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么?”青年军官脸色阴沉,冷冷地看着杜迪安。
杜迪安神色淡漠,道:“当然不是,他恶意挑衅我,还准备用脚攻击我,我自卫,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么弱,还以为都是跟我一样的深渊,结果用力大了点,他的腿就断了。”
听到杜迪安的话,原本起哄的人皆是一惊,不少人吃惊地看着杜迪安,没想到他居然是深渊!
要知道,这里住着的大多数都是拓荒者,深渊级高手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所以大家一开始都误以为杜迪安也是拓荒者,最多是主宰。
一时间,起哄的声音顿时熄了不少,但仍有七八个人在附和,似乎是纯粹地看热闹,并不惧怕杜迪安。
同样的一句话,每个人听到的感受都是不同的,其他人听懂了杜迪安话里暴露出的力量,青年军官听到的却是一种高傲和威胁,深渊怎么了?深渊就能随便出手攻击别人?
青年军官冷哼一声,道:“他一个拓荒者,怎么有胆子攻击你,我刚还跟你说过,不要惹事,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杜迪安眼中冷光一闪,直视着他,“正因为他是拓荒者,所以不知道我的实力,冒然挑衅,否则的话,我一个深渊怎么会随便跟一个拓荒者一般见识?他没攻击我,我初来乍到又怎么会攻击他?”
“大胆!”青年军官怒喝一声。
杜迪安连续两个反问,公然质疑他,让他怒气更盛,“我带这么多新人过来都没出事,为什么偏偏你一来就有人挑衅你?”
“这个原因,我怎么知道?”杜迪安虽然知道是因海利莎的原因,但他不想指出,因为他知道就算不指出这青年军官也该意识到这点,现在这态度,只是想竖立自己的威严罢了。
只是,真要让他借自己竖立军威,自己缩成鸵鸟,以后指不定有多少麻烦,而且这些麻烦不是针对他。
“你说不出原因,你的错,跟我去军训处领处分!”青年军官愠怒地道。
杜迪安没动,反而瞧着他,“我已经说了原因,只是你不接受,以前没出事,因为我来了出事了,责任就在我?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样就可以置之不理?单凭一个以前和现在的对比,就能判断谁对谁错?既然如此,同样的话我也很想问问,这里三十多个人,为什么我没攻击别人,偏偏攻击了他?”
青年军官微微一窒,没想到杜迪安如此能言善辩,而且说的条理清晰,他一时语塞,哽在了当场。
虽然同样是深渊级强者,但青年军官跟壁主一流的人物不同,那些人管理巨壁,跟各层人物常有交际,能说会道,而他在主宰时就被送到战神壁来驻守边防,从小只学猎杀魔物,来到这里学习如何攻打异族,对这些嘴皮子上的功夫哪有杜迪安利索。
一时间被说得无法辩驳,他恼羞成怒,喝斥道:“强词夺理!不管怎样,这次闹事的你们两个,都跟我去军训处领处罚!”
“大人,我是无辜的啊!”断腿年轻人楚楚可怜地道。
“闭嘴!”青年军官脸色阴沉,“别以为我不知道事情是怎样的,再多话把你另一条腿也给你卸了,别的没学会,整天滋事闹事,也不看看别人是什么实力!”
断腿年轻人脸色变了变,顿时不敢再多说,实际上在知道杜迪安是深渊时,他已经慌了,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他知道这里有多现实和残酷,虽然青年军官说要处置杜迪安,但最多只是象征性的,毕竟目前正是用人之际。反而他一个拓荒者,哪怕调查出的事情确如他所说那样,是杜迪安恶意攻击他,他也只能认了。
同样接受处罚,但拓荒者和深渊受到的处分却天差地别。
杜迪安看了青年军官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见事情平息,青年军官望着周围仍伸头看戏的人,怒喝道,“都很闲是吧,三分钟后在练阵场集合,今天不把尖刀阵练到位有你们好受!”
