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陪同在皇帝身边，李宗萍和李佳曦都跟在后面，而那几个保镖直流则稍微散开，将几人与人群隔开。

转过正殿的时候，皇帝偏头往正殿上方看，似乎想要看看传闻中千鸟听讲的景象。

不过这个时候却是看不到，需要在早上早课之时才可以。

正殿后面，一层和二层中间则是种满了果树，此时一些不大的桃子在上面挂着，两穿着海青的人，手拿长棍在附近看着，如果有飞鸟要去偷吃，就会被他们赶开。

这几人就是这几日要来寺中出家的，行正便将这几层间隔带的果树交给他们看守。

老远看到素问，都学着合十施礼。

素问还礼后带着几人继续向上，先是上地藏殿转了一圈，一层是地藏菩萨像，二层往上都空空如也，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寺院的这个建筑是做什么的。

不过在地藏殿顶层看风景倒是不错。

上了三层，就看到众人在那练武。

皇帝走近看了会儿，问道：“那是智深吧？”

素问点头，鲁智深的相貌体型辨识度极高，出家人像他这样一脸横肉的不多，皇帝能认出来也不稀奇。

“做的不错，前段日子的比赛打出了气势来。”皇帝赞赏道。

“要我将他叫来？”素问转头询问道。

“不用了，我就转转看。”皇帝摆摆手，又指着僧丰、僧满、志操、道广几人点了点说道：“这几位是功夫也不错啊。”

“若是上了擂台，也能出成绩。听说你们寺今年一个选手都没有？这么多高手，可惜了。”皇帝又说道。他本人尚武，对于这些极感兴趣。

“出家人，不好总和世俗之人去争夺奖金。”素问笑着说道。

皇帝听了这话也哈哈大笑起来。

“素问大师你们可抢了一次奖金。”李宗平在一边笑道。

“所以不能再去了。”素问立刻回答。“当初建寺，缺钱，迫不得已。如今却是不需要了。”

这话说完几人都是点头。

对于净心寺的发展史，几人都很清楚。如今净心寺香火鼎盛，每日无数香客、病人出入山上山下。

“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很好，也省的被人诟病。”皇帝说道。

素问听出皇帝话里的意思。佛门不事生产，确实被人诟病。不过却开口说道：“教师都是有工资发的。”

见几人不明其意，解释道：“我们是给人们的心灵浇水，开枝散叶。教师教的是文字，是知识。佛法又何尝不是知识呢？人死后其他知识没用了，可佛法还是有用的啊。”

皇帝听后，先是沉默一下，随后问道：“人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若是生前有罪孽，死后入地狱，那可难看的很。”素问说道：“若是陛下想看，我可举办一场法会，让你看看是何模样。”

皇帝说道：“有些不敢看啊，怕我以后也会变成那样。你说我这一辈子是有罪孽还是无罪孽？”

“父皇自然是没有罪孽的。”李宗平立刻跟着说道。

素问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人生因果纠缠，难以说是有罪无罪。便认真说道：“看看如今百姓的生活比起陛下接位时如何？”

“好上十倍夸张了，好上一倍总是有的。”皇帝说道。

“与陛下可有关系？”素问又问。

皇帝想了想，果断道：“自然是有的。一些大的民生政策推行，还是要朕点头的。”

“别的不说，二十年前那一场洪水，若不是父皇及时调军，恐怕死伤惨重。现在两河流域还有不少人为父皇供着牌位。”

李宗平在一边补充道，似乎说到了皇帝得意的地方，顿时脸色从平淡变得鲜活起来，双眼也有得色。

“那陛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素问笑道。李宗平所说的事情如果素问没猜错，应该上辈子也同样发生过。如果真的那样，当真活人无数，功德无量了。

至于其他做错的事情，肯定也是有的。但民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说明皇帝是称职的。又有着活人无数的功德，日后过不抵功，自然无事。

“哈哈，没错，我有什么可担心的。”皇帝大笑道，笑声爽利。“果然越老胆子越小。”

“既然这样，你便让我看看，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也心里有个数。活着未能开疆拓土，死后说不准还有机会。”

“是，陛下，还请暂住几日，法会的事贫僧会安排。”

说到这些事情，皇帝对演武场也不太感兴趣了。

临走前伸手向前面横着划了一下，将智深等人和那些俗家弟子都包括进去，说道：“这些，都不错，很不错。”

“我代他们谢陛下称赞。”素问笑着道，陪着皇帝转身继续参观。

“那里是藏经阁？我们去看看。”皇帝似乎方才那番话提起了对佛法的兴趣，指着藏经阁说道。

几人进了藏经阁，里面很安静，旁边的阅读室有三分之一的桌子上都坐着人，有在家居士也有外寺的弟子。

有个人将手举高，片刻净莲就走到他身边，看他有什么疑惑。

素问等人在二楼三楼转了一圈，看到架子上的那些杂书，皇帝抽出一本道：“怎么还有这个？”

素问看了眼，是《圣经》。

“寺中弟子在功课外翻阅一下其他书籍，能够增长见识，积累突破。”素问解释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将《圣经》放回原位，顺口说道：“听说那些人最近不太老实啊。”

素问听到这句话，明智的没有回话，这不是他应该插口的事情。

反倒是李宗平顺着皇帝的话说道：“确实不太老实，弄出不少事来。最近好像把目标放在东北了。”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素问也不去揣摩。

在三楼看到那些《拳谱》《功法》皇帝倒是颇有兴趣，拿了几本翻看下，对素问道：“似乎与外面流传的不同？”

“没想到陛下对这些也了解。确实不同，都是历代前辈收集整理并且改进的，很多都是与我禅宗法门相配，所以我禅宗才会有‘禅武之道’。”

“原来是这样啊。有没有想过推广出去？毕竟这东西放在这里就是个死物件，推广出去让别人看到了，也会提高影响力。”皇帝将书放回原位说道。

“正在做，成立了一个武校，准备将一些功法放在武校之中传授。”素问说道。

“嗯，好好做。很多人都觉得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能轻易外传，还有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扯淡。东西要使用才有价值啊。用的人越多，价值越大。”皇帝淡淡说道。

“确实如此。”素问点头。“不过也要考虑对社会的影响，有些危险的东西还是要管制的。”

“没这些，拿把刀子不一样能杀人？”皇帝无所谓道。“没刀子，拿块石头都能杀人。想要杀人的，让不让他们得到这些东西都没用。何况武术这东西，就算放到社会上，能练出名堂的也不多。那些杀伤利器如枪支、弩之类的管制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素问对于皇帝的话没法反驳。

皇帝的目光比他所想的要开阔许多。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站在整个帝国的顶端来俯视这个国度，想问题的方式确实与普通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