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次娶三(1/1)

第216章 一次娶三

“该死的,只要等我把我们的人马换回来了,我一定要将辽东的所有隋军斩尽杀绝,我要在辽东城下再建起一座五十万人的京观。我要让他们明白,我们高句丽人不是好惹的。”

平壤城中的大对卢府中,一头花白头发的王国东部大人、大对卢渊子游愤怒的将手中的书信扯的粉碎。不但如此,整个书房中的装饰家具一下子全都遭受了殃及,名贵的文房四宝,紫檀木的书桌,墙上名贵的字画,一样一样珍贵的东西全都在渊子游的怒火之下,支离破碎。

辽东一战,高句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失败。而他渊氏一族同样是遭受了前所未所的损失,他的嫡长子,王国西北军统帅,高句丽年青一代中和高建武比肩的渊太祚兵败被俘。而立足于北方的渊氏一族更是遭遇了灭族之祸,整个渊族辽东数万族人,一万家族私兵,数万家族奴隶,无数的家族财产全都没了。

消息传回平壤,让渊子游这个高句丽第一权臣,满头乌发一夜之间就白了一半。

正当他在平壤准备为家族的子弟准备发丧之际,那该死的隋军居然又秘密找上门来要和谈。

遭遇了前所未有打击的渊子游,根本没有多加考虑,就派出了自己的心腹管家渊太齐前去和谈。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先稳住隋人,把部族的子弟和族人给交换回来。

只要等人换回来了,那么到时高句丽马上北上攻打隋军,把隋人赶回辽河西岸去。攻打隋人的计划本就是他提出来的,整个高句丽朝中所有贵族大臣们都一致同意的。所有人都明白,如果在明年之前不能夺回辽河一线,那么高句丽灭亡就在不远处。

而现在,他渊子游为了能先把族人换回来,一边在暗中拖慢调动兵马,一边却在和隋人秘密和谈。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这些该死的隋人,却无比的麻烦。

谈了一个多月,对每一个条件都要斤斤计较,而他们本身提出的条件却又苛刻无比。以致于双方谈了半个多月,到如今,他们也只换回了三十来个部族旁系子弟,另加百来个老弱妇孺。让他最在意的儿子渊太祚和弟弟渊盖铜这两位领兵大将,隋军却死死的握在手中,不肯换回来。

按这样的速度,再谈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全部达成一致,把儿子换回来。可是如今整个高句丽上下已经疯了一样,各部族领主大臣们,已经全都达成了一致,上下一心叫嚷着要发大兵北上辽河以西的所有领土。

他明白这些人叫的如此响的原因,他们已经搞清楚了辽东的局势。隋国皇帝杨广早在一个多月前已经带着几十万大军回到了中原,留守辽东的是一位新崛起的隋将陈克复,所统兵马不过只有一万余人,其余的全都是群民夫。

所有的高句丽人现在都急着北上,急着要去赶走那支隋军,然后重新瓜分整个辽东的势力分布。

可是别人能这样做,偏偏他渊子游不能这样做。那些该死的隋军手上有他渊氏一族的大半族人和他的儿子弟弟。如果他们现在北上了,那么隋军恼羞成怒了,必然要杀了他的族人和儿子。投鼠忌器,他现在只能小着心和隋人慢慢应对,其它的什么要求他都愿意答应,只要能把儿子弟弟及部族的族人和兵马换回来就行。

发泄了一通之后的渊子游,对一直站在那里的渊太齐信使轻声道,“不管隋军提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他们,关健是把族人先交换回来。如果实在不行,可以先想办法把太祚和盖铜两人交换回来了。我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现在朝中大臣贵族们都在叫嚣着要早日北上。按现在的情况,早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军队就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隋人纠缠了,为了表示诚意,先把我们手中的剩下的一万隋军俘虏拿去交换太祚和盖铜回来,最低限度,你们也得在一个月之内把太祚给我换回来。”

满地狼籍之中,一头花白头发的渊子游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能换回最有本事的嫡长子,渊盖铜已经冷血的表示在关健时刻可以放弃掉所有其它人。

