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心里很是震惊,呆呆看着眼前很乖顺的狐狸,怎么也想不到它现在只是杀人的一个工具。心里又是气愤,觉得这样一个制作过程,未免也太残忍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看这只管狐么?”海无忧轻声问了句,斜瞥着苏挽月,那双眼睛显得格外诱惑而又别有深意。苏挽月看了他一眼,即刻被那样炙热的眼神给吓到了,埋下头来,闷声回了一句,“不知道。”

地上蜿蜒而来一条碧绿如翡翠的细蛇,吐着蛇信,一副想要攻击的戒备样。食物链中,狐狸是吃蛇的,鹰和狐狸同是蛇类的天敌。苏挽月知道它有些怕了,起身走了几丈,弯下腰伸了手臂过去,让碎蛇顺着手臂爬上来。那白狐也是听到了动静,一身白到泛青的皮毛抖动了下,扭过脑袋,尖尖的嘴巴冲着苏挽月,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隐隐有些暴戾的杀意。

适者生存是王道,被驯化到再有灵力的动物,也一样会有生生相克的劲敌。海无忧按着那白狐的脑袋,抬头看了眼苏挽月,“你本身拥有的东西很多,却不知如何运用。倘若有一日遇到真正你死我活的场面,别人若不手下留情,你就必死无疑。”

“那你会让你的狐狸吃了我的蛇么?”苏挽月弱弱问了一句,站在那没动。

海无忧见她的表情一时有些好笑,管狐的威力虽然强大,却也凶猛无比。它曾受过残酷之极的对待,一定程度会对前事念念不忘,始终怀恨,一旦有机会,便会竭尽全力报复饲主。而且本身极为凶悍,若非武艺高强的人,也很不好操纵。海无忧见苏挽月迟迟不愿走近,再敲了敲那截竹管,收了白狐进去。

“我刚刚说过,你拥有的东西很多,但却在用最粗糙的方式对待。好比用名剑去砍柴,劈是劈得开,但不得不说暴殄天物。”海无忧嘴角含着那抹笑意,说着类似于谆谆教导的那类话语,他平日里很少愿意耐心同人讲这些道理,今晚可能是兴致,或许到了明日,就算看着苏挽月再顺眼,也懒得再说了。

“你这么一说,我想想也是。”苏挽月点点头,见危机解除,松了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你除了用这条蛇召毒,还会什么?”海无忧扬着眉毛问了一句,言语之中,有那么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其余的好像也不会了,只是它能解天下剧毒,但只对它的主人有效。”苏挽月吐了下舌头,再看海无忧的眼神,有了种浅浅的怯意,苏挽月对于自己未知的那一类领域,总是很没有安全感。这个世上高人太多,需要时刻低调才行。

“我教你运蛊。”海无忧抬眼望着站在跟前的苏挽月,月光洒下来,柔和罩在她身上,一头的青丝被利落束起来,露着光洁的额头,那双杏目里的华彩,却显得比竹林上空的明月还要皎洁。

碎蛇本就是苗疆的神物,而苗族又是运蛊出神入化的。苏挽月其实早就想过这条灵蛇若想发挥最大的威力,该是要和蛊苗沾上边的,但她天性知足常乐那种,没有什么修炼到武功天下第一的野心。

“你有这么好心?要帮我治好脸,还要教我那么高级的玩意儿,不怕我比你厉害了么?”苏挽月笑了笑,漫不经心那种,主动权在别人手上的时候,还是不要希望别人会安什么好心。

海无忧一时没说话,抬了下手,示意苏挽月矮下身。苏挽月照做了,屈膝半跪在了旁边,海无忧伸手细细抚摸了下她脸上那道疤,“你若再以真气为续那种幻术,夜以继日如此的话,最多你还有两年的阳寿。”冷冷清清说了一句,海无忧也并非危言耸听,于他而言,那样入门级别的幻术,却要以真气为交换,实在是太不值得。也只能说苏挽月心思太浅,没有权衡再三。但大多女人,都把脸看得比命还重要。

“那你帮我治好的几率有多大?”苏挽月愣了下,她未曾想到过事情会那么严重。

“三成。”海无忧如实作答,斜着眼睛看苏挽月失落的神色,忽然心生恻隐,安慰了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来损毁之后鲜少有能复原,你我都应遵从这种自然规律,不要强求。”

苏挽月一时没说话了,垂着头在想海无忧的话,是很有道理没错,但哪个女孩子愿意甘心接受呢。细细想起来,事情发生几个月来,她无非是在逃避,从未肯真正正视现在这张脸。若说碧海云天,她却总是作茧自缚。

忽然海无忧左手揽了她腰,右手又从前头绕到她后脑,猛得往前一带。苏挽月重心不稳,防不及防跌进海无忧怀里,刚想要挣扎着起身,眼前却是天和地都翻转了过来,再回过神来已经被海无忧抱着压在了身下。

“你找死么?!”苏挽月怒不可遏,骂了一句,偏过头狠狠咬了海无忧胳膊一口。

海无忧见她举动,冷冷笑了下,还是没有放手,抱着她手指头都未松一下。

苏挽月尝得一口血腥,但身上的人还是未动,睁着一双杏目侧过头来想再骂人。下一瞬,却不想被人压着吻下来。瞪大着眼睛,苏挽月有种脑子一片空白的感觉。

带着酒香的唇,怎么也尝不腻,碾转反侧,海无忧甚是满意那样的口感,越加加深着这个吻,舌头伸进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苏挽月的挣扎,抵着她的头拉近,海无忧略微离了唇说,“把嘴唇张开。”离很近的距离,嘴里的气息喷在人脸上,他是微凉的唇温,一如冷静万分的模样。

“我要杀了你!”苏挽月破口大骂,才刚张嘴,就被人得了间隙吻进来。

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咬,强势闯进去,捕捉丁香般的小舌,变换着角度尝遍她嘴里每寸地方的滋味。不似他始终温凉的唇温,海无忧的吻来得霸道而气魄,强势得不管她是否愿意,缠绵悱恻着如最深爱的恋人。

苏挽月那时候只有一种想法,就是要宰了这个登徒子!只可惜技高一层压死人,在拳头说了算的江湖中,这句话如同真理一般存在着。现在的状况就是,被人占了便宜也不能伤别人分毫,终于被放开的时候,苏挽月连滚带爬从海无忧身下爬起来,嫌恶抹了下嘴唇,从怀里亮了龙鳞出来,就是要拼命的架势。

满脸通红,甚至眼眶含泪,苏挽月一招一式都是出的杀招,恨不得把海无忧千刀万剐了。但那人却是悠然自得的样子,以那管玉箫为武器,轻轻巧巧化开苏挽月梅花双匕幻化出的杀意。

以守为攻,身形行云流水般,海无忧的招式都很是逍遥自在,见招拆招,防得滴水不漏,偶尔出了一招攻式,苏挽月却是防不胜防有些手忙脚乱。她心绪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所以不可能胜。

苏挽月心有不甘,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海无忧的功夫比海无忧,高出了太多,颇有些深不可测的感觉,而且变幻莫测,让人找不出规律。苏挽月本是习武悟性极高的人,但心思略浅,眼下又是心乱如麻,根本看不出海无忧任何破绽。

“你今天是不可能赢我的。”海无忧轻声说了句,话音刚落,玉箫一点,恰到好处震翻了苏挽月拿匕的手,而后一抬手,指向了她咽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