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只好解释:“想快些把苏妈妈交待的事情做完,所以昨晚画了一夜,我这就去睡一会。”
黎青听了,深深点了点头,竖起了拇指:“精神可嘉,不管要面对什么,都能不负他人所托,你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值得信赖吗?”月华反问一句,接着略显嘲讽地说道:“这话听起来,可真让人不好意思呢!”
黎青认真地看着月华,慢慢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在不触碰个人底线的情况下,尽心尽力完成他人所托,这样的人就值得信赖!”
“怎么觉得你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许多。”月华从没听黎青说过这样的话。
“环境改变人,很多时候,人一瞬间长大的。所以,我现在更想快些带你离开这个地方。记住,一定要送我出征!”
黎青说完,大步离开了,背影里,有说不出的坚毅果敢。
月华暗暗惊奇:“这还是从前那个嘻皮笑脸,满地打滚的小赖子嘛,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接着便暗暗叹了口气,转而想到:“黎青到军营锻炼这么几天,就染上了凛冽不可侵犯的军人气韵,整理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一般,我在这媚奴馆里厮乱了这么久,身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风尘气息,却无法自知。当初,看不惯那些姑娘的做派,此时,竟习以为常。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此话,果然不假!”
呆呆思谋良才,才怅然转身,一头扎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一连几天,月华都缩在屋子里,专心作画。
这种时候,除了作画写字,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此时的月华,只盼着黎青出征的日子快些到来,她已经准备好了,无论如何都要要利用这个机会,奋力一搏,改变命运。
月华现在整天穿着男装,那个绣花布袋也随时带在身上,藏在袋子里的银票,会带给她一些安全感。
月华对媚奴馆毫无留恋,她随时都可以离开。
可惜,苏媚儿这段时间,对馆里的姑娘们看得很紧,月华几次试图在深夜里溜到玉珍住过的房里去,都无法成行。
薛大贵竟然夜夜守在大厅里,这是以前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月华几乎将馆里的姑娘都画出来的时候,苏媚儿突然笑容满面地出现在她的屋子里。
一张张地看过画像之后,赞道:“画的简直太棒了!若是其它的,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可是,你画的全是我身边的姑娘啊。我对她们那么熟悉,却从不知道她们竟然都那么美,你这画得真是传神啊!每个人都有优点,每个人都有妙处!你画的不是皮相,是骨相!”
苏媚儿夸得词穷,只能摇头叹:“天哪,我都不知用什么词好了,真是太棒了!我们媚奴馆要发大财了!哈哈!”
笑了一气,才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差点把正事忘记了,月华,你准备一下,今个儿晚上,我们馆里又有热闹了,你还要到厅里给弹个曲子!”
月华故作欢喜地应道:“好啊,几天没弹琴了,正想着弹上一曲解解闷呢。就不知今天是谁的好日子啊!”
苏媚儿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就是白筱暖,白姑娘要上豆蒄台了。你是没见呢,这姑娘的底子真是太好了,在香雪园养了这么几天,就嫩得出水芙蓉似的,连我看了都移不开眼睛,恨不得上去摸一摸掐一掐。”
月华笑了:“白姐姐五官本就精致俏丽,加上苏妈妈的精心调养,绝对是一个艳惊四座的可人。”
接着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先前不是说白姐姐被孙公子定下了吗?怎么又要上豆蒄台?难不成是孙公子改变心意,不要了?”
苏媚儿听了,笑嗔道:“你这傻丫头,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栽培白姑娘,可不是为了便宜什么孙公子!像白姑娘这种几百年长不出一个的美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人领走。她是注定要站在高处,让男人们争得头破血流,倾家荡产的女人!”
“孙公子想要花几个银子,悄无声息地将白筱暖带走,这怎么可能啊!他想保密,我偏要弄个满城风雨,眼下,全城的人都知道,永安第一美女白筱暖要上豆蒄台了,今夜,你就瞪圆了眼睛,等着看热闹吧!”
说着,腰肢款摆,轻快地出门去了。
月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锁住眉头,她真不敢想,今夜等待白筱暖的究竟是什么。
天擦黑儿的时候,媚奴馆里已经人员爆满,豆蒄台前坐满了荷包鼓胀的男人。
一个个面现油光,踌躇满志,势在必得。
一些小富人家的颜控男,则自觉地溜边坐下,只求一饱眼福,明白自己的小荷包,罩不住这一等一的绝世美人。
穿着男装的月华,也早早坐到豆蒄台下用轻纱围住的缦帐里。
身边的姑娘们指指点点,悄悄议论着外面的客人,有不少都是常来的熟客。
当她们提到孙凯这个名字的时候,月华好奇地向外张望了一下,就见一个身着团花锦袍,头戴四方冠玉,五官清秀,一身和气的青年男子,正端坐在豆蒄台前。
此人,正悄悄打量着,身边那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大胡子男人。
脸上竟微微的有些紧张。
原来,孙凯已经听说了,这个包着缠头,挂着赤金耳环,身着及地长袍的男人,是瓦里国的特使,名叫力山。
是特意到永安给当朝皇上敬献美女的。
从打进城,就一头扎到媚奴馆,霸住馆里最有人气的头牌,阮恬儿和馨柔不撒手,日夜欢娱,弄得城里那些钟情于这两个女人的男人们,叫苦不迭,怨声载道。
据说此人,在瓦里国大权在握,挥金如土。
就算孙公子富可敌国,面对这样的对手,也不免有些忐忑。
月华的心里也不由抖了一下,虽然孙公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有些配不上白筱暖,但鉴于他千金买画的赤诚之心,月华还是希望,他能得偿所愿,将白筱暖纳入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