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陶百钦气的想摔话筒!
“好,你好样的!”冷笑几声,陶百钦摔掉电话。
利曜南含笑挂掉话筒。
他知道,陶百钦当然不会就此善罢干休,相反的,他会再加码,赌上他生平最大的一注!
拿起话筒,利曜南拨了一通电话到香港。“Vincent,谭先生那边是否已经准备好?”
“是的,谭先生已经请秘书知会,目前已确定排出行程。下周谭先生将从新加坡搭机飞抵台湾,届时会透过富门的公关部门,对外发传真稿至各大报社媒体,公布富门集团易主的消息。”马国程一五一十报告。
“注意陶百钦的动作,等谭先生这边一宣布,三日内就是我们进场的时机。”
“我明白了,利先生。”
“保持联络。”
“是。”
利曜南挂了电话。
这位新加坡买主,即是由创投公司牵线,斥巨资买下富门集团的幕后金主。
换言之,原本袁家手握大笔的红狮金股票已易主,富门旗下所属的富扬证券,势必临阵倒戈,协助另一股有意角逐董座的暗中势力,在市场上大力搜购股东委托书——
标下富门这趟买卖,新加坡买主给付的报酬,即是力助亚洲最大创投集团总裁利曜南,夺得红狮金控的董座之位。
利曜南料的并没有错,陶百钦赌徒的性格在危机中表露无遗——
陶百钦的确在次交易日,看到红狮股票止跌后,又再度加码。
但当富门集团已易主的消息,于一周后正式宣布时,朱家原本依靠的姻亲临时抽脚,造成红狮筹码陷入混乱,市场再度一片哗然!
金融市场风声不断,红狮金控的股票才刚平稳又再度重挫……
但这一回,陶百钦手上握有的半数红狮股票面临断头,融资追缴令已经发出,而陶百钦手上已经没有任何可运用的筹码。
当陶欣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骑虎难下,眼看着就要被股市断头,血本无归之时,她竟然对外宣布自己与陶百钦已断绝父女关系,以逃避陶百钦若被断头却无力偿还时,可能转移到陶欣身上的债务。
陶欣的动作当然引起市场猜测。
由于陶百钦是瑞联最大股东,红狮与瑞联两大主流银行被笼罩在疑云重重,与众多不确定的因素之下,致使市场上原本一片看好的金融股突然全面爆跌!
这对陶百钦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不到三天的时间,陶百钦的噩梦终于降临。
当陶百钦确实被断头,瑞联证券立即爆发股东陶百钦违约交割案,同时瑞联银行是否涉及违法超贷融资予董事陶百钦,也在隔日被宣布调查!
金融市场景气一时降到冰点……
就在此时,利曜南却正式召开记者会宣布,他即将出马角逐红狮金控董座。
而红狮股价在利曜南介入后,迅速回稳。
投资人得知以专业与手段闻名的前红狮总经理利曜南,即将出马角逐董座后,对红狮股票的信心不减反增。
当杂志再度揭露,朱欣桐情奔香港急于见面的男人,正是红狮金控的总经理利曜南时,投资人看好利曜南的宝座稳固,红狮股价更是节节上扬……
至此,欣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已经很明显。
当老人想通,这阵子在市场上翻云覆雨的那只幕后黑手,正是他一手提拔的孙子时,老人凝肃的脸上,再没有其他表情。
到现在欣桐终于明白,利曜南真正的野心。
原来他从来不曾真正放弃,对于名利权势的追逐,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当利曜南再次到医院来看她的时候,他已经稳控红狮银行半壁江山。
利曜南来的很凑巧,欣桐正准备出院,衣物玉嫂都已经收拾妥当打包带走,祖父也已经坐在车子上等待她。
看到他,欣桐的表情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如同陌生人,她沉默地经过他身边——
“你要出院,为什么没通知我一声?”利曜南抓住她的手。
她抬眼望着他。“需要吗?”她淡淡地道。
利曜南眯起眼,她的态度明显的与之前完全不同。
“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么冷淡?”他咧开嘴笑问,本想抚摸她的脸蛋,欣桐却别开脸——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从此以后,你可以不必再敷衍我了。”她的语调一径平淡,并没怨怼之意。
但她的语调越平淡,利曜南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你在怨我,跟你争红狮银行的董座之位?”
听到这里,欣桐笑出来。“你永远不懂,对不对?”
