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让我失望了。”角丽姬双眼通红,像一个女妖,“舒池那样的不堪就算了,连你都让哀家失望。原本我打算等你自己厉炼成战鬼,可如今,我不能等了,月夕在找皇女和我对抗,我不能让他得逞,我恨他!我角丽姬绝对不能有一个为了男女私情连天下都不要的儿子,我角丽姬宁肯不要儿子,也绝对不允许你留念大洲下贱的女人!”
“至于那个女人,哀家已经命人将药水投入了井水中,明日她同样要和其他人一样,变成傀儡,最后成为炸药,爆体而亡!”
角丽姬有些语无伦次,然后扬起手掌她扣在了秋夜一澈的头颅上,“抛弃七情六欲的战鬼,就能成为至尊的战神,区区大洲是什么,小小的悲悯是什么,整个九州大陆皆在我手!”
秋夜一澈在重压之下面目扭曲,鲜血从七窍溢出,而他双瞳也由正常的黑色变成了红色,看起来十分吓人。
这女人是疯子吗?
十五震惊地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她虽然不明白那角丽姬到底要做什么,可看着秋夜一澈痛苦的样子,十五捡起旁边的瓦片,瞄准角丽姬的心脏处,飞了出去。
凌空一道杀气,角丽姬赶紧收手侧身避开,手腕一沉,一柄红色的长矛落于手心,她反身就朝头顶方向刺了过去。
角丽姬的厉害十五见识过,那长矛直飞冲天,直接将十五所在的房顶全部掀开,而角丽姬像一只蝴蝶一样飞了出来。
十五手里的月光带起快速带起一片绿光,将掀起的房屋斩成碎片,立时,整个越城府邸尘埃弥漫,借此隐蔽。
瓦片横飞,唰唰往下落,那长矛一击不中飞回了手里,角丽姬站在房顶上,头上尘埃阵阵,随着风不时的想要迷住自己的眼睛。很明显,她已经猜到了敢阻挡她角丽姬的人是谁!
可整个越城府邸的上空,除了尘雾,漫天星光,空无一人外。
“将整个越城府邸掀个底朝天。”
角丽姬握紧长矛,她竟然连对方的背影都没有看到。
让她更愤怒的是,那女人杀了黑泽,竟然还敢留在府邸。
半刻钟之后,几个黑色的影子跪在房顶上,“王,没有找到她的影子!”
没找到,那女人遁地消失了吗?像鬼魅一样消失了?哪怕是风,都有声音,那女人来无踪去无影?
“还有一个人呢?”
角丽姬声音突然警惕起来,刚刚她吩咐了八个护卫去追十五的,为何只回来了七个。
“这……”跪着的人面面相觑,周遭空气瞬间压抑起来。
没有回来那个同伴,怕是出事了!
人追不到,还损失一个?
这一刻,角丽姬从来未有过的狼狈,只觉得自己被十五耍得团团转,明明那女人方才就在房顶,她竟然连背影都没有看到!
她,高贵的角丽姬,竟然被大洲如此下贱的女人玩弄!
角丽姬全身发抖,终于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长啸,上空结界为之一动,而胸腔的宝石发出巨大的光芒,而此时,与她红色的双瞳相辉映,将她的脸照得更加的艳丽和嗜血,一个彻底挑衅苏醒的战鬼。
帐篷内,莲绛袒露着衣衫,露出洁白的胸膛和包扎的肩头,却心情特别的好的趴在桌子上,拿着笔在宣纸上画什么。
坐在旁边的月夕实在忍不住,抬起下巴瞄了一眼,莲绛袖子一扫将宣纸的盖住,狠狠的瞪了一眼月夕。
月夕无奈将头扭向一边,莲绛又低头的认真画了起来。
长发曳地,从耳侧落下,衬得他容颜更加精美如雪,那颔首半垂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样不停颤动,而那美人裂的唇勾起浅而温暖的笑。
“这就是你画了一夜的布战图?”