几天之后,一万已经做了一年奴隶的隋军俘虏被分批秘密送到了大梁水边。

不过任渊太齐巧舌如簧,费尽了口舌,隋军最后在考虑了数天之后,结果只同意用渊盖铜和两千渊族妇女孩子交换。毛喜表示,如果高句丽要换回渊太祚和他的兵马,那么就必须将其余剩下的数万隋军俘虏一起交换。

对于隋军来说,这个和谈本来只是一个缓兵之计,根本就没曾想过真的要和谈。可是谈到现在,半个多月过去,居然能意外的换回了一万俘虏,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已经进入了九月中旬的辽东,早已经属于了冬季,除了还没有下雪,整个辽东都是天寒地冻。辽东的十多万隋军和几十万民夫工匠,此时都已经换上了由高句丽那些妇女俘虏们加工赶制出来的冬衣夹袄。虽然达个时代棉花还只是一种花,还没有棉布棉衣,但是有了充足的布匹后,厚达数层的夹袄罩衣,倒也能足够抵挡这辽东的严寒。

今日一大早,全城都已经得到了元帅陈克复的命令,全军整装,出城列阵迎接一万刚被交换回来的隋军弟兄们。

侦察部队向陈克复汇报,“前去接人的警卫营和轻骑兵营的弟兄们,已经护卫着一万多俘虏回来了。”

陈克复一声令下,辽东城中的五军十余万将士,及城中数二十多万民夫在辽东城南一字排开了数百个方阵。阵阵萧瑟的北风之中,远处一条黑线开始出现,随着时间的推进,那条黑线也越来越清楚,渐渐变成了一整片黑色。

渐行渐近,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道黑色浪潮的前面,正是行营派去迎接的警卫营和轻骑兵营的旗号。在他们的后面,正是一眼看去无边无际步行的人马。一个个披头散发,衣着单薄,身形削瘦,在寒冷的北风之中,一边行进,一边却在瑟瑟发抖。

“军乐队,奏乐,欢迎同袍们回来!”陈克复大声道。

早已经在候命的军乐队一字排开,敲锣击鼓,长角齐鸣!

李奔雷和于钦明等军中众将也都是心情激动,当此关健时刻,一万名隋军兵马回归,那对辽东隋军实力的加强是十分明显的。虽然这些人经过了一年的折磨,大都已经不成人样。但是辽东粮食药材丰富,用不了多久,这些士兵们就能恢复过来,到时又全成了身经百战,生龙活虎的精锐战士。

李节最近表现十分出人意料的好,连一向不待见他的陈克复都找不到什么打压他的理由,所以最后这个后勤的事务也还是交由他在管理。

这个时候,李节正指挥着各兵营营的人马,将一车车的夹袄冬衣摆开,又早安排好了一车车刚做好的热乎饭菜。打算就在城门口,给这些刚解救回来的俘虏们发放衣服、准备饭菜。

等到一万多人都来到了阵前,陈克复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大手一挥,“弟兄们,你们回家了。不管之前经历了多么痛苦的事情,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回来。但是现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温暖的冬衣和热乎的饭菜,大家都过去穿暖吃饱吧。”

万多人从大梁水走了几天才到新城,又在新城休息了一夜后,赶了一天才赶到了辽东城。此时一个个是又饿又冷,众人一看这位年青的大帅居然如此亲切,没有什么长篇大话,反而一来就是暖和的冬衣,热乎的饭菜,一时众人对于这个把他们救出虎口的大帅是感激不已。

毛喜等大将围在陈克复的旁边,笑着道,“大帅,如今我们的兵马也已经训练了快一个月了,前几日契丹和靺鞨的七千骑兵又都已经到了。城中又还有着一千新罗人,这眼下又换回来一万老兵,大帅,我们现在已经不用再怕辽人了,完全可以一战。”