利曜南沉下眼,研究她脸上苍白的笑容。
她叹息,然后笑着说:“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懂,所以我不怪你。”
她转身欲走,他不放开——
“把话说清楚!”他牢牢抓紧她的手。
“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凝望着他,欣桐的眸光温柔依旧。“你不爱我,不是吗?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要求你必须懂得……懂得一个女人,是怎么爱一个男人的。”她柔声道,然后挣开他的手。
利曜南僵在病房里。
“毕竟你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自认对你已经够特别,甚至我会挂念你在医院的安危!也绝不逃避对你以及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任,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够,那就是强求。”他转过身,突兀地对着她的背影道。
欣桐凝立在门口。“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谢你。”她转过身望着他,脸上挂着笑容,“我从来没有怨过你,真的。”
“那你到底要什么?”他突然烦躁起来。
欣桐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利曜南沉下脸。“什么意思?!”
“你不必对我和孩子负责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一个人承担。”
“承担?”他嗤之以鼻,“我既然知道你已经怀孕,就不会置之不理。”
“但你不是真心想照顾我们,我和孩子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欣桐温柔地凝望他,仿佛在安抚一个暴躁的孩子。“曜南,放手吧!我知道你有负责的心意就够了,我真的从来没怪过你,更不希望因为责任两个字,你勉强自己,扛起你并不需要的负担。”她真心诚意,温柔地说出这番话。
利曜南沉默下来。
欣桐开始轻柔地低诉。“以前我时常在想,每一个人在这一生中,是否都会找到一个相爱的人?现在我知道,答案虽然不是肯定,但也不是否定的。”
望着面无表情的他,她平静地往下说:“其实这个问题应该改成:每一个人在这一生中,是否都会遇到一个自己深爱的人?答案是肯定的,但这个人,却不一定是会与自己相爱的人。”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也一定会找到一个你真心深爱的女人。而到了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安置我们母子?”她温柔地、深深地望着他,“也许,现在你的责任感大于理智,但我不希望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母子俩变成你的困扰。而如果真有那个时候,一定会让我感到很伤心、很伤心……我一定会伤心的,连心都碎掉。”
利曜南僵住,脸色阴郁。
“所以,请现在就放开你的手,让我们在这个时候释放彼此。那么,没有你我虽然会很难过、很忧郁,但至少我还可以活下去,因为我身边还有爷爷、亲人和孩子。”她终于把心中的话说完。
“你要我怎么做?”他面无表情地问。
“什么都不必做,只要放开手就好了。甚至于,如果你能体谅我,那么我们就永远不要再见了。”她笑开脸,心痛的感觉却渐渐生根扩散。
利曜南的神情严肃,深邃的眼眸盯着她如花的笑靥。
“你希望我连孩子都不见?”
“等孩子生下来,我可以安排孩子定期与你见面。”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问她。
欣桐别开眼,望向窗外。这一季的樱花已经盛开了,落樱缤纷,凋零得好美丽……
“我确定。”她淡淡地轻道。
有一阵短暂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然后,她终于听到利曜南说:“这是你的意愿,我尊重你。”
“谢谢。”欣桐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回答着。
然后她转身踏出病房……
知道这一次,是彻底的诀别了。
香港。
自从利曜南正式宣布竞逐红狮董座后,时间已过两个月,眼看着董事会改选日期一天天逼近,有意竞逐常务董事席次者早已开始招兵买马,各自利用关系搜购委托书,企图在董事会中争得一席之地。
利曜南当然也不例外!属于他的势力早已介入市场,如今争逐战已渐渐接近尾声,胜负也即将揭晓。
马国程走进总裁室前,不忘礼貌性地先敲门。
“进来。”
利曜南坐在计算机前,正在收发国外的E-mail邮件。
“利先生,协调会出席名单已经出来了,两个星期后,协调会即将在红狮金控的B1会议厅举行。”马国程呈上一份文件。
红狮银行董事会正式改选之前,协调会已先行召开。这场协调会召开的目的,是为了了解红狮原任董事争逐董座的意愿,并期待台面下能先行分配并协调董事之间为董座而起的竞争。
利曜南接过文件,翻开看到第一页,即见到“朱欣桐”三个字。
这意味着,朱欣桐将代表红狮银行现任董事长朱狮,出席协调会。
“Vincent,你飞到台湾一趟,协调会你代我出席。”他合上文件搁置一边,不再看一眼。
