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封存好荒神心脏后,几个老头和绯月望着躺在金属台上生命衰微的杜迪安,此刻他的胸膛被撕裂开,肋骨断裂,胸腔内的组织散乱,先前绯月急着取出荒神心脏,顾不得考虑杜迪安的身体,使得他的身体此刻看上去残破不堪,奄奄一息,生命力越来越微弱。
实验失败了。
几个老头脸色难看,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询问绯月,生怕被她迁怒。
绯月凝视着生命垂危的杜迪安,沉默不语,许久,她缓缓开口,“你们先退下。”
几人如蒙大赦,立刻恭敬告退。其中一人看了眼金属台上的杜迪安,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既然他已经是失败品,咱们可以废物利用,将他改造成行尸,或是取下他的器官,转移到别的……”
“出去。”绯月平静道。
这人的话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低头恭敬道别,与其他几人匆匆离开了实验室。
几人离开后,实验室内便只剩下绯月和昏迷不醒的杜迪安,寂静无声。绯月静静地看着杜迪安,忽然想到什么,偏头看了一眼旁边托盘上杜迪安的那颗心脏,此刻这颗边缘泛黑的心脏,跳动频率已经减缓,每四五秒才会膨胀一次,每次膨胀,从心脏旁的血管中便喷溅出一点鲜血。
与荒神的心脏相比,杜迪安的这颗心脏简直是天差地别,才取出短短时间,便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
绯月看了一眼杜迪安破碎的胸膛,先前的动作太大,使得这里的诸多器官破损,尤其是心脏部位,周围的组织要么被荒神心脏给吞噬感染,要么被她撕扯断裂,短时间内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
这个男人的生命力,到此为止了……
绯月嘴角微微牵动,如果杜迪安只是一个单纯的实验品,她早就懒得多看一眼,直接丢弃了。但阅读过杜迪安的记忆,知道他的一切想法,绯月知道这个男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和成就,是多么的艰难,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折磨,以及孤独。
她也知道他的理想,儿时渴望成为英雄,长大后希望能够生活安宁,后来希望自己能主宰自己的生命,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办到。
这理想是何等伟大,又是多么的卑微!
如果实验成功了,她将亲手帮助他完成他的理想,但,失败了……失败就意味着一切都不存在,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在监狱里,你没有放弃,面对割裂者,你没有放弃,面对无法匹敌的魔物,你没有放弃……可惜,你的运气实在太差了!”绯月低声自语,像是说给杜迪安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眼中有一丝伤感,慢慢地弯下腰,伸出纤细雪白的小手,抚摸在杜迪安的脸颊上。
尽管是在昏迷中,杜迪安的眉头仍轻轻皱着,似乎有许多的烦恼在眉头聚集着。
绯月感到遗憾,同情,失落,本想陪你一同成神,但你……不争气啊!
她轻轻在他额头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低叹了口气,当抬起身子时,脸上的遗憾已然收敛,眼眸间有几分冷色,将杜迪安的胸膛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将破碎的内脏归位,将表皮缝合,然后叫来外面的助手,吩咐道:“送到冷冻库去,等将来有需要再用。”
几个老头闻言点点头,似乎早料到如此,冷冻库是先前所有仍具备价值的失败品保留的地方,而那些已经没有继续研发价值的失败品,则直接抛弃在乱尸山上了。
“殿下,这颗心脏?”
“封存冷冻。”
“是。”
几个老头迅速忙碌起来,将杜迪安的心脏封存好,连同他的身体一同搬走,送入到所有实验室最后面的一间地下冷冻库中,这冷冻库内温度极低,弥漫着寒气,里面像太平间,一张张金属床上躺着奇奇怪怪的尸体,大多数都是人形,但都残缺不堪,有的半人半兽,有的除了脑袋是人类外,全身是一团扭曲的诡异组织,令人恶寒。
几个老头找来一张空的金属床,将杜迪安抬到上面,摆在其他床位旁边,然后将他的心脏送入后面一片像保险柜一样的柜子里锁起。
做完这些,几个老头逃一般地离开了冷冻库,里面实在太冷了,进去一会会就有种全身冻僵的感觉,里面的那些尸体全都已经冻成了冰棍,而杜迪安要不了多久也会如此。
不过,对于失败品,他们并没有任何怜惜,失败的就是垃圾,没有价值,哪怕杜迪安曾经是君临壁内的强者,统治了希尔维亚,但在他们眼中,此刻只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而且是已经失去了生命,只剩下一身还具备研究价值的器官罢了。
“殿下,我们接下来是用三号实验品当最终材料么?”几个老头回到实验室,看见绯月神色平静地坐在仪器前检测着荒神心脏,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
三号实验品是他们这几个月找到的最优秀的实验体,仅次于杜迪安,是狩魔战士,又有冰血症,而且已经血脉觉醒,身体较为特殊,适应能力极强,用来培育成神的几率很大。
绯月微微抬头,扫了几人一眼,淡漠道:“不用急,这次实验失败,你们几个回去找找原因,明天把报告交到我手里,最终实验品的问题,我来解决,会有一个比他更适合的实验品来代替他,我们要汲取这次的教训,下次绝不容有失,否则,你们就准备当实验材料吧!”
几个老头脸色一变,噤若寒蝉,点头如啄米。
与此同时,在冷冻库中,寒气弥漫,覆盖在各个尸体上,而刚送来的杜迪安周围的寒气最为浓郁,他的手指和头发,已经覆盖上了薄薄的冰。
冷到极致,如同炽热的火焰,像灼烧一样剧痛。
在这疼痛中,杜迪安慢慢苏醒了过来,还未睁开眼,便感觉全身发冷,头脑昏沉,像是喝了四五斤酒一样,脑仁发疼,他想要睁开眼皮,但眼皮重若千钧,只勉强睁开一丝,看见白雾濛濛的世界。
过了许久,视线才一点一点地清晰,看清了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