沈光也笑着道,“毛伯说的在理,不过,那契丹和靺鞨来的可不光光是七千骑兵哦,那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啊。大帅,人家这好歹也是一族族长的女儿,一个个过去过是族长的掌上明珠。如今这人都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大帅准备什么时候办个酒席,正式纳入房中啊?这我们也好沾个光,喝上几杯喜酒啊。”

数日之前,契丹遥辇氏部族大族长在答应了陈克复的请婚之后,在五千骑兵护送之下,阿丽娜终于到达了辽东城。而仅仅在一天之后,靺鞨粟末水部族突地大族长的女儿玉兰,也在两千靺鞨骑兵的护送下到了辽东城。

对于他们的到来,陈克复倒没有什么期待的。干脆给两人一人安排了一个大宅子,这几天,阿保窟陪着阿丽娜,突地陪着玉兰,反而是陈克复这个老公,却还一次都没有去见过。听大嘴巴鲁世深说这两人都长的很漂亮,听了这话后总算是让陈克复心里舒服了一点。

众将之中,唯一不高兴的就是李世民两兄弟了。他们的三姐李秀宁才是陈克复的未婚妻,也是将来陈克复的正妻。眼下他们三姐还没进门呢,结果先弄来了两个外族女子。气得两兄弟在营中喝了一天的闷酒,喝醉了之后,两兄弟居然跑去找郭孝恪打了一架。倒霉的郭孝恪,一人对上了发了酒疯的李世民、李玄霸二人,结果糊里糊涂的被揍了满头包。最后被陈克复得知后,还更加委屈的和李世民两兄弟一起被关了一晚上的小黑屋禁闭。

看到陈克复不说话,毛喜靠近他耳边轻声道,“既然你当初答应娶这两个女人,以联姻。那么如今人都来了,你就不能再反悔了。你这几天看都没去看一下,连个准信也没有,我发现阿保窟和突地两人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要知道,如果你现在反悔,那么这些野蛮部族出身的人,出就会视为对他们的侮辱。到时候,这联盟的事情不但会有变数,弄不好,还会经我们弄出两个敌人来。”

“那你说我怎么办?”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也是一个大男人了,还怕两个女人不成?那两个女人我也看过了,虽然是蛮夷部落出来的,但是一个个长的都还不错,不会委屈你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那你只要挑个日子,尽快和他们办一场宴席就行。反正他们也只是妾,不拜堂也可以。只要搞场隆重一点的酒宴,让突地和阿保窟他们过的去就行。至于你把人娶回去后,要怎么对待,这个可就是他们能管的了的了。”毛伯微微劝道。

陈克复虽然之前答应的很痛快,可是这人真的送来了的时候上,他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最起码的一点,那两个女人连汉话都不会说,两人之间连最起码的沟通都难。那野丽纱虽然是个东瀛人,可好歹还会一口流利的汉话。

不过毛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为了和契丹及靺鞨之间的联盟,陈克复也只好牺牲自己了,谁叫他光棍一个呢就,连个兄弟也没有,要不然,让自己的兄弟去娶也好啊。

沉吟了一会后,陈克复无奈的点点头道,“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正好今天又是这一万弟兄们回来的日子,就来个全城同庆,我顺便也就把这个亲给成了。具体的事情,我就交给毛伯你来办了。”

“成,虽然仓促了一点,不过阿保窟他们也等的不耐烦了,早一点他们还高兴。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再通知下李节,让后勤准备,今晚就让你进洞房。”

九月十九,这一天隋军从高句丽人手中换回了一万名隋军俘虏。也是这一天,陈克复终于点头同意和契丹族的阿丽娜以及靺鞨族的玉兰成亲。

为了省事,陈克复干脆一次性直接纳三个,也懒得再分开办酒宴了。苏我野丽纱跟着他也不短了,一直以来都是十分乖巧懂事,眼下反正要纳妾,干脆把他也一起纳了,还省点事。在这个时代,一般的世家大族的子弟结婚其实结的很晚。但凡大家族子弟结婚,那都得是挑选一个门当户对,既要有家世,又得漂亮的,还得合八字的妻子。基本上都是得过了二士三四才会结婚,甚至有些得到二十四五六才结婚的。