月夕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
今晚一战之后,这人完全不顾自己受伤的肩头,竟然坐在舒池的旗帜旁边,望着那越城吹了一个时辰的陶笛。
曲子的确宛如天籁,可,这莲绛也太有情调了吧,甚至有点过火,他那夫人不还被困在越城,他竟然这般闲情逸致。
吹了整整一个时辰也就罢了,他说要回来画作战图!
作为北冥的尊者,这一次来大洲受益匪浅,甚至见识到了很多超过他的想象的人,比如十五,比如眼前这个漂亮得可以说妖媚的莲绛!
对方竟然是南疆的祭司,但是,祭司明明是不能成婚的!
这超出他理解能力就算了,一个祭司能调动几国的兵力,又是什么情况?
能调动几国兵力,大不了莲绛身份又是哪国皇子吧,可你只战场时,吹笛子又是做什么?
好了,作战图?
月夕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严肃的词,他必然要学习。
可他没有见过人带着可以说是花痴一样的笑,趴在桌子上画作战图的!
而且作战图啊,竟然画了整整一叠宣纸,更重要的是,他将画完的图,藏起来!!!
他们此时不是同盟么,既然是同盟为何作战图想宝贝一样藏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月夕敢断定,他画的图,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好吧,就在刚才,他实在忍不住,瞄了一眼!
只是一眼,但是,他什么都看清楚了啊:五个大圈圈穿在一条直线上。然后旁边五个小圈圈,同样穿在一条线上!
那样子,怎么让他想起长安街上,那些孩子手里捧着的糖葫芦!
月夕直接太阳穴疼得直颤,但是又没办法质问莲绛,“你画的作战图还是糖葫芦?”
你画一晚上糖葫芦是怎么回事啊!
几万大军就要来了,你不是说作战指挥吗?那画一叠糖葫芦给士兵?
月夕越想越觉得头疼,他怎么能一开始就信任这个看起来完全不靠谱的祭司呢!
然后又听到莲绛在碎碎念,“大的是我,那小的呢?”
桌子上的蜡烛突然晃动起来,旋即一阵怒吼如龙吟破天,莲绛终于收敛起了那花痴的笑容,蹙眉看着前方,“结界是不是动了?”
“是。”月夕回答,心道,你终于恢复点理智了,“看结界的颜色,怕是角皇后心智出现了波动。应该是,越城内出大事了!”
莲绛碧眸微微眯起,望着越城上空,“出大事?能让角丽姬像疯婆子一样狂叫的大事?会是什么?”
“这个……”月夕愣了片刻,“那角皇后年少时性格跋扈冲动,可为后之后,收敛了很多,做事沉稳狠戾,个性也冷静城府起来,我也想不出如今还有什么事情,会让她心智紊乱。”其实他也不清楚。
莲绛目光落回月夕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月夕你好像很了解那老妖婆。”
老妖婆三个字让月夕眉头一挑,忍不住反驳,“她好歹也是北冥的皇后。”
“哦?那你和那皇后交情很深,她年少时的事情,你都如此了解?”
月夕蓝色的眼眸微微黯然,“我与皇后年少时,都曾是王的伴读。”
“啊……我像是嗅到点不寻常的味道。”莲绛笑得更深,“那么说来,月夕你也四十岁了?”
月夕不禁一愣,然后点了点头。的确了,时间一晃竟然二十多年了……
“哈……”莲绛漂亮的眉顿时一扬,“原来你竟是一个老东西,如此,本宫倒对你没有什么芥蒂了!”
说着,他眉目弯弯,笑得无比纯良。
四十多岁的老东西,显然,就被他莲绛从情敌的名册里面,咔嚓划掉了!
“芥蒂?”月夕茫然地看着莲绛,自己似乎和这个个性十分奇怪,喜怒无常的月重宫祭司没有芥蒂和过节吧?
