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原本傲然而立的绝色男子,痛苦的捂住心脏,像是忍受着某种难以承受的煎熬和痛处。

看到这里,舒池眼底不禁泛起冷笑。

一个魔鬼,竟然还想像人一样拥有爱情。

难道不知道,那将他一辈子的软肋?

旁边的女人告诉他,瓦解莲绛的心里防线。

“当温热粘稠的鲜血流淌在她唇上时,尝起来,鲜美无比。”

“你一定不知道。”舒池举起兰花指嘻嘻一笑,“那可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她的脸太美了,美得若不破坏,都觉得对不起上天的缔造。所以。我每天都会用一把刀……”

“轻轻划破她的脸……鲜血顺着留下,可伤口很浅,不会留下疤痕。”

俨然能看到那人脸上浮出的痛苦,从未有过的快感涌上心头,舒池贪婪地看着莲绛的每一个表情,打算用更多的言辞来打垮他,以报复自己那晚所受到的羞辱。

其实,他也只是抱着试探的心理,因为八年前,胭脂浓已经死了。

而他,完全不相信那胭脂浓怎么会和这个人有关联?

若是有,那为何八年前,胭脂浓会落入他手里。

可,没想到,莲绛竟然真的被刺激到了。

为什么?对方反应越大,舒池反而更疑惑了。

“杀了他!”

旁边女子声音低低传来,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舒池睨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虚弱的莲绛,大喝一声,无数条银针化成光影冲了莲绛。

银针近身的瞬间,舒池眼瞳大睁,旋即大笑,“哈哈,中了!”

因为,他看到银针没入了莲绛身体,而对方也似乎受到了重伤,竟瞬间倒退几步,险些站不稳。

对方无力的低下头,那动作像是在检查伤口。

“再攻!”

旁边女子继续提醒,舒池一招击中,立时自信满满,不过此时,他看准了莲绛的脸,那张让他嫉妒又发狂的脸。

毁了他!

冰针聚集在指尖,正欲发出,旁边的女人突然插口,“他心脏!若此时不一举杀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女子的提醒虽然让舒池不舒服,但是,对方言之有理,他不得已放弃冰针,聚集最后的真气,将所有的冰针凝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冰箭。

莲绛依然立在那儿,但是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禁锢,垂着头看起来十分虚弱,一时间,也无法看清他此时的面容该多痛苦了。

“攻!”

女子厉声,舒池手里的冰箭带着冰蓝色的光,呼啸而至,直奔莲绛的心脏。

两人都瞪大了双眼,盯着莲绛被一箭穿心的一刻。

十尺,五尺,三尺,二尺!

冰箭贴近心脏,可就那一刹那,舒池和那女人发现,箭势突然削弱了,而莲绛胸口处像有一个无形的结界,将其拦住。

一道碧色屏光从上而下的拉开,如一道光墙,阻止了冰箭穿心,最后砰的炸开,那冰箭瞬间成为冰渣四下溅开。

“唔!”

舒池捂住眼睛,并迅速退开十尺,但是,那些鬼狼却来不及反应,冰渣穿过它们的身体,有些来不及挣扎只能发出一声嗷呜的惨叫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同时,莲绛也被魔性召唤出的结界反弹三尺,一口殷红的血从他嘴角溢出,五脏六腑全部受损,力量虚弱到了极致。

看着满地鬼狼的尸体,舒池脸色苍白,陷入震惊惊骇之中,可旁边传来那女子张扬的笑声。

“莲绛,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非常虚弱,一点魔性都用不出来?”

女子转动着手里的伞,舒池这次发现这伞上所有的桃花突然开放了,看起来妖艳无比。

莲绛手指擦掉嘴角的鲜血,缓缓抬起了头,那深碧色的双眸此时竟然变成了黑色,和平常人无异。

“看到这伞了吗?用你的鲜血做的!”女子的脸依然藏在了伞后面,声音却十分得意,“你出卖了你人类的心血,但是,你当时没有想到过吧,那一半血正是控制和压制你魔性的关键。你一旦靠近这伞三十尺,你就无法召唤出血蝙蝠和地狱之火。刚刚最后一下,被反噬的滋味如何?”

“你怕是许久,不,你应该是从来没有试过像普通人那样受过伤,知过痛吧!”

像莲绛,一生下来就是半魔人,怎么会像普通人呢!