只有那些寒门子弟,才会很早结婚,那些普通人家的子弟一般都是十多岁,十七八岁就已经成结,为的是早点生孩子。

不过和普通人间不一样的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虽然结婚结的晚,但那只是就他们娶正妻娶的晚。而在娶妻之前,是可以纳妾的,纳妾可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那些名门大家族,在家中子弟年过十二三岁时,就会安排通房丫头,这也就是给子弟通人事用的。通人事,说白点就是破 。处。这些丫头命好些的,长大点一般会收为妾。

除此之外,在十六七岁之后,就会开始娶妾,大多数的世家子弟在成亲之前,那都是已经有了数个妾,甚至儿女都一大堆了。

陈克复本身身为前朝皇族,但是从小其实也就是被当成了一个小地主生活着。按理他这号小财主,二十三了,早应当有一打的小妾了。不过这小子以前就是一个武痴,再加上有点二百五,所以在被穿越前,还只是一个光棍。

如今年纪轻轻,可是却已经是国公、元帅,却依然十分离谱的光棍一条,只有一个侍女。这让陈家庄的这些人,心里都不由得有些着急。毕竟,这么多年了,大家也都把陈克复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哪个老人不想早点看到陈克复娶妻生子。更何况陈克复的身份还是南朝皇族,现在又要图谋复国,在陈家庄的这些老人看来,这个时候,陈克复更应当抓紧时间,早生多生孩子才对。毕竟皇太子深当初可就他这么一根独苗。

得到了陈克复的同意,陈家庄的一众老人都激动不已。少主终于要成亲了,虽然纳的是妾,可是等将来一旦成了皇帝,这妾 不也成了妃。早日成亲,也能早日生下儿子,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更何况,为上位者,他的继承人也是相当重要的,只要越早生,才能越稳定部下的心,也才能有更多的时间从小培养起。

整个辽东城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大帅要娶亲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在辽东城呆的久了,最近又是天天高强度的训练备敌。所有人都紧崩着一根弦,这个时候陈克复的娶亲,无疑大大的缓解了众人的情绪,让大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全城同庆,放假三天,每人赏钱十贯!

全军后勤各营紧急开动,就连民夫工匠营也全都忙了起来。整个辽东城张灯结彩,杀猪宰羊。一头头的牛羊被拉出来宰掉,一坛坛的美酒从酒窑之中运出来。

陈克复的元帅府更是打扫一新,到处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窗上全部贴上了红色的大大喜字和漂亮的窗花。

等到了夜幕降临,整个元帅府更是一片灯火通明,大红灯笼,大红蜡烛。一桌桌的宴席已经摆开,全城之中的军民齐欢,而军中的所有队副以上的官员,都要来祝贺。

不过从九品以上的官员太多,足有数千人,最后只好安排校尉以下的官员来拜贺一下就离开。校尉级的军官在大宅的外院之中用宴,而营总管及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进入大厅之中用宴。

陈克复一身的新郎官打扮,就连耳朵上都还被插上了一朵大红绢花,胸前也挂着一朵大大的绸花。李家三兄弟和罗林四个年轻人担任了伴郎,一起帮忙着招呼客人。

而李奔雷和毛伯等陈家庄的老人,这个时候完全就是自家人的模样,在帮着招呼前来庆祝的一众中高级军官将领。除了隋军将领外,契丹九部族的少族长和带兵将领,以及靺鞨族的族长及部落头人们,还有新罗公主及他部下的六大花郎们,全都是装扮一新,一起前来祝贺陈克复。

突地是今天所有人中最高兴的,他今天居然换下了靺鞨人的传统装束,反而穿起了一套隋人的冠礼袍服。一张黑紫的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手捧着一个大酒杯,走到陈克复的面前,用力的拍着陈克复的肩膀道,“大帅,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大帅可就是我们靺鞨族的女婿了,从今往后,大帅的事情,就是我们粟末水部族的事情。”

