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2003年的元旦不期而至,此时,改革开放的热潮巨浪正汹涌澎湃地冲击着国土上的每一个城市,时代变迁和社会前进的大气候在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下变得生机盎然,大都市里所有的企业和生产厂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良机,新时期的新产物在风靡大都市之后开始进入二线三线城市。欧阳震华的影像制品也不例外,也开始慢慢进入顶峰,各种影碟机、VCD机在整个国内市场开始供不应求。前所未有的政策变革、变化日新的市场体制、良好安全的经营环境、稳定上升的销售业绩、成熟健全的生产管理,把欧阳震华这些早期下海的弄潮儿推到了时代的前沿,让他们真正成了时代都市里先富的典型和外乡人圆梦的代表。

欧阳震华作为早期的打工代表,他用十五年的时间在改革开放的肥沃土壤里从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变成了一个身家数亿的老板,他书写了一个身无分文的打工仔难以为继的传奇,为后继者谱写了一曲热血沸腾的精神赞歌,也给后继者留下难以复制的楷模榜样。

中午时分,欧阳震华正在工厂召开十天一次的全体管理人员例会,听取和解决各车间各部门提出来的意见和问题,奖励和处罚、表扬和批评忘我工作做出成绩和贡献的突出员工及个别带有情绪影响工作的相关人员。临散会时,欧阳震华告诉大家,说这两天厂里可能会接到一批大的订单,而且是一次性的生产大单,说这样的订单几年也很难遇上一次,因为对方不是经销商,而是贸易商,并且在广州是有一定关系的贸易商。说下午对方老总将会来厂里参观,如果满意将会进行洽谈,说此次洽谈成功将为厂里突然增加五百万的产值。要求各车间下午上班注意总体卫生和端正工作态度,严格要求每一个员工按照厂纪厂规规范工作秩序,不要给对方老总留下不良印象而影响洽谈。

单次五百万的订单,欧阳震华从自立山头到现在还没遇到过。这人要走好运了洪水都挡不住,昨天晚上十一点了,欧阳震华刚刚爬上东北女硕士超长的玉体,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懊恼的欧阳震华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贵州手机号。由于工厂客户遍布全国各个城市,欧阳震华趴在凸凹有致白里透红的女硕士身体上接通了电话。对方首先问他是不是三和影像公司的老板,欧阳震华毫不迟疑说是,对方说想订购一批数量比较大的三和牌影碟机,同时告诉他,说自己并不是经销商,而是直接采购交政府部门分派各单位的。欧阳震华一听立刻从那具修长的玉体上爬了起来,他知道对方肯定是贸易商或者是大公司或政府部门的采购人员,之前可能接触过三和产品,可能还留有自己在三和公司的名片才找上门来的。欧阳震华友善而肯定地告诉对方,说三和产品已经在四年前就没有了,现在市场上是比三和名气更响的雅泽产品。他详细询问了对方的订单计划和产品用途后,便极其耐心而细致地介绍了雅泽公司影像产品在目前市场上的品牌影响力和形象号召力。电话足足谈了四十分钟,最后对方说明天中午从贵州飞广州,前来实地考察参观工厂,之后洽谈订单事项。放下电话的欧阳震华兴奋不已,他转身一看,那赤身性感的女硕士早已沉睡过去,赤裸的身体没有了任何反应,唯有那挺拔的双峰在有节奏地起伏着。欧阳震华预感到有条大鱼朝自己游来了,他兴奋地朝那裸睡的身体上压了下去,惊得那甜睡中的东北女硕士大叫一声,发现是欧阳震华骑上马来,便伸出纤长的双手将欧阳震华死死抱住,接着便是比那扫马路的四川婆娘要淫荡和汹涌十倍的痛苦号啕……

散会后,欧阳震华特地告诉于雪,说对方老板是贵州人,在广州和贵州都有公司,让她下午不要着工装上班,让她以公司业务经理的身份利用老乡的优势参与接待和充当首要洽谈代表,一定要想尽办法拿下这批订单。同时向于雪透露,如果按照正常价格谈成这批订单,公司将按百分之一奖励于雪。