“你说他此时是普通人?”舒池终于从女子的声音中反应了过来,震惊地看着虚弱不堪的莲绛。

“和普通人无异。”女子藏在伞下的脸露出一丝狞笑,“这把伞完全压制了他的魔力和灵术,杀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就是一个废物。”

舒池本来陷入失去这么多鬼狼痛苦和恐慌之中,一听能如此杀死莲绛,大喜过望。

几十头鬼狼的性命换一个月重宫的祭司,这是莫大的功劳啊。

虽然自己刚刚那几招已经精疲力竭,但是想到要杀一个废物一样的莲绛,舒池又燃烧了战斗意志,双手合力的施展冰术。

“呵呵……”哪知,月色下的虚弱男子突然发出一声笑,他唇角血迹未干,刚刚被反噬时受了重伤,发丝有些凌乱,可完全不见丝毫狼狈,反而笑得更加恣意和狂傲。

“死到临头还敢笑。”舒池大怒。

“就你们这两个废物?”莲绛眼眸一弯,笑容妖冶却透着一份阴森。

他语气中的自信,让舒池和旁边的女子一愣。

“那本宫就让你们看看,不用任何灵力和召唤术,如何让你们跪下求饶。”说完他身形一掠,在空中乍起一道黑影。

“小心。”

舒池刚要喊,却发现那黑影在空中突然幻化成几道影子。

这是什么?不是说魔性被压制了吗?

舒池惊讶地看着旁边的女子,对方眼底也有一丝疑惑,但此时顾不得太多,舒池手里的冰针再度呼啸出去,可是,……针嗖的一声没入天际。

“啪!”

一道黑影掠来——接着又是一声!

是鞭子!

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条黑色的鞭子抽过自己的脸,那力道之重,而动作太快,舒池闪避不及,直接被抽翻在地上。

空气来有鲜血的味道,舒池手下意识地放在脸上,一片血红。

而再抬头,一个人已经手持长鞭立与身前,漆黑的眸子冷冷俯瞰着自己。

“你……”

舒池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看到的几个黑影是莲绛手里的鞭子。

啪!他话没有说完,莲绛眸色一沉,手里的鞭子狂飞乱舞,完全没有任何章法,但是速度非常快,朝舒池脸上劈头盖脸的砸去。

舒池什么也顾不得,在地上一个翻滚,逃避出鞭子的重攻范围,可就在此时他看到莲绛嘴角溢出一抹诡异的笑。

就在这个瞬间,如冰雹般狠狠砸下的鞭子所带起的杀气,像锋利的短刀一样,四面八方的掠来,划过自己的脸。“啊!”,舒池捧着直接的脸,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食指缝隙里全都是鲜血,染红了舒池整张脸,刺痛让他知道,莲绛的根本就是故意设置的圈套。

鞭子飞舞砸过来,毫无章法,可越是这样力道越大,所带起的尾气越强,自己几个翻滚虽然避开受伤,可躲不开那气。

他是要毁容?

替那胭脂浓报仇?

“本宫下手可不会轻!所以,你的脸会留下伤疤!”语气,残忍!

“我的脸,我的脸!”

十五曾说过舒池对自己容貌在意到了极致,这一下,毁了他的脸,不让他死,也要让他疯癫个半个月!

莲绛回头看向另一处,那个撑着伞的女人早在看到莲绛反击之时,就逃之夭夭。

碧色的眼底涌起一丝厌恶,身后,一道烟花冲破夜色,莲绛惊讶抬头,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惊慌。

“十五?”

风声里,那些人越跟越紧,而且越来越多,流水催赶的马车也越发的快速。

马车突然一歪,却换了路,恰此时,帘子突然掀开,流水探了一个头进来,十五马上闭上佯装睡去。

帘子很快了下来,就在那个瞬间,十五注意到几匹马的耳朵被罩住了。

没有听力的马,它们要么会静止不动,要么会一路不停歇的狂奔。

而另外几辆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远,十五终于意识到,流水企图将马车脱离队伍,让后待下坡时跳车,造成马车坠毁。

“嘶!”

外面传来一声嘶叫,流水将匕首狠狠的插在马臀部上,马吃痛就会慌不择路的狂奔,她正欲跳车,心中一恨,放开了缰绳钻入了马车里。

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蜷缩在地上,笑脸隐在秀发间,看起来苍白而虚弱。

但是流水却知道,就是这个女人,生命像杂草一样坚强。

马车再跑几百尺就是斜坡,必然车毁人亡,但是她仍不放心,反正十五都要死,不如自己提前送她一程。

手里的匕首在划过一抹寒光,狠狠的刺向地上女子的心脏。

可就在同时,地上的女子突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凝聚着万丈光芒的锐利眼眸,几乎在瞬间,一抹并不可见的影子从流水眼底闪过。

然后慢慢放大。

她本能地捂住双眼,然而是十五手里的银针毫不客气地穿过流水的手背,插进她的左眼!

“啊!”流水凄厉地惨叫一声,鲜血从她眼球中喷了出来。

马车飞快冲向斜坡,而下方,竟然是湍急的河流。

“沐色,走!”

十五抓着沐色,掀开帘子就跳了下去。

“休想走!”

马车里的流水突然爬起来,一下拉住了沐色的衣服。

同时,她手里匕首再度刺向十五,可哪知,十五手心突然一暖,感觉到沐色手心冲出一股热流,而她整个人被那股力量一推,将她抛出向了地面。

“轰!”

