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湿漉漉的,这感觉令月华更加焦灼干渴,她不加思索地舔了下伤口,就势将唇边的血水吞了下去。
继而意犹未尽地吮了吮唇角,咸腥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唇齿之间,月华这才猛地意识到,她正在吞食自己的血液。
心蓦地一沉,就觉得浑身发冷,月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连自己的血都咽得下去。
她不敢多想,看了一眼偏西的日头,暗道:“无论如何都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些吃的东西,否则,真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啃了自己呢!”
好在,经过这大半天的摸索,她已经找到些窍门,无论石缝,草根、凹进、凸起,都能被她当作着力点,充分依托,支撑住身体,行动速度也提高很多。
只是,她的纤纤玉指,此时,已然被磨得血肉模糊,疼痛不已。
月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一心想着快些到达谷底,降到最低处,就不必担心再掉落下去了,那时,也好安下心来,寻些东西果腹,若是再饿下去,就没力气扒在石壁上,只能生生掉落,摔成肉饼,成为其他生物的美餐了。
想得太多,一时分神,月华一脚踏空,身子在半空中晃了几晃,扫落了许多风化的石壁碎块,这才勉强将脚踏进一处凹槽,稳住了身形,一颗心已经然吓得怦怦直跳。
这时,一阵石子落地的脆响,陆续传来,这声音荡在月华的耳边,宛如天籁。
月华心头一酸,泪水险些落了下来,忙自我劝慰:“稳住,千万稳住啊,不要多想。都说行百里者半九十。越要快成了,越要小心谨慎才是。要像开始迈出第一步那样,谨慎小心地走完最后一步,那才能抵达圆满。千万不要疏忽大意,弄出功亏一篑的憾事来!”
闭上眼睛,稳了稳情绪,既不仰望,也不低头,月华小心翼翼地探索着,专注地寻找着下一处落脚点。
直到踏上松软稳妥的大地,月华的手还紧紧地抠在石壁上,举头仰望与天相接的峭壁,月华真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从这光溜溜的石壁上爬了下来。
她做到了!
她冲破了绝望的现实,做到了几乎不可能做到事情!
月华喜悦而又悲伤,她紧紧地搂着小猴子,又哭又笑地说道:“好运来,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月华拭去激动的泪水,举目四望,瞬间惊得头皮发乍,浑身爆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没有茅屋草舍,小桥流水,也没有鲜花绿草,飞禽走兽,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这里只有遍地白骨,在漫天洒金的黄昏时刻,泛着白森森的冷光。
一股股隐约的腐臭,不时随风而来,冲入鼻孔。
月华感到十分沮丧,顺着石壁颓然跌坐在肥沃松软的土地上,一手触地,一手抚额,无奈地垂下了头。
深厚的腐殖质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拱,月华落到地面上的手,像是被烫到似的,一下子弹了起来。
目光惊恐地盯着地上的起伏的腐叶,一动也不敢动地屏住呼吸。
小猴子也有些紧张,蹲在月华的肩头,双眼圆睁,似乎会随时扑下来,掘开那片土。
月华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小片地方,哑然失笑,“真是自己吓自己,连这么小的东西也怕,还怎么在这满是白骨的地方活下去。”
这样一想,童心顿起,随手从地上拿起一根小棍,作势要掘开那小块凸起,才猛然发现,手里握着的,竟然是一根骨头!
心头一惊,将手里的骨头丢下,眉头一皱,又倔强地拾了起来,撒气似的,用力在地上戳了起来。
没几下,几个肉乎乎的小东西就出现在月华的眼前,她仗着胆子,将那几个手指肚大小的小东西捏到掌心,仔细打量起来。
就见这几个小东西,周身肉红,通体无毛,两眼未睁,耳朵贴在皮肤上,四肢齐全,却无法爬行,只是闭着眼,在她的掌心拱啊拱的。
“这是什么,看起来水润肥厚的样子,吃起来,口感一定不错吧!好像在哪里见过?”
月华略一思索,立即想起来,在宫里学画鸟兽鱼虫的时候,在书上见过这种小东西。
“天哪,是老鼠崽!”月华一脸嫌弃,甩手想扔,转念一想:“这东西其实是可以直接吃的!”
心头猛地一跳,赶紧拢住手指,生怕这几个小东西跑了似的,护了起来。
她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就是地上的土也能吞下去,看着手心里这几个小东西,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饿归饿,真的吃下去,还是需要勇气的。
月华抬头看了一眼小猴子,目光里有困惑、有犹豫、有询问、还有渴望。
小猴子读懂了她的心思,伸手拿起一小肉乎乎的小东西,塞到嘴里,扯下一块,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月华隐约听见小东西微弱地叫了一声,但是,她根本没理会这些,直接将一个小东西完整地塞到嘴里,用力嚼了下去。
丰美的汁水,瞬间爆了满口,月华不及细品已咕咚一下咽了下去。
接着快速嚼了几口,就觉得满口鲜嫩顺滑,居然有一种不忍下咽的留恋。
转眼功夫,几只老鼠已然下肚,月华当即精神了许多,她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不断在地上搜索,显然是意犹未尽,想再从地上挖几个小东西出来果腹。
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什么突起,只能不满足地撇了下嘴,无助地与小猴子对视一眼,遗憾地说道上:“天快黑了,我们只能先饿上一夜,明个再找东西吃了。”
小猴子似懂非懂地盯着月华,抿了抿嘴唇。
月华爱怜地抚了抚小猴子,“你渴了对不对?我也好渴啊!”
说着,四处张望起来,“这茫茫白骨之间,去哪里找水呢?再说天就要黑了,贸然闯到不熟悉的环境里,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呢?”
月华又把目光投向峭壁,她从这上面下来的,便觉得这石壁可以为她带来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