下午四点,在欧阳震华新买的奔驰车带领下,两辆奔驰驶进了工厂大门,欧阳震华带着那手上有五百万订单的老板实地考察来了。

从后面车司机位走下来的不是别人,他是广州深意贸易公司董事长蔡淳佳。

蔡淳佳,这个在广州靠着在政府部门做采购处长的老同学关系日赚万金的贸易公司老板,也是白手起家,利用关系使用自己超前的营销理念和经商思维及空手套白狼的高级手段,十多年来,毫不费力地挤进了富豪的行业。五年前他带着儿子与发妻海燕离婚后,住进了广州碧桂园的一套公寓里,第二年迎娶了大学时没有追到手后来由于他而离异的班花。一年后由于性格不合一气之下把广州碧桂园那套时值八十万的房子给了班花,发妻海燕看他孑然一身在外拼搏,便请求照顾儿子,于是他把儿子又交给海燕,自己一个人住进了华南碧桂园。第三年他又迎娶了小他二十二岁从贵州山区走出来的第三任妻子,同年帮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在贵阳举行的隆重的第三次婚礼上,做采购处长的老同学刘处长向他引见了贵州某政府采购中心的负责人,为了这良好的人际关系在开发如火如荼的贵州全省得以全面利用,去年他又在家乡省会开了一家一样性质的贸易公司。现在的这批订单就是蔡淳佳通过不懈努力从采购中心负责人那里争取过来的。

一身正装的欧阳震华和时尚靓丽、青春妩媚一改往日“男人婆”形象的于雪,还有身着统一工装的厂长、工程师等一行人陪同蔡淳佳参观了整个厂区之后回到欧阳震华宽大的办公室。

看得出来,参观后的蔡淳佳相当满意,他确信这是一家直接生产产品的厂家,自己与他们之间没有第三方介入。做贸易的人最担心的就是多方介入使利润减少,因为蔡淳佳他赚的就是这差价利润,做的就是这防人的工作,这就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他不想让人家带他进厂然后从中分走他的利润。

双方就产品质量、生产工期、交货时间等系列问题进行了仔细的交流和洽谈,最后蔡淳佳对厂方提供的全国统一销售价格表提出了异议,他认为如此大的订单数量不能按销售价格,最少下调百分之十。欧阳震华满脸的笑容却用刀一样的目光直视着蔡淳佳的面部表情,他说现在厂里年产值是过亿了,这样的贸易单一年也要接三几单,下调百分之十是绝对没有过的。

欧阳震华知道提供统一销售表只是双方洽谈的首要依据,但怎样下调价格可要足够的商谈经验,谈不好对方可能会以考虑研究作为托词而友好地告辞走人,给其他生产厂家留下机会。厂家多了便有了这没有硝烟的战场!可老奸巨猾的欧阳震华无论怎样也从蔡淳佳的言谈举止里和面部表情上看不出丝毫内心想法,使他一下子无法做出下调多少合适的感观判断。

虽然厂家有多人洽谈,但如此大单的下调价格只有欧阳震华一人做主,就算下调一个点,其数目也相当于厂长一年的工资。但此时的欧阳震华由于无法看清对方的真实想法不敢贸然开口,对洽谈的把握让他在心里变得有些茫然了。

此时,时间指上五点,一直在泡着工夫茶帮人不停倒茶没有开口的于雪用标准的贵州话向蔡淳佳提议:下班了不谈了,难得遇到老乡,老乡请你吃餐便饭,其他事明天再谈吧。

在于雪亲切的家乡口音感化下和欧阳震华过于客气的邀请下,蔡淳佳盛情难却,于是几个人走出了办公室。由于其他人还要工作,欧阳震华没有叫任何人,自己一个人上车发动了汽车,于雪则陪着蔡淳佳,上了他的奔驰车,车子跟着欧阳震华的车驶出了厂门。

车上,于雪和蔡淳佳用贵州话亲切地交谈起来,作为老乡,蔡淳佳问的最多的是一些于雪的个人情况:什么时候来广州的?来这厂里多久了?一个月工资多少啊?甚至有没有男朋友等问题。于雪淡淡地告诉蔡淳佳,说自己来广州三年多了,一直在这间厂工作。说自己来广州身无分文是这间厂收留了自己,所以对这个厂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说老板欧阳震华是一个老实传统而又对客户和员工负责任的老板,自己准备再干两年回老家找男朋友结婚,说到时候可得帮她介绍男朋友。说得蔡淳佳甚是高兴,两个人像很久没见面的老朋友无拘无束地聊着,好像蔡淳佳不是来谈生意而是专程来看于雪的,而于雪则像蔡淳佳与欧阳震华的生意商谈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谈到生意的事。

车子到了酒店门口,先下车的欧阳震华看到蔡淳佳和于雪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从车里走下来,他心里预感到这批订单很有希望拿下来,而且他还想到了价格下调的最高限度。

欧阳震华对于雪通过两年多的了解,特别是那次瞒着自己不让任何人知道去医院堕胎被他发现后,欧阳震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感动。他用两万块钱作为良知的补偿和对自己酒后的代价,之后再也没有过非分之想了。

