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字塔高层:谢谢你为我打开一扇门(1)(1/1)

人生没有一帆风顺,也没有持续的低迷,波峰波谷交替而来,我们其实把握不了机遇。但如果看到了最高的波峰,也看到了最低的波谷,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念念不忘。

_ 没来由的5000万 _

细细想来,张总这段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苏之微迅速地在脑子里理了一下思路:首先,那个第三方的公司是王旭的公司。第二,他们三个人都知道这方案里几乎白给了王旭 5000万!第三,张总在试图掩盖这个交易里暴露的问题!!第四,他们三个今天很有可能一整天都在一起!!!

苏之微虽然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想清楚了事情,但还是蒙了。

王旭没事人似的在一边喝茶,翻看杂志。王总不停地在出主意,什么咨询费、顾问费、装修费……讨论了半天,无果,因为这些理由都不足以支撑 5000万。

张总瞥了眼苏之微,问道:“你觉得呢?”

苏之微深知项目始末,她思考了一会儿,谨慎地开口:“项目所在地的土地基质和环境整理。”

王总、张总、王旭都沉默了一下。

王总先开口:“我觉得不错,张你觉得呢?”

张总看了看苏之微:“除了这个问题还有别的难点吗?”

苏之微摇头道:“其他没什么,请您重点看一下收益情况。”

张总颔首:“我都知道了。你把刚才的内容加上给孙秘书就可以了。”

苏之微站起身:“好的,我这就去改。”

等她出了门,王总说:“张,这个姑娘不错啊,头脑好用。”

张总笑了笑,“是,我们公司最年轻的核心人才,还是单身。”说着,若有若无地看了王旭一眼。

王旭还在翻着杂志,没有抬头:“完事了,走吧?明天找地方打球啊?”

王总乐呵呵地说:“好啊,明天能把刘副市长叫上吗?”

王旭懒懒地说:“他不在三亚,前阵子去澳大利亚考察了,下个月回。

他儿子在北京。”

王总依然乐呵呵地说:“呵呵,那算了。下次去北京专门拜访你们吧。”

张总笑道:“不急不急,下个月再说。明天球就不打了,我们准备准备,

尽早把议案走内部审议流程。”

王旭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好。酒廊里美女多,你们悠着点儿啊,摆不平告诉我,哈哈。我走了。”

此刻苏之微正在屋里埋头苦写。编瞎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编看上去特别像模像样和有说服力的瞎话就更是一门技巧了。

听到外面敲门,开门一看是王旭。

苏之微无奈至极:“王家大少爷,您老人家怎么来来去去没完没了?!

我很忙啊!你知道的啊!”

王旭贫贫地说:“是是是。您核心人才,当然忙。”

苏之微看了他一眼:“什么核心人才?”

王旭大模大样地特别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往床上一躺。

“刚你们张总说的,本公司最年轻的核心人才。”王旭把张总说的话给学了一遍。

苏之微立刻像给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仿佛看见升职正在妩媚地向她招手。

王旭斜了她一眼: “行了行了,瞧你嘚瑟的!张这个人,有点儿意思啊。”

苏之微还没从升职的兴奋中恢复过来,随口问道:“怎么了?”

王旭闭上眼,说:“他试探我。”又把那句“还是单身”和苏之微说了。

苏之微有点儿晕,她愣愣地问道:“你到底有多少个公司?! ”

王旭没睁眼,答道:“你真是个好学生,这么勤学好问。我的公司数量取决于别人想让我有多少个公司。不过,严格意义上也都不是我的公司,这些公司都在别人名下。”

苏之微推了他一把:“说清楚,不懂。”

王旭冲她摆摆手:“不用懂,你这级别懂了也没用。”

苏之微气愤地说:“你……你……你有级别歧视!”

