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好些没有?”许小玥接过水杯,放在了桌面上。

“好多了,小玥,我的眼睛肿得厉害吗?”倚在床头的何芊芊问道。

“像两只刚刚熟透的桃子。”许小玥一努嘴,说了实话。

何芊芊没说话,默默转过身,将脸对着窗外。

许小玥将勉强可以扎起来的头发松开,躺在了床的另一侧,伸手碰了碰何芊芊的肩膀,“诶,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边陌青跟你提分手了吗?”

何芊芊转过身,手按在依然隐隐作痛的胃部,虚弱地说:“他当众承认白雪是他的未婚妻,这和分手有什么区别?”

“是不是他有什么苦衷呢?”许小玥替她将被子向上扯了扯。

何芊芊的嘴角一动,暗暗苦笑,“那又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他跟我悔婚而另找别人的事实。”

许小玥长叹一声,“不过我看他今晚找你时的样子,焦急无奈痛苦心碎,不像是装的。”

何芊芊闻言闭上眼睛,眼角再次湿润,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能会有些不舍吧?不舍而已。就是养只猫,也多少会有感情。”

清冷的月光照在床上,就连地面上也像蒙了一层薄薄的清霜,许小玥的声音不大,却在撞击着何芊芊的心。

“如果他真的变心了,按理说应该趁机倒向白雪,为什么还要发疯似的找你?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那样挖苦他,他只是默默听着,没有一句怨言,我想他心里一定是难过极了。”

“如果不是杨春拦着,他今晚一定会把你带回家,跟你解释,你想想,他为什么没去白雪那里?还不是心里有你?”

“别说了,小玥,我对他既爱又恨,从来都是毫无办法。”何芊芊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

许小玥:“要我说你就是太好强,太要面子,还没怎么样,自己先临阵脱逃了,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何芊芊忽地坐起,齐腰长发顺势如瀑布落下,“他还为她擦眼泪,眼神温柔似水,看样子她就是把天戳个洞,他也会认为她调皮可爱,他给她的宠溺,我看着刺眼。”

“你亲眼所见?”许小玥无法将她描述的画面与自己今晚看到的边陌青连在一起。

何芊芊无力地点头,许小玥陷入沉默。

“可能男人都这么精力旺盛花心不死吧?”片刻,许小玥发出一句感叹。

“华飞最近怎么样?”

“他啊,现在表现还可以,可能是时间还短的原因吧,整天热情似火,真假难辨。”提起华飞,许小玥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何芊芊为最好的朋友得到幸福而欣慰,只是,边陌青对自己好像也不算冷淡啊,怎么就突然间带回个未婚妻来呢?

不过她不想自己的事让许小玥扫兴,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做自己的倾听者,保护伞。

于是她露出难得的笑容,“好好珍惜吧,你们两个是绝配,希望你是他寻花路上的终结者。”

“嗯,或许这十年,我都是在等他的出现,杨春只是那个帮我在等他的人。”遇到爱情的女人都是柔情似水的,此刻的铁拳女话语间也流露出诗意。

何芊芊揉了一把她的碎发,“是啊,爱情的力量真伟大,长发为君留,呵呵。”

“你终于笑了。”许小玥见何芊芊情绪有所好转,来了精神,“诶,你刚才注意到杨春的眼神了吗?”

“我当时胃痛得要死,眼睛都没睁开,他怎么了?”

“他见了你的样子,差点把边陌青给杀了。”许小玥扯起何芊芊的发梢,在她的脸蛋上划了划。

何芊芊闻言又倒在软绵绵的枕头上,“他们两个是前世的冤家,一见面就针锋相对。”

许小玥把自己的身体重重地丢在床上,对着天花板上那道流淌的月光感慨万千,“哪有什么前世今生,分明就是放不下你,也是个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的。”

何芊芊知道她说的是杨春,她亏欠杨春的真是太多,恐怕终其一生,也还不清了。

他给她的感觉,总是淡淡的,就如现在的月光,温柔静谧,默默无语。

而让她怦然心动的边陌青,却也能够使她痛彻心扉。

本来,这几天的分离,已经让她更加懂得了他对于自己的重要,正当她想无条件爱他时,包括为他辞掉工作甘愿做他的贤内助,随他到任何地方,他却带回了白雪。

这让她很受伤,伤到骨髓。

同时也让她很自卑,卑微到尘埃里。

几天前张雅莲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乔迁新居,看着妈妈的高兴劲儿,她也不好去扫兴。

不过现在想来,这样的事却让她渐渐失去争取边陌青的勇气,白雪就不会有类似的困扰问题。

爱情中,双方对等是多么的重要!

她何芊芊有什么资本和白雪争?

人家年轻漂亮有钱,又拥有边陌青的宠爱,在白雪面前,她的气场顿时矮了一大截。

以前在罗琼面前,她也曾经触摸过挫败的感觉,但是当她看到边陌青对罗琼的冷漠态度时,她的自信是满格的。

可面对白雪时,她觉得自己输了,输得很彻底。

仅仅边陌青在她捣乱后依然为她擦拭眼泪的那一刻,她的心一下落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她何芊芊一无所有,之所以能够出现在边陌青身边,成为她的未婚妻,就是因为她拥有他的爱。

这是她唯一的砝码。

这个砝码,她有,白雪也有。而她没有的,白雪依然有。

何芊芊躺在床上,听见许小玥均匀的呼吸声,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知道和边陌青的情路是不是到了尽头,应该是结束了吧?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她还没有准备好,没有边陌青的日子该怎么过。

或许她从来都准备不好,没有他的未来该如何走,八年前是这样,八年后的今天,还是如此。

朦朦胧胧中,边陌青仿佛来到床前来找她,她伸手一摸,却是床头冰冷的桌角。

醒来,头疼依旧,直到天亮,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