孟雪吵着要吃什么米线,正好门口有一家云南过桥米线的店面,装修的很有民族特色,二人就走了进去。
孟雪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很快点好了东西,就坐在对面痴痴地看着许钟,她很享受这种单独的相处,因为,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看什么了,我脸上有字?”
“我愿意。”
“你爸爸身体怎么样?”
孟雪道:“自从你上次给爸爸治过以后,好多了,不影响正常生活。”
“那就好。”
“爸爸让我好好谢谢你,你说我怎么谢啊!”
“你已经谢得够好了,把自己都当着酬谢了。”
“讨厌。”孟雪不依,在桌子底下踹了许钟一脚,许钟生生受了,手机却响了起来。
“谁呀!”孟雪不耐烦,“吃顿饭都不安生。”
许钟看了看,对孟雪道:“外国友人。”
打电话过来的是金素妍,一天没见许钟,她怨气纵横了。
孟雪撇了撇小嘴:“外国女人而已,亚洲的还是欧洲的?”
许钟捂着话筒笑道:“南韩的。”然后接通,金素妍不高兴的声音传了过来:“许钟,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们来中国,你就把我们扔在酒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