对于突地来说,之前被半强迫的留在辽东,这是让他十分忧虑的事情。可是现在,他的女儿成了陈克复的女人,虽然只是一个妾,可他好歹以后就是陈克复的老丈人了,那就是一家人了。对于他来说,这就等于傍上一个超级靠山了,有了陈克复这个靠山,那么以后的靺鞨王还不得由他突地来当。

陈克复不自然的看着这位老丈人,干笑道,“只要大族长以后和我一条心,那么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你我联盟,绝对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突地咧开嘴大笑着,这个时候他真是无比的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不过最后也没忘记轻轻说了声,“还请大帅以后善待玉兰,我定会感激不尽的。”

等突地一走,阿保窟也笑着走了过来,对于把妹妹嫁给陈克复,他心里是有些不大愿意的。毕竟陈克复不是草原上的汉子,而是一个隋人。不过陈克复权高位重,在辽东可谓是一手摭天,最后考虑到自身的利益后,他还是同意了。果然他的信发回契丹,他父亲对于陈克复的请婚,那是没有半点犹豫。

现在的阿地那已经联合了八部族正跟摩会打的火热,为的也不过是一个契丹王位。他不像是阿保窟那样的年青人,阿地那早已经隐隐知道,大贺氏有很大的可能并没有要陷害他们,不过为了契丹王位,没有也成了有。而和辽东大帅陈克复的联盟,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更何况,陈克复为了娶他的女儿,还拿出了一万奴隶,一万两黄金,及辽西第一要塞扶余城来做聘礼。

“以后我该叫你妹夫还是大哥?”阿保窟轻轻一笑。

“那你还是叫我大哥吧,以后咱这也算是亲上加亲了。”陈克复拍了拍这个大舅子道。

等陈克复一走,李世民和李玄霸两兄弟马上走到阿保窟的面前。李世民对着李玄霸一使眼色,大块头李玄霸马上往阿保窟面前一站,瞪大了又眼道,“姓阿的,别以为把妹妹嫁给了大帅,以后就可以嚣张了。告诉你小子,大帅的夫人是我三姐,你妹妹不过是大帅的小妾罢了。告诉你妹妹,以后明白着点自己的身份,要不然,哼,有你小子好看的。”

契丹人这个时候还没有姓,只有个名字,阿保窟突然被李玄霸叫成了姓阿的,也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眼前这两个年青人的身份。出身关陇李家,父亲是唐国公,他们的三姐就是和大帅定了亲的正牌夫人,以后自己的妹妹就得看她的眼色生活。忙打起笑脸道,“明白,明白,李小姐那是大帅的正室夫人,我妹妹是小,定能明白长序尊卑的,请将军放心。”

外面一片喧嚣,元帅府中的后院,此时却也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后宅的北院、西院、南院,三个院子此时都是灯火通明,房门紧闭,这里面就是今天的三个新娘子了,西院是苏我野丽纱,南院是靺鞨的玉兰,北院是契丹的阿丽娜。

西院就是野丽纱的院子,此时房间内红烛高照,大床上铺上了大红的喜被,野丽纱凤冠霞披,正满脸娇羞的坐在床上。跟着陈克复这么久了,她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从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这么突然。一直以来,陈克复虽然对她很好,经常嘘寒问暖,就连吃饭也让他同一桌。可是却从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过,纳她为妾的意思。

她只是一个歌伎,还是一个东瀛人,原本以为这辈子可能只能做一个歌伎,一个侍女。没曾想到,今天居然突然被告知,就在今日,他要和自己成亲,当日那种突然而至的幸福感,让她一阵炫晕,差点昏倒。

此时房间内,在她的旁边,还有几个侍女,这些都是攻下辽东城后,陈克复从俘虏中,挑选出来的年轻老实而又手脚快的女子。而且还全都是些跟她一样出身的东瀛歌伎,时间久了,这些侍女也已经和姐妹一样的贴心了。

