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怀疑,死的那六个‘普工’的老乡跟他们脱不开干系?是被他们给害死的?目的是为了赔偿款?”

婷婷颜秋兮和凤栖等三个女孩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们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用同伴的性命去谋取私利,如果事情是真的,那六个‘普工’的罪过,简直罄竹难书!

想象一下,朝夕相处的同伴,带自己到外面赚钱的亲戚朋友,本以为他们是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好,但是真实的情况是,他们每时每刻都在谋划着制造‘事故’杀死你,在你背后以看死人的贪婪目光盯着你……

制造死亡,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来谋取不义之财!

心得多硬,简直是人性泯灭!

“没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再说了,做咱们这一行,也就人命能值几个钱,赚的几个钱都是拿命在拼!出了事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再者说了,那是他们自个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物质的匮乏,生活的贫苦,知识的缺少……继而影响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人性的淡漠和冷血,或许就是这么来的。

“宋矿长,请你把刚才带我们去找你的那个陈领班叫过来,我们有些话要问他。”凤栖说道。

宋矿长拿出一山寨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声音很大。我们听见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不再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

这大山上虽然信号差,但一般都会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狗日的老陈,这会儿还在矿井底下呢!那混球是知道老子快完蛋了,拼了命的表现。这阵子他下井,比去年一年加起来次数都多!”

宋矿长骂骂咧咧说道。

矿井底下一点信号都没,所以陈领班的电话打不通。

“他还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墨多多突然问道。

凤栖下意识地看了看墨多多脚边的查理,查理朝凤栖眨眨眼,凤栖立刻明白了。

“那个老陈就特么一忘恩负义的混蛋!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带他出来的。别看他表面上对我客气,憋着一肚子坏水呢!我蹲号子那个把月,他陈大炮可着劲儿的闹腾,我要是再晚回来一阵,这采区就是他完全做主了!娘的,早晚要收拾他!”宋矿长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很愤怒。

颜秋兮嗤笑一声,“要收拾别人你也得有机会才行。这件案子要是查不明白,你还得回去坐牢。”

这话说的直接,宋矿长的牛眼一瞪正要发火,被墨多多瞥了一眼,立刻老实了。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宋矿长最怕的就是‘拥有人格分裂AND好奇宝宝’的墨多多。

这装逼装的可以,还不是阿泠帮你的!

他这才想起刚才墨多多的问话,“你们莫不是怀疑他跟去年年底那场事故有关?”

“少说废话,照实说话。”

墨多多用气势震慑住了此人。

凤栖:“……”

我选择闭上眼睛。

“出事儿之后,三号矿井没几个人再敢下去。陈大炮胆儿大,死掉的六个人的尸体都是他给拖上来的。要说反常,他总往矿井底下钻算不算?”

“还有呢?”

“每到晚上都很少见到他人,也联系不上。这个算不?”

“痛快点把你想说的说完!”

宋矿长是粗人,也是个明白人。见我们把陈领班当做怀疑的对象,这会儿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

“他乱搞男女关系。咱这采区有几个工人是带着自家婆娘来的。老陈白天瞎晃悠。乘人家男人不在,偷跑到人婆娘屋里。有两次还被抓了个正着!还有,他是个赌鬼,每年赚的钱都被他输得精光!他还借过不少工人的钱。总之这个陈大炮名声很臭,不是个好东西!”

宋矿长说了一大堆,说的都是陈领班的坏话。

我们感兴趣的不是这些,见问不出一些实际的东西,结束了跟他的这次交流。

有宋矿长的皮卡代步,墨多多(查理)提议我们上下溜达一圈,看看这儿的环境。

信岭矿业公司该采区一共四个矿井,其中三个呈三角形分布,开采方向是自下而上,然后一起往中间挖。这架势是要把半座山给掏空不可,还有一个四号矿井,距离采区办公室挺近,在半山腰上。该矿井新开没多久。

三号矿井,也就是去年年底发生重大矿难事故的那个矿井位于最南端,距离宿舍和食堂最远。

宋矿长的皮卡虽然破,但性能不错。山路难走,而且陡峭,一般的车到了这种地方,只会歇菜。

刚吃过晚饭,一路往南边开过去,没见到几个人。

这冷飕飕的恶劣天气,除非有必要,一般都是工地、食堂、宿舍三个地方跑,没人愿意在外头瞎逛。

三号矿井冷清的很,只有一个值班的看场子。下车后在这矿井附近转了转,我们本来准备下矿井里面去看看,宋矿长建议我们明天白天再下去。

采区四个矿井都开工没多久,还没安排夜班。到了晚上,矿井大部分设备都停了。

不通风不排水,矿井下面的照明设备都被关了。

倒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正准备原路返回住的地方,刚上车,听见汽车碾压路面的声音。

一辆黑色的奥迪A6开了上来,就停在路边。只露出半个车头。

一侧车门被打开,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还点头哈腰冲着车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下车后车门关闭,然后开始倒退。从停车下人到车退走消失在我们视线范围内不到一分钟时间。

“我艹!那是贾老板闺女的车,陈大炮咋抱上了她大腿?这不对啊,贾老板的闺女一直都瞧不起我们这种大老粗,别说上她的车,看我们一眼都嫌脏的那种人。这尼玛不对啊!”