于雪知道欧阳震华喝了酒,但为了满足他男人的霸权思想和情感肉欲,于雪只能忍受屈辱牺牲自己,于雪为了维护他老板的声誉和男人的尊严及家庭的稳定,不得不再一次忍受痛苦和冒着失去做女人权利的危险并将所有的苦痛偷偷埋在心底,这无不让欧阳震华感到愧疚。面对于雪用自己的能力对工厂做出的成绩和贡献,欧阳震华每次在管理人员会上大言不惭地宣布不是加工资就是加奖金,上个月还让工厂花一万块钱为厂长刘勇和于雪一人配了一部手机。

今天,为了顺利拿下这批大订单,欧阳震华又想到了于雪并开出了相当诱人的奖励,如果谈成后按现在的利润欧阳震华可以赚到两百万,而于雪的奖励也不过是四十分之一而已,但对打工的于雪来说则是相当多的了,所以,欧阳震华相信于雪一定有办法和能力拿下这批订单。

还是在花都城区那间酒店的三楼餐厅,进了包厢后,应邀前来的有派出所所长东哥和税务局副局长等欧阳震华的几个好友。这些掌有一方权力的公务人员除了是欧阳震华的知己朋友,也是欧阳震华专门陪客户吃喝玩乐的硬气名片。席间大家纷纷向蔡淳佳举杯敬酒,于雪也不例外尽老乡间的地主之谊,大家相互间谈笑风生显得极其亲切和随意。

吃完饭后,大家带着六七分的酒态来到花都城区最上档次的娱乐会所,这里是欧阳震华那东北女硕士上班的地方,在女硕士热情客气的带领下,几个人进了一间相当气派豪华的大包厢。

大都市里彩灯绚丽的晚上,那些金碧辉煌一掷千金的场所里,频频推杯换盏的后面大部分都隐藏着龌龊的交易或者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学哲学的女硕士用她夜场副总的身份极具专业和熟练地周旋于房间里的每一个客人之间,每天都穿梭于美酒美媚间的蔡淳佳此时酒气正浓,他对前来向他举荐陪酒女郎的妈咪一挥手,喷着浓浓的酒气,说:“我不要,我有老乡陪喝酒。”他歪斜着身指着一排高挑性感的时髦女郎,说,“你们谁有我老乡的气质?谁有我老乡漂……亮?我……不……要。”

十一点的时候,欧阳震华告诉处于醉态的蔡淳佳,说自己醉了,先上楼休息一会儿。蔡淳佳又是一挥手,说没事去吧。

于雪的手机收到欧阳震华发来的信息,上面只有“95”两个字,但于雪心里明白,可以将价格最多下调五个点。

十二点的时候,女硕士叫人把醉意朦胧的蔡淳佳和于雪送进了楼上的客房。

房间里,面如桃花、显得极其风情和妩媚的于雪对靠在沙发上的蔡淳佳说:“蔡哥儿,你不像贵州人的酒量,我也喝了不少都没醉,你看你都……”

蔡淳佳一听,坐了起来又一挥手:“我……也没……醉。”

于雪走向前:“蔡哥儿你真没醉?”

“没……有……”

于雪在沙发上坐下,说:“蔡哥儿,那价格你就算给小妹一个人情,别差那几个点了,行吗?”

蔡淳佳喷着极浓的酒气,说:“商场……是战场,能压……谁不压?有你这句话……好说,明天我和你……签了。我老实……告诉你,我的……利润……根……本不……在乎这……几个点,只要你在厂里守……住……帮我按时发货。”

于雪异常高兴:“蔡哥儿,说话算数?”

蔡淳佳瞪着一双醉眼,伸出小指头“拉钩儿”。他一边与于雪拉钩儿,一边看着于雪由于兴奋那快速起伏的胸脯,突然起身一把抱起于雪放到了床上……

早上六点,于雪起来穿好衣服,她轻声告诉蔡淳佳,说自己要回厂上班,十点钟过来接他去厂里。

蔡淳佳迷糊着摆摆手,说十点太早,十一点。

于雪轻轻走出了房门,在酒店门口打了台的士回到厂里,她绕到后面打开后门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住房。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在欧阳震华的办公室里,欧阳震华按全国统一经销价格签下了他自己创业以来最大的单批订单。

下午五点,财务告诉欧阳震华,说已经收到广州深意公司汇来的两百万订货定金,欧阳震华相当高兴地点了点头。

六点,欧阳震华下班临走时走进了于雪的住房,把一个装有八万块钱现金的塑料袋放在正坐在床边吃饭的于雪身边,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是以个人的名义私下交给于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