“姐姐,以后可就要叫你夫人了,真是恭喜啊,终于梦想成真了。”几个年轻的侍女都忙不迭的贺喜道。

野丽纱此时满脸都是幸福,笑着道,“大帅为人最好,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也和大帅说说,只要你们有了看中的,我就让大帅放你们出去许配。要是愿意给侍卫们做妻也行,给校尉们做妾也行,只要你们挑好了,我就和大帅说去。”眼下自己日夜期盼的梦起终于成了真,野丽纱也就开始想着帮这些同样出身的姐妹们。

做为新郎,还是一次娶三个的新郎,陈克复今天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以往他是元帅,军中众人都是他的部下,今天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场合,众将都是一个个拉着陈克复敬酒。你一杯,他一杯,这大厅之中的将领何其多,就是营级以上的官员就有一百多个。这还有契丹、靺鞨、新罗的客人们。

饶是陈克复身边有着罗林、李承义四个年轻将领做伴郎,帮着他挡酒,代喝,可是这么半晚上下来,也是已经感觉喝高了。被逼急的陈克复直接留下罗林四人帮他挡着,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到了厅外的走廊上吹散下酒气。

天上一轮皎洁的月亮当空悬挂,大厅外面的院子中如同渡上了一层银。

陈克复长呼了几口酒气,正打算回厅中,却突然一眼看到,在走廊里离他十来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也正站在那里抬头望月。他睁着醉意朦胧的眼睛看了看,发现却是新罗公主金胜曼。

陈克复摇摇晃晃的走过去,笑道,“公主可是在思念家乡了?”

公主好像才看到陈克复,一下子从那种沉静的状态下醒了过来,笑了笑道,“只是看到月亮这么明亮,想起了父王和母后,新罗的月亮也是这么明亮。”

陈克复微微一笑,看来这但公主虽然仰慕中原礼仪文化,倒也没有就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自家的圆。

“可惜今天是十九,要是早个几日,那个时候的月亮才是最圆的。”

金胜曼道,“还没和大帅贺喜呢,恭喜大帅啊,大帅真是好福气,一次纳三房美娇娘。”只是不知为何,这话说到后面,却感觉有种淡淡的酸味。

陈克复淡淡一笑,自嘲道,“有什么好贺喜的,这个婚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公主这么的冰雪聪明会不明白?”

金胜曼当然明白,这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用一个女人把双方联系起来,各取所需罢了。哪怕她是一个公主,可早晚有一天也要面对这样的一天,找一个能给予新罗王室帮助的贵族,双方以婚姻为纽联结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突然有些烦燥,她还只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在她的这个年纪正是充满着对爱情美好憧憬的时候。可是现实却是这么的残酷,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她,她不配拥有爱情,只有利益的结合。

看着公主的样子,陈克复突然道,“在那后面的花园之中,有一座阁楼,站在三楼之上,能更好的赏月,要不,我们一起去赏月如何?”

面对着陈克复的突然邀请,公主有些恍惚,她刚才只是在大厅中被那契丹的少族长阿保窟纠缠,有些不满意的来到这走廊,就连贴身的几个女兵此时也都留在外面。

本觉得孤男寡女的在这聊天就有些不大合适了,再要去远处的阁楼更加觉得不大适合。可是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的,她脱口而出的却是,“那好吧,只是宴会少了你这个主人会不太合适吧?”也许来到辽东以后,这年轻的隋国元帅已经不知不沉的在她心中留下了影子。虽然相识没有多久,可是那明亮的眼神,那英武的身影,那自信的笑容,全都印在了她的心底。

陈克复在月光之中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轻柔的道,“不能回去了,再回去又要被灌酒了。辽东的天气,一到秋季以后,像这样的有着明亮月色的夜晚可是很难碰到的,我们走吧。”

