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指某一件事,只是有几个问题想和你讨论一下。”折木小心翼翼地看着Archer,不失谨慎地措辞。

这种积极的态度是Archer所认可的,所以她觉得自己也应该给出积极的反馈。

“没问题,只要是关于这场……马鹿战争的,我都会尽量回答你。”

“那真是太感谢了,那么……”折木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关于在广场上刚刚过去的战斗,你有参与吗?”

“只是作为旁观者出现了。”

“参加战斗的有几人?”

“应该是……两名Servant之间的对战?”

“旁观的呢?”

“加上我或许总共有三人?”

“包括Master和Servant吗?”

“不,我没有办法对Master进行辨识,我所能感知到的只有Servant的存在。”

“别的Servant也一样?”

“根据个人能力不同或许有所差异,但大体上还是能感知到近一定范围内其他Servant的存在的。”

“这样啊……”折木用左手托住了下巴,这样的小动作意味着他已经完全沉入了思考。

一连串的短问句是折木总结出来的问询方法之一,当需要被询问者尽量复原客观真相的时候,折木就会用这种近乎催迫的方法来获取对方下意识的,同时也是最真实的回答。

虽然不能保证这种回答和客观真相完全相符,但是起码可以得到近乎第一手的观测信息。

“也就是说……”折木把自己的目光移向广场的方向,“你认为在那片广场上,最多的时候起码会聚了五名Servant?”

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此时的折木都透露着一股认真的味道,这让他堪堪达到了Archer所预设的及格线,故而Archer也以同样认真的态度思考了片刻,然后才慎重地回答了他——

“不,就我自己的感知而言,广场上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三名Servant而已。一身黑衣站在广场一角的Servant,开着银色跑车招摇过市的Servant,还有我这个到场太晚,以至于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捕捉到的Servant.”

说到最后一句时,Archer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也许只要早两三分钟赶到现场,她就可以一睹闹出如此大动静的那两位Servant的真貌了。

“不,这些信息已经非常有用了。只是……”折木难得地和人说了句客套话,“只是你是如何得知进行战斗的那两位Servant,是另有其人的呢?按照寻常的思路来看,穿黑色衣服和开银色跑车的那两个Servant,才是这个事件的最大嫌疑人吧?是有什么特别的证据,让你这么认为的吗?”

“要说证据的话,应该是没有。”

经折木这一提醒,Archer才醒觉过来,自己几乎从一开始就把那两位Servant从嫌疑人的名单中排除了,转而认定真正发生战斗的Servant另有其人,这是为什么呢——

“单纯的就是一种直觉而已。以广场上发生爆炸的烈度来看,即使是Servant,也不能够轻易地制造那种混乱。而我所见到的那两名Servant,则明显处于蓄势待发、准备战斗的阶段,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战斗。”

“唔,我大概是理解了。”

对于Archer所给出的说明,折木予以认同。有关Servant的判断,自然要交给身为Servant的Archer来做,这种信任是两人合作的基础,不可轻易动摇。

但是——

折木也有为Archer查缺补漏的义务和必要。

“但是不会存在这样一种情况——

“在这场圣杯战争当中,因为Master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魔术师,所以圣杯针对这一点做出了代偿,赋予了参战的Master这种星痕。”

折木举起手臂,向Archer展示了自己手背上那仅剩的一枚星痕,“这种星痕是根据Master本身才能或秉性,而赋予Master一些特殊的技能。

“所以,我们可不可以假设,存在着这样一位Master,星痕所赋予他的技能让他可以不用依靠自己的Servant,而同样可以制造一场这样烈度的爆炸?”

仔细地听着折木的一字一句,Archer也陷入了深思。

折木所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存在着拥有这种可怕能力的Master的话,那即使是黑衣和银车Servant也不能就此洗脱嫌疑了。

因为他们大可以摆出一副轻松的旁观者姿态,而去让二人组中的Master制造混乱甚至参与战斗,以此来达到某些现在还无法判明的战略目的。

说实话,Archer不太愿意承认存在这种可能,因为——

“的确无法否认这种可能,但是依此推论的话,所有的信息都回到原点,我们就不得不承认,对于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其实是一无所知的了。

“而且,说起来,为什么我们要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推……”

Archer说到此处不由地停了下来,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种推论并不是毫无意义。

在这场圣杯战争当中,最有效率的取胜方法自然是消灭敌人、隐藏自己。而眼下二人组所进行的推论,恰恰正是在忠实地执行这个战略——

从有限的信息中尽量了解对手,以期能够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掌握整个局势,进一步再取得最终的胜利。

“原来如此……”

Archer的嘴唇缓缓翕辟,轻轻地念叨着即使奉太郎也听之不见的微小声音。

在卧室里躺了三天可能并不是一种消极的态度,而恰恰与之相反,眼前的这位Master也许正在执行一种成功可能性最高的战略。

所谓谋定后动,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Archer不由自主地朝奉太郎的方向望了一眼,一时间忽然觉得这家伙似乎也并不是如何面目可憎。

“呐……”Archer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既然是要合作的话,……你至少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样称呼起来比较方便,起码不用叫你Ma……那么别扭。”

折木闻声有些讶异看向Archer,但还是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折木,折木奉太郎。这件麻烦的事情完结之前请多多指教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有些犹疑地望向了Archer的右手。

“Misaka”,可以看得出来,Archer对握手这种礼仪多少还是有些抵触,虽然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她还是向折木伸出了手,但作为代价,她没有完全透露自己的真名。

“以后不要再叫我Archer,称呼我Misaka就好,可以吗?”

“可以。”

为了不讨人嫌,折木象征性地握了一下Misaka同学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