宋矿长大声惊呼。

“把他叫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颜秋兮说道。

“老陈!陈大炮,给老子滚过来!”

宋矿长大声喊道。

下午遇到的陈领班,戴着安全帽,身上到处是灰。这会儿的他,穿西装打领带,脚上的皮鞋擦的蹭亮,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陈领班听到喊叫往我们这边看过来,脸色微变,然后往我们这边跑过来。

“宋矿长,找我啥事?”

宋矿长瞪眼,“行啊老陈,你这是发达了嘛!这身衣服起码五六百吧?忘了问你,去年欠人家的钱还完了吗?”

陈领班满脸的笑容顿时没了,脸红得很,很是尴尬。

“你刚坐的车是老板闺女的吧?下午干嘛去了?”

陈领班抬起头,咳嗽一声然后说道:“宋矿长,有个消息你可能不知道。咱们老板换人了,就刚刚,贾老板把公司转到了她闺女名下。咱们的老板以后就是贾静雯小姐。”

“妈了个巴子的,你唬我玩是吧?这么大的事我咋不知道?”

宋矿长顿时色变。

“明儿静雯小姐会上山一趟宣布这个消息,宋矿长,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提前给你通个气。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陈领班皮笑肉不笑。

“老陈你行啊!看老子不揍死你!”

宋矿长说变脸就变脸,跨了一个纵步走到陈领班跟前,拳头挥起,直往陈领班脸上奔去!

一声惨叫响起,陈领班被宋矿长打倒在地,宋矿长下手挺狠,对陈领班拳打脚踢,嘴里喘着粗气,一边打一边骂人。

“艹你大爷的,抢老子的饭碗,不想活了是吧?还敢跟老子横,小人得志,我呸!”

陈领班在宋矿长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被打的嗷嗷直叫唤,连连求饶。

我们几个在一旁冷眼看热闹,过了一会儿才出言制止了宋矿长的暴力行为。

陈领班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血,然后什么话都不说,一瘸一拐往山上走。

宋矿长也是阴沉着脸,催我们上车。

“墨多多,怎么不问那个姓陈的话?不是挺厉害嘛?”

颜秋兮一脸嘲讽。

说起来,颜秋兮虽然脾气坏了点,但是人性还是挺好的——展现出了女人的口是心非。

“等他们消停了再说,待会还有一场热闹瞧呢。”

宋矿长一边开车一边不停给人打电话招呼人手,陈领班也边走边打电话。看这两人的架势,一场聚众斗殴不可避免了。

宋矿长地位原本就岌岌可危,信岭矿业公司又突然换了老板,陈领班上位取代宋矿长成为这片采区的负责人,这个过程必然伴随着冲突。

如果不出意外,即便在接下来的冲突中宋矿长能占据优势,但也影响不了结果。他们争的是一口气,也是他们处理问题的特有方式。

“陈大炮,你他娘的想当矿长是吧?老子保证你要先在医院待上一阵子!”

车子经过陈领班的时候,宋矿长冲他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

陈领班只是闷不做声,目光闪烁看了看我们。

“待会跟陈大炮的人干上,你们躲远点,也别插手,成不?”

宋矿长对我们说道。

“不会出人命吧?”

颜秋兮表示担忧。

宋矿长咧嘴一笑,“当我们傻呢!咱争的就一口气,可没想把事情闹大!真要较真,刚才我就不会放过陈大炮!”

宋矿长负责的这片采区有上百号工人,手底下管着这么多人,看似威风,但说到底,宋矿长也属于社会的底层。

晚上八点多,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采区食堂外上百号工人分成两个阵营,一阵对峙后,先是宋矿长和陈领班两人对骂一阵。

陈领班有了后面几十号人撑腰,底气足了不少。气势上竟然不落下风。

然后两帮人打成一团,不过都很有默契的赤手空拳,都没用武器。

出乎预料之外,支持陈领班的人,比支持宋矿长的人竟然多出十几个。这场打斗最终以陈领班胜出而告终。

最后收场是宋矿长和陈领班先后接了个电话,然后两帮人停手,只有两个人胳膊折了,宋矿长那辆皮卡派上了用场,有人开着送他们去山下医院。

宋矿长带着人先离开,没过一会儿,陈领班主动找到我们,对我们的态度不冷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