没一会,陈克复这个婚宴的新郎官就临阵脱逃了,而做为嘉宾的胜曼公主也不见了。不过此时的宴会大厅,数百人共处,喝了大半个晚上的酒,这个时候都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发现。而在大厅的门口,那里有一队陈克复的元帅卫队,早将走廊上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新任命的元帅卫队队正陈雷,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不但如此,他还制止了本来打算跟着陈克复一起去后院的卫士。这位年轻的陈家庄出身的卫队长,坚决的做到了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出现的时候也绝不出现。这是他前段时间刚上任时,毛伯反复交待过他的话。

后花园的那个阁楼并不远,没有一会,陈克复就带着胜曼公主一起到了三楼。

这个处于花园之中的小小雅致阁楼,正是当初陈克复拿下新城之时,高齐献给他的。

此时的辽东夜晚已经很冷了,不过两人都是在大厅之中喝了半天的酒,这个时候反而都有些热,站在三层楼的围栏边,被夜风一吹,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爽快感觉。

月挂中天,月色如水银泄地,将整个后花园铺上了一层银纱。

“这月亮真漂亮,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赏过月了,上一次赏月好像还是在我十岁时,和父王母后还有姐姐一起过中秋时赏的月。”胜曼公主站在那里,手扶着紫檀木的栏杆,抬首望月,幽幽的道。

陈克复今晚实在是喝了太多的酒,此时站在这高高的三层阁楼之上,被夜风一吹,不但没有清醒一些,反而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十九的月亮,已经不再是饱满的圆,反而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此时的月亮也叫张弦月。难得今日喝醉后还有兴致赏月,胜曼公主说她上一次赏月是在六年之前。

可是自己上一次认真赏月是在什么时候?陈克复半倚在栏杆上,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着那轮张弦月,一边想着。上一次赏月好像还是在穿越前吧,好像那次自己是和一个漂亮的女明星一起观看月食吧。这可真是转瞬千年了,谁又曾想到,居然一下子到了千年之后。打量着这轮张弦月,陈克复轻轻吹了一口气,从千年后来到这里,世间的一切都变了,也许唯有这轮月亮才是始终不曾变化过的吧。

古人不识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眼前的这轮明月,不但照耀着现在的自己,而且早已经连千年后的自己也照耀过了。

风徐徐吹过,陈克复突然想起后世的家来。自己那里那么的游荡,虽然年纪轻轻就是世界最年青的亿万富豪,交过的漂亮女朋友无数,可却没有一个有结果的,直到穿越前都还是一个光棍,不知道让一心想抱孙子的父母失望过多少次。自己穿越到了千年前,也不知道父母发现自己消失了,会是如何的伤心。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抵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陈克复半醉半醒,想着那世家中的父母,不由得也有些情绪低落,思念起父母,及那些女朋友来。一首苏东坡的水调歌头,不经意间轻轻的呤诵了出来。

胜曼公主今晚也喝了不少的酒,此时站在这高楼之上,被风吹着,同样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在这寂静的后花园中,突然听到陈克复轻轻的呤诵着这首词。

不由得惊讶万分,她自小喜爱中原文化,什么四书五经,那都是认真学习过的。平时有空时,也会偶尔做个小诗小赋什么的,但是也只是些小诗小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胜曼公主一遍遍的呤诵着这首词,突然感觉是那么的应景,运用形象描绘的手法,勾勒出一种皓月当空、美人千里、孤高旷远的环境氛围,更是把那种遗世独立情绪和往昔的神话传说融合一处。简单就有种让人忍不住拍遍眼前栏杆的冲动。

她一遍遍的呤诵着,生怕一会自己就把这首绝妙的词给遗忘了。

念着念着,她不由得回首向陈克复望去,难道这么如此惊世骇俗的词会是他刚刚做出来的?这让她觉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可是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么这么好的词,她肯定也应当会听说过的。

正想开口求证一下是不是他亲口所做,可是一回头,却发现,陈克复居然已经倚在栏杆上睡着了。一边倚大那里,双目微闭,可是嘴里却还在念着明月几时有……

“元帅,元帅……”胜曼公主轻轻的呼唤了他几声,可是换来的却是陈克复彻底的沉默了。再低头仔细一看,却发现陈克复已经发出了沉稳的呼吸声,竟然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