不少人立刻缩头,讪讪地暗骂倒霉。
“你们两个,跟我来!”青年军官余怒未消,向杜迪安喝了一声,转身离开。
杜迪安带着海利莎跟了上去。
断腿年轻人立刻从地上捡起断腿,只要脚还在,到了医疗处就能重连上去。
他将断腿草草包扎一下,很快止血,从床铺下摸出自己的狩魔器,一根长枪,当拐杖杵着跟了上去,还没走出帐篷,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嬉笑,以及嘲讽的声音。
断腿年轻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走出了帐篷。
来到冲锋营军训处的帐篷中,一个浓眉金发老将听完青年军官的陈述,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杜迪安,以及他身边的海利莎,最后扫了一眼断腿年轻人,然后目光又落在了青年军官身上,“你带他去报道时,没有告诉过他们,他是深渊么?”
青年军官一愣,掌心顿时溢出冷汗,低头道:“长官,我的错!”
“主动认错是好事,但不要犯错更好!”金发老将声音沉稳,缓缓道:“你明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说难听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正缺女人的时候,就算是给他们牵一头母猪,都能被玩死,更别说行尸了。”
“是,长官,属下知错!”青年军官低着头。
金发老将没再理他,看着杜迪安和断腿年轻人,轻叹了口气,“连敌人的实力都不知道,就冒然挑衅,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混到拓荒级的,难道在这里待久了,没有女人和娱乐,就让你的脑子被大便塞满了吗?”
断腿年轻人满脸通红,咬牙低着头,不敢诉苦和提起断腿的事来博同情,他至少还是有点眼力的,知道这么做只会让自己更卑微,更被厌恶。
“主动挑事,若在平时,理应受一百军鞭,看在目前警备战态的情况下,处罚先保留,但战绩扣除一百,另外给营内所有人洗一个星期衣物,包括内裤和袜子!”金发老将淡漠道。
断腿年轻人呆住,没想到罚的这么重!他没去想那被延后的一百军鞭,单是扣除战绩一百和给别人洗袜子内裤,就足以让他痛苦万分,这里的人都是临时征召过来的,可不像军校里一同毕业的人,有同铺情谊,在这里跟监狱没什么差别,只是活动范围广了点罢了。
要是给其他人洗衣物内裤袜子,他以后也别想在帐篷里抬起头了,将会受到所有人耻笑!
“长官,我,我……”他张着嘴,想要哀求,但金发老将看过来的目光让他到嘴的话全忘了,一时愣在原地。
金发老将望向杜迪安,道:“你说这尸王是你的战利品是吧,在训练期间,交给军储处保管,等战斗结束再去领取……”
“长官!”杜迪安眉头一皱,看见他眼中忽然迸射出的锐利之色,心中一憷,但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恢复自若,道:“蕾莎小姐已经允许,我的东西可以贴身携带,这是要上交给血棘君王的礼物,上面已经知道,希望长官通融一二。”
金发老将见杜迪安面无惧色,微微皱眉,没有因杜迪安的打断而恼怒,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以后再有因这尸王而惹出的事情,全由你负责,你可愿意?”
“愿意!”杜迪安知道自己没得选。
“行,去吧。”金发老将挥手。
杜迪安有些惊讶,没想到只是批评自己几句,虽然他料到目前用人之际,自己不会受到多重的惩罚,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轻,他忽然对这里的认知更清晰起来。
谁说军法严明?一视同仁?
任何地方都有差别对待,这里也不例外。
不过,没被处罚,他心情更好,谁也不想找罪受。
旁边的断腿年轻人愕然,这就结束了?不是要处罚么?怎么他不用给人洗袜子洗内裤?凭什么只罚我?
“还愣着干嘛,出去!”青年军官见他愣神,喝斥道。
断腿年轻人微微咬牙,心中不甘,但只能提着自己的断腿转身一拐一拐地离开了。
很快,杜迪安从他身旁走过,像一阵风。
两条腿毕竟比一条腿走得快。
断腿年轻人恨得一阵磨牙,但只能忍了,忽然转头向旁边的青年军官道:“长官,我的腿能先去治疗么,万一时间拖久了,无法重愈,在战场上只怕会成为累赘,我也想为帝国效力!”
青年军官皱眉,但还是点头道:“跟我来吧。”
他们转向朝另一个方向离去,杜迪安则带着海利莎回到了帐篷中,当他走进来时,帐篷内已经空无一人,多半是全都在练阵场上集合去了。
杜迪安挑选到一张空床位,让海利莎躺下,给她换了套朴素的衣物,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同时将脸上用实布完全遮住,再让她躺到自己的床位上,用被褥盖上,然后自己也躺到床上,一边休息,一边适应着这个新环境,同时考虑着接下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