王旭淡淡道:“所有人都有,只是他们都装×不说。我说实话而已。 ”

苏之微不说话了。是啊,谁没有级别歧视?张总不来,谁都不敢去取餐,而自己晚来一会儿,连前菜都上齐了。自己对 Cindy就什么都敢说,而对上司就服服帖帖,短信都“您”来“您”去。谁都没比谁好多少。

再一想,自己操那份心干吗?不知道也挺好,做个小职员,做点儿简单的事情,心理上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可是再一个转念,想到 5000万,就觉得自己的瞎话编得实在有些胆气不足。

她没好气地说:“给你 5000万哪!万一出事我都可以去坐牢了! ”

王旭哧地笑了:“你还真瞧得起自己。你以为我们伟大的祖国有那么多闲饭养你啊!你只管写,其实写不写都无所谓,你们董事长知道这事儿。”

苏之微不作声了。自己这点儿资历和智商,在这群人尖子面前,也就够当个办事的专员。她默默地坐下继续改材料,王旭像在自己家一样,倚在床上,看看电视。

好不容易改完了,苏之微伸了个懒腰:“我去给孙秘书材料。”

王旭望着电视屏幕,面无表情地说:“离张远点儿。”

苏之微拿着 U盘站在门口刚要走,听到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禁皱了皱眉头:“莫名其妙。”

王旭跟了出来,又强调了一句:“你懂什么。听我的。”

敲孙大秘的门。没反应。再敲。好一会儿,孙大秘死脸一张地站在门口:“发邮件不行吗?! ”

苏之微赶紧赔笑道:“这是张总提过意见的版本,连附件都拷过来了,太大了,邮箱发不了。”

孙大秘方才冷冷地说:“嗯,U盘给我,你回去吧。 ”

苏之微忙不迭地递上 U盘:“好的好的,孙总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瞥见孙大秘右后方的地方有双 Christian Louboutin的女鞋。一时间,苏之微有些恍惚,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下楼的,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那双女鞋。孙大秘不是已婚的吗?!这世界上真的没有靠谱的男人了?!

Elson,你也是这样吗?在你的房间,你的床上,Ada那么肆无忌惮地霸占着你,而我,连愤怒都不敢有。爱情,如果那么卑微,那么不公,那么谨小慎微,还是爱情吗?

每一次在 Ada和我撕开一切伪饰几乎面对面的时候,你总选择消失。

你敢消失,因为你知道,我总在这里孤独地守候着。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守候,也选择了消失。你会像我这么痛苦吗?

回到房间,已经是凌晨了。苏之微怔怔地想着尹从森,豪无睡意。叹了口气,给张总发了个短消息汇报工作:“张总,文件已修改完,交到孙总处,请您放心。”

过了十秒钟,收到张总的短信:“还没睡?”

苏之微如实地回复:“嗯,是的。”

“上来一下,跟你聊聊。”

苏之微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这几个字,心里满是惶惑。又想到刚刚王旭和她说的话,愈发觉得此行凶多吉少。

大半夜的,苏之微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敲了张总的门。张总依然穿着衬衣西裤,只是解下了袖扣和腰带,给她开了门,随意地说:“来了,随便坐,还喝 perrier? ”

苏之微紧张得都没听清他说的是啥,只听见“还喝”两字,立刻点头。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雪茄的味道,和那天在酒廊里王旭抽的味道差不多。反正雪茄的味道也没什么分别呗。苏之微心想。

张总从冰箱里拿出水给苏之微:“冰的可以吗?”苏之微点头,把水放在茶几上,规规矩矩地坐好,等着张总的下一步指示。

张总没看她,给自己斟了点儿酒,加了冰块,缓缓开口道:“叫你来是要问你几个问题。”

苏之微专注地望向张总。

“那天我问你,知道不知道 David的工作,你说了解。刚才让你来送文件、修改文件,也没有避讳你。但我想了想这两天你的表现,可能对他还不是特别了解。我觉得有必要再跟你说几句。”

苏之微在心里苦笑,可不是吗,我能了解什么啊!用王旭的话来说就是,我这个级别能知道个屁!她认真地说:“确实不太了解。张总请说。”