正在思索,莲绛突然友好地探身而来,“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尊者,为何到了大洲,那老妖婆这里厉害,你却如此虚弱?”
“因为她戴着北冥的圣珠:凝雪!那珠子能让刚受伤不足一个时辰的伤口愈合,也能驻颜,更能护体,若她没有拿珠子护身,在大洲,也无法熬过半月。”
“护身的凝血珠?”
莲绛漂亮的双眸狡黠的转了转,整个人一下凑近月夕。
月夕吓得后退一步,因为,他嗅到一股不怀好意。
“你和她都是王的伴读,那交情相当不浅吧?”莲绛眨了眨眼睛,却将相当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那么,你若想进入越城,她应该不会为难你吧?”
“不可!”
月夕慌忙站起来,“角皇后正在找我,我若去了……”
“她会杀你?”
“应该不会。”
“那就好了啊。”
“你要做什么?”月夕有些不安地望着莲绛,发现对方眼神越来越诡异,他忙道:“其实,不用我入城,只要带着这龙骨拐杖,就能穿过结界。”
这龙骨的北冥的圣物之一,所以不畏角丽姬的结界。
“你好像很怕见到那疯婆子。”
如角丽姬期待的那样,有一个人追寻十五的人出事了。
倒不是对方发现了十五的踪迹,而是十五当时就跃下了房顶,藏在了角丽姬身后不过百尺的练兵营地帐篷处。
不是她不想逃,而是本身秋夜一澈就给她了一个中尉的身份作掩护,更重要的是,她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怕像上次一样误伤了小东西。
所以一个银衣人寻到此处时,十五毫不犹豫的拦截了下来。
“我说,我说。”地上被蒙着双眼的银衣人发出虚弱的声音,他万万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身前的女人在他身上用了三十多种他闻所未闻的酷刑。
他并没有见过女子的样子,双眼就被蒙住,可对方声音听起来不过十五六岁。
却出手比魔鬼还恐怖,比角丽姬还歹毒。
招招不要人命,可此次让他觉得生不如死,连呻吟都发不出来,他宁肯自己被乱刀砍死在战场,也不愿意在如此受折磨。
“凝雪珠啊!”十五剑一抹,将其头颅切下来,说话算话的给了对方一个痛快。
收拾好自己,十五坦然地走出来,看样子:她还是要接近角丽姬这个疯女人,然后偷那凝血珠了。
没有凝雪的角丽姬,也会像是一个废物吧。
天快要亮了,十五走进营长,刚好看营帐里出来一个穿着白色褂子的胖子拿着菜刀出来,十五上前,将令牌拿出来,“我是中尉张停,王发现有奸细进入了越城,可能会在常用的进水里下毒,所以务必做好安全措施,若是用水,尽量找偏僻的水源。此消息,还请速转达向各个伙食团,但切记保密。”
这胖子正是练兵场的厨师,一听就变了脸色,又见十五令牌是真实,且说话语气凝重,当即不敢质问,还飞快地应了下来。
十五已让小青带着一份纸条去地牢找安蓝,提醒她们这两日千万不要吃东西和喝水。
小青虽然胆小,却一只非常聪明的灵蛇。而偷偷去地牢,它最适合不过了,更何况,它还找得到路。
只是,如果那角丽姬真的在进水里下毒,自己也没法阻止,唯一能做的就希望越少的人中毒越好。
十五回到偏院时,明一正却站在走廊的角落,而门口,竟站着几十个银衣人。
指尖夹着一片树叶,轻轻一弹,那树叶飘落在了明一耳后。
明一不动声色地站了片刻,然后从走廊另一端离开,再在假山处找到十五。
“夫人,你怎么还不离开府邸?”
“王怎么样了?”十五没有回答他问题,而是直接问。
“昨晚昏迷到现在,角皇后一直守在他旁边,一直没有离开。”明一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不知道,她要将王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