马车从斜坡翻了下去,滚向了湍急的河流。

“沐……”

十五来不及喊,就看到沐色跟着马车,一切坠了下去。

“咚!”震耳欲聋地落水声,那翻滚的水溅起几长高的浪花,马车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很快被湍急的河水淹没。

而那少年在坠向水中的那刻,一直茫然呆滞的眼中突然变得闪亮,宛如繁星,而他的唇,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胭脂!”

清美的脸庞淹入水中,宛如昙花一现,瞬间消失不见。

十五趴在地上,前方的泥土随着马车的滚落也跟着坍塌,手依然保持着试图抓着沐色的姿势。可是,她耳边是湍急的河流声,夹带的还有泥土滚落的声音。她几乎不敢相信,沐色就这样,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她的沐色,八年前临死时,他鲜血淋漓地爬到她身前,将最后一丝气力渡入她体内,希望她活着。八年后,坠山的时刻,浑身经脉被封的他,依然将她抛到安全。

“沐色!”她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沐色,没有了!

湍急的河流里,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十五发出几声凄厉的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

天下之大,可偏偏无法容纳他。

不是,不是他,是他和她。

世人,都恨不得她和他死。

或许,她该跟着他去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十五回头,看着流水满脸是血地站在旁边,那枚银针依然突兀的插在她眼球里,可对方浑然不知疼痛,脸上还带着胜利者凯旋而归的神情。

流水取下青锋剑,终于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是这么久一来,她第一次从这个强势的女人眼里,看到了:绝望,放弃,甚至崩溃。

原来,八年前那些传闻是真的。沐色的死,对这坚强的女人,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流水轻笑,“沐色都死了,你也该带着你肚子里的孽种和他一起去吧。”

“孽种?”十五绝望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呵……”流水冷笑,剑尖抵着十五的小腹,“活该你肚子里孽种要死,连你这个做娘的都不知道它存在,他活不下来,那是天意。”

十五脑子里突然闪过沐色将头贴在她小腹上的样子,“你还痛不痛?”

她想起了沐色端着鸡汤逼着她喝下去的情景,是啊,那是安胎药。

她想起了安蓝送来的止痛药。

“是你让安蓝替我送来要会置滑胎的药?”

马车里最后送来的那碗乌鸡汤,竟有花红。

“是又如何?”

流水不可置否。

“呵呵呵……”十五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原来:这么多天来,一直是沐色在保护着它。

“沐色啊。”十五颤抖的念着这个名字。

“既然如此想他,那我就送你一程吧!”

地上的女人痛苦的表情,显然已经她放弃了挣扎,流水高高举起手里的青锋剑。

剑在半空突然停住,流水低头一看,地上那虚弱的女子竟然单手握住了锋利的剑刃。

而自己如何使力,都无法扳动那把剑。“怎么会?”这女人明明被风尽封了筋脉啊。

鲜血从十五手指溢出,她握住剑的手猛地用力,那寒铁打造的青锋剑发出一声脆响,竟然被她掰断。

那力道之大,将流水瞬间反弹了回去。

十五站起来,“沐色如此的想要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活着,我怎么能辜负他!”说着,她慢慢走向了流水,眼底泛着阴冷光芒,“沐色如此想要你死,而我又怎么能让你好好活着!”

流水望着慢慢逼近的十五,语气慌乱,“你不是经脉被封?”

十五冷笑摇头,“自以为是的人,总是喜欢轻敌。”

流水这才想起,马车坠毁之前她进入马车想给十五致命一刀,对方却一枚银针精准地刺向她的眼球,当时情急,她以为是那是出自十五本能。

是她大意,心急了。

看着十五面色恢复如常,那漆黑的眼瞳没有方才沐色坠入河中的绝望和失魂落魄,流水拔出匕首匕首切断腰上的绳索,转身就要跑。

绳索是先准备好的,就是为了防止马车坠毁时,她跟着一起掉下去,因此绳索的一头缠在了旁边一棵树上。

十五见她要逃,腰间月光直接斩了过去,却拦住流水的逃路。

她的剑术流水早就见识过,凌厉的剑气走过,前方一棵树直接倒下,险些将她砸中,她退后一步,却发现十五在后面紧追,侧身往另一方向跑,可眼前白影一闪,十五竟如鬼魅一样站在她身前钹。

好快。

几方逃路被十五拦截,流水后退一步,却听到身后滚滚江水,湍急得吓人,在山谷间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犹如恶鬼饥饿难耐发出的嘶嚎。

她被十五生生逼到了方才马车滚落的地方。

十五看到她眼中的胆怯,叹口气,“你记性真是不好,我刚刚说的话,你竟忘记如此快?”

刚刚?

流水一惊:沐色如此想要你死,我怎么能让你好好活着。

“你在我手里,我断然不会让你好过。当然,如果你肯跳下去,说不定,会死得痛快,幸运的话,你还能活着。”

她是要逼自己跳河?

“你要替沐色报仇?那你怎么不去杀风尽,不去杀莲绛。那可是莲绛的命令,我只是按照命令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