张总正色道:“我们这个方案,给了 David 5000万,也是逼不得已,不是为谁谋利益。这件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苏之微点头道:“谢谢张总,我明白了。”

张总看着苏之微姣好的面庞,继续说道:“你还年轻,还看不到交易背后的交易。王总这么处处拉拢David,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这暂时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撇开不谈。如果不给 David这笔钱,那么以目前的合作方案,王总是不会同意的,我们买的价格会比现在的成交价高 2个亿。从我们公司的角度讲,David公司的出现,实际上是为我们节省了 1.5亿的成本。这是整个项目的大原则和大前提,你要有基本的信心。”

苏之微回想了一下谈判过程,觉得张总说得很有道理,诚恳地点头。王总和 David那笔交易背后的交易虽然目前还看不明白,不过张总的话倒是让苏之微受益匪浅。

再想起那天王旭开玩笑的时候说过的:“如果不派你到我们公司,我就不参与此次合作。你猜猜看,他会不会把你卖了?”发现自己还真不值那 1.5个亿。不过,虽然张总这么讲,但以自己对这个项目的了解,没有David,王总会不会高开 2亿的价码出来,也未可知。张总的话也只是一面之词,说不定也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笔交易背后的利益关联真的很复杂。

苏之微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偷偷地符合逻辑地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真是让自己成熟了,成熟到开始怀疑自己看到与听到的人与事。

张总继续循循善诱:“从王总的角度,可以说是从自己公司的腰包里把这 5000万给了David。这么做如果是一种投资,那么他自然是觉得 David能够带来比这 5000万更大的收益。你想过吗? ”

一直以来,苏之微对王旭的定位都是高级公关,能想到才真见鬼。更何况这两天王旭在各色场合的频繁出现已经让苏之微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她不由得汗颜地摇了摇头。

张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我原来以为你对 David应该有一定的了解,但从这几天的情况看,David这个人为人非常谨慎,你可能还不足够了解他。我刚才叫你来改文件,你听到我们商量 5000万出处显得很惊讶。我来之前在北京和王总开过两次视频会议,有一次 David就在。 ”

苏之微心想,我真是级别低,你们视频会议都不让我参加。明明是我对项目最了解。

张总没有理会她的表情,继续说道:“第一天晚上在电梯里,我看到跟你在一起的人,觉得很眼熟,但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苏之微想到那天电梯里的情形,不由得脸上一红。

张总看了看她不自然的神情,微微一笑,接着说:“我想那个女孩,应该也是 David公司的人。像我这种男人的艳遇,通常都是被安排好的,也挺可悲的。呵呵。”他轻轻晃着杯里的冰块,啜了一口酒。

苏之微抬起头,看到张总正在看自己,手心都冒汗了,赶紧低下头。

张总收回眼神,自嘲地说:“还以为自己靠魅力征服了别人。男人总是过多地相信自己有独特的人格魅力,其实还不就是钱权的魅力罢了。总之……”一瞬间,苏之微想起了Elson,心头泛起一阵酸涩,低声打断道:“张总,如果钱和权真的能够收买女人的心,很多女人大可不必这么痛苦。”

张总看着苏之微:“Elson还没回来吗? ”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苏之微只觉心口一痛,她艰难地开口:“他还在美国……和 Ada在一起……”这句话说到最后,几乎连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张总叹了口气,顺手拿了一盒纸巾放在苏之微面前。

苏之微克制住情绪,轻轻说:“谢谢张总。”

“哦,你是决定分手了才和 David在一起的吧? ”

听到张总这么说,苏之微心下一紧,急急地抬头解释道:“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张总意味深长地说:“哦,只是朋友。那天看到他扶你进楼,还以为……”

苏之微一边在心里抹汗,一边做出无辜的神情,说:“不是不是,您误会了。”

张总不易察觉地笑了笑:“你还挺小心的。”

苏之微脱口而出:“我又不是男人。”

张总笑了:“男人怎么了,男人也不是为所欲为。”