马国程张大嘴巴。“利先生,您也知道,这场协调会十分重要——”
“就这么决定,”利曜南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拿起西装外套,“我还有事,下午不会进办公室。”
马国程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老板离开……
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当欣桐出现在协调会上,一时间会场内忽然鸦雀无声。
与会各人都是“董”字辈的商场耆老,每个人都想装做没事的样子,但欣桐知道他们的目光仍然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肚子。
虽然玉嫂每天殚精竭虑地苦思补方,就为了给她补身体,但欣桐的身材依然纤细,肚子还看不出来。
会场上,马国程终于见到了朱欣桐。
他惊讶于她的美丽。最动人之处,是朱欣桐虽然微笑着,眼眸凝神处却有一股化不开的轻愁,足以令见到她的男子皆情不自禁心生怜惜。
马国程当然知道前阵子台湾的八卦杂志炒得沸沸扬扬,全是报道他的老板与朱欣桐之间的关系。
会议中,马国程只见她一径沉默地坐在位子上,别人说什么她只是微笑以对,似乎打定了主意,沉默到底。
马国程衔命,必须在这次会议中争取大多数董事支持,以巩固利曜南争取董座之路。所以他虽然好奇,却无法放太多注意力在朱欣桐身上。
而事实上,利曜南在红狮董事间的评价甚高,这与他曾经出任八年红狮银行总经理有关。这八年来,他为红狮规划的每项消费金融业务,都得到极高的市场评价与报酬,就连五年前红狮进行体质改组的阵痛期,也是利曜南带领红狮经营团队冲破难关,成功转型。
他是金融业界不可多得的奇才,这一点红狮的董事们都心知肚明。
由于利曜南的成功,马国程很容易就达成使命。当场已有多位大股东,对马国程释出善意。
一直到会议结束,马国程始终没听到朱欣桐开口说一个字。
散会以后,媒体记者早已等在红狮一楼大厅,急着想拍照,同时为红狮金控的千万股民们确认协调会结果。
马国程虽然忙着跟围绕他的记者们打哈哈,但眼角仍情不自禁地跟随着朱欣桐纤细的倩影……
他看到她已避开正门,沿着楼梯往地下停车场而去,以躲避媒体。
马国程急于无法追上去——
突然间他回过神来,丧然苦笑。
“你到底在想什么……”马国程喃喃自语。
很快地,他重新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在媒体的镁光灯上,善尽本分地扮演好他今天的角色。
利曜南坐在车内,等待马国程的时间,他已经抽了不止半包香烟。
最近他烟抽的凶,连马国程都开始劝他戒烟。
坐得闷了,他打开车门走出来透气。
这座停车场不只一个出口,记者无法包堵这里,所以不至于干扰他。
现在是上班时间,地下停车场内空无一人,只有成排的车辆陪伴他。想必现在楼上正沸沸扬扬,大厅里必定充满让人厌烦的喧哗和镁光灯。
靠在车边,他又抽起烟……
为了信守不见面的承诺,所以他放弃出席协调会。
皱起眉头,利曜南的耐性已经快要失去。于是他从车内拿出手机,准备拨电话给马国程——
楼梯间忽然传来脚步声,让他停下动作。
接着,利曜南就看到她。
他僵在原地。
欣桐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利曜南。
她的脸色惨白,然后下一刻,她选择云淡风轻地走过他身边——
“既然见面了,不必当做没看见吧?”这座停车场不小,四周是水泥墙壁,回音也显得空洞。
利曜南弹掉烟蒂,等着她回头。
但欣桐没有回头,甚至没停下脚步,继续往某个出口走去。
“上次我忘了告诉你,如果你嫁人,我不会允许我的儿子叫别的男人爸爸!”他继续往下说。
她的态度让他恼怒!
但是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更让他困惑——在话说出口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不满。
欣桐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她继续走向出口,仿佛没听见他说的每一句话。
“上次你说一个人一生中一定会遇到深爱的人?”
欣桐终于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看到她停下,利曜南咧开嘴,走到她身边。“我可以承诺你,即使找到那个女人,你也会有一定的地位。况且,我不一定找得到。”
她看着他,淡淡地微笑。
然后她别开眼,继续往前走。
利曜南僵在原地。在她走开前,他伸手抓住她——
“这样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没有回答,因为该说的话,上一回已经说完了。
利曜南放开她的手。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谈任何条件。”他冷着声。
欣桐继续往前走。
“除非你求我!”瞪着她的背影,利曜南斩钉截铁地道。
欣桐的脚步没有迟疑。
她仍然一步步走向出口……
再也没回头。
这两个月来,袁崇峻利用各种关系,一直在搜集证据。
本来朱欣桐未婚怀孕之事一曝光,袁家大可以高分贝公开谴责朱家背信,但富门集团易主之事同样瞒着朱家进行,袁家当然已失去怪罪朱家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