苏之微一听“为所欲为”,脑袋里又出现了梦境里的那一幕——张总看向自己的炽热的眼神,背部肌肉的质感……还想不想活了!!!苏之微甩了下头,咬咬嘴唇逼自己回过神来。

张总看着苏之微纠结的样子,心头挺乐:“说回正题。你摔伤那天晚上,

我决定第二天去看王总的项目,晚上王总约了我和 David在酒廊里喝酒。见到他,你就知道我当时有多吃惊了。呵呵。”

苏之微想了想当时的情形,觉得张总一定也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傻傻的,不由得也乐了起来。

张总回想当时的情景,沉声道:“不过 David并不吃惊,所以我想他是认识我的。王总对他的背景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就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可能有问题。说白了,不管我反对不反对这个三方合作,都无关紧要,在这样的前提下,我更不方便成为绊脚石,顺水推舟更好。第三天的晚宴你就参加了。David也没有表现出跟你特别熟的样子。这个 David记忆力这么好,遇事这么镇定,城府这么深,确实让我印象深刻。”

苏之微想到的却是王旭熟门熟路地在海鲜摊上买海鲜,和自己一起抢海鲜吃,像个顽皮的孩子,拿着芒果汁泼到自己的裙子上……一时之间,很难把张总所说的稳重有城府的 David和那个浑不懔的北京大男孩王旭联系在一起。

可是,5000万说多不多,可在苏之微眼里,怎么也不算一笔小钱。能在张总还没到之前就把美女出现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天衣无缝,在电梯里被张总注视依然表现得如此淡定,双方谈判价格这么核心的问题都能忍住不闻不问。这个王旭,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个男人确实没有说谎,只是很多事情,都选择了不说。张总看着苏之微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笑起来:“我那天还以为你跟我一样。”

苏之微一愣:“什么跟您一样?”

张总说:“电梯里。”

苏之微急忙澄清:“不是不是的!”

张总看她紧张,又笑:“别紧张,我知道不是,我当时只是提醒你女孩子要注意安全。呵呵,不过也无所谓的,那是你的生活。”

苏之微急了:“真的不是!我以前就认识他。”

张总疑惑地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苏之微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第一次遇见王旭时的情形。

张总若有所思地说:“他真是不简单,你真的要注意安全。”

苏之微大大咧咧地说:“无所谓的,我什么都没有,他图什么啊,害不了我。”

什么都没有,也许真的不算幸福,但至少可以活得坦荡,同时也只能逼自己勇往直前,一直向前看。这样来想,一无所有,也不算什么不幸吧。

张总定定地看着苏之微,认真地说:“Stella,你不是一无所有。”

苏之微抬起头,看着张总鼓励的眼神,高兴地说:“张总,我会很努力地工作。”张总笑起来:“你有成为工作狂的潜质。”

苏之微心想,哈,工作狂不是都薪水高得一塌糊涂吗?!成为工作狂也不是坏事呀!一边想,一边美美地微笑起来。

张总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温柔:“Stella,不要让自己太辛苦。”

一接触到张总的眼神,苏之微又紧张起来。她在心中默念,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怎么总在这种无关痛痒的时候莫名紧张呢,淡定淡定,语速却不能控制地快了起来:“嗯,张总,您说的我都记下了,我知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公司好,我没有心理压力,我也不会乱说……”

张总打断她道:“你怕我吗?”

苏之微的手心里涔涔地冒汗。我怎么可能不怕啊。在公司您跟皇帝一样,私底下您单身主义,在梦里您抱着我热吻。就差点儿没怕得要死了。

苏之微攥着衣角,不敢抬头。

张总轻咳一声,转开话题:“你舞跳得挺好的,以前学过?”

手心继续冒汗,苏之微点点头:“学过,但是很业余。”

张总温和地说:“一直没敢和你跳,就是怕你现在这个样子。”

苏之微喃喃道:“我不会更怕您。”

张总俯下身子,看着苏之微,笑了:“呵呵,没有更怕我是什么意思?

是已经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