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计划好的拖延和协商,顷刻间全部化为了泡影。
孤寂的风,卷起片片落叶掠过城墙,在伦敦城的天空徐徐舞动。
蓝天下,这座弥漫着人文气息的历史古城外,禁卫军与骑士军团寂然肃立。
在两大军团中间,对峙着两个人。
国王此刻的面容,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只能是扭曲了。
他扭曲的面容下,是极其惊诧恐慌的神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咚的跳,脑海中迅速飘过无数个关于郑飞真实身份的猜想。
站在这里,面对着数十万计的骑士大军,他抬起呆滞的目光落在远方的天边,一时间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感慨不已。
一个长着东方脸的人,先是带来了一支庞大无比的舰队,现在又领着这足以席卷整个伦敦的骑士军团归来,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不安中徘徊了许久,国王的脑海里倏然闪出一个念头:难道,他想成为英格兰的王?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若有所思的将视线投向郑飞。
而郑飞,则是驻足在他面前十几米远的地方,密切注意着他从开始到现在的神态变化,嘴角轻翘。
“国王陛下,我回来了。”郑飞假模假式的弯腰做了个行礼的动作,眼神冰冷。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是谁?”
国王的语气里充满了逼迫,此时他关心郑飞的身份胜过关心自己的王位,因为他必须弄清楚,自己的对手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不能。”郑飞不喜欢他的语气。
“那你带着军队回来是想干什么?”国王暗暗捏紧拳头,屏住局促不安的呼吸。
面对着国王,面对着禁卫军,面对着伦敦城,面对着象征英格兰王权的圣地,郑飞静静合上双眼,感受着泥土和刀剑的气息,做了个悠闲的深呼吸。
他多么想说:我要统治英格兰。
但他不能,一方面是不愿意,更重要的是,他仍然记得梅林在信的末尾所说的话。
经历了上千年,英格兰已经不是当初的英格兰了,大多数人的信仰已不再坚定,若是现在再手握王者之剑向众生宣布:我要成为英格兰的王!
恐怕,迎来的只会是嘲笑与讽刺。
王者之剑、亚瑟王、梅林的号召力,只对圆桌骑士的后裔有效,那是他们最忠实的信徒。
可以说,圆桌骑士的后裔,是伟大的大魔法师兼大预言家梅林留给后人最宝贵的财富,他希望真正的骑士精神能够永不磨灭。
“我,要救出我的朋友。”郑飞平淡地说,睁眼。
“什么?”国王确认性的问,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救出我的朋友,你可别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惊喜,瞬间升腾在国王那绝处逢生的眼眸中,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只开了这么个条件,以至于他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脸,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梦里。
“没有没有,他一直被关在伦敦塔...”国王吁出一口气:“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好,但我得带着军队进城,而你的禁卫军必须留在城外。”郑飞狡黠一笑:“我不会忘记你是个喜欢耍心眼的家伙。”
没有别的选择,国王爱德华四世只能答应他的要求,否则真的打起来的话,禁卫军是完全抵挡不住攻势的。
“好,我希望你也能管好你的军队,替伦敦所有居民的性命着想。”国王悻悻咬了咬牙,返身疾走几步对禁卫军下达命令待在原地。
在一万名精锐骑士的护送下,郑飞跨上英格兰纯血马,悠悠进城。
街道上,伦敦居民拥挤在两旁,用困惑的目光审视着这批外来人。也有胆小的不敢出门,躲在家里透过小小的窗户缝,默默往外看。
“咦,他不是不久前那支舰队的头领吗?”有人惊讶道。
“没错,看他手里那柄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一本书上,但我忘了。”
王者之剑散发出的灿烂光辉,渐渐吸引了所有看见它的人,那种神圣的信仰,是无法复制媲美的。
观察到大家都在看,郑飞欣然一笑,高举王者之剑挥了几下。
“这把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国王蹙眉,盯着那寒光闪闪的剑刃,眼神中尽是惊叹。
显然,他认得王者之剑。
“你一定知道藏在伦敦塔下的密室,否则你不会派兵守在那里。”
“我知道,祖先给我留下过线索,让我去伦敦塔寻找统领英格兰的圣器,但那密室四周都是最坚硬的石头,我尝试过用刀剑用凿子甚至用炮击,一直都没能打开缺口,你是怎么进去的?”
“当然是解开密码从大门走进去。”
“不可能,那道门上全是奇形怪状的符号,我曾经请过来自各国的占卜师,他们全都声称从没见过!”
“所以,我才是被上帝选中的幸运儿。”郑飞挑衅似的抬抬眉,便不搭理他了。
国王既恨又恼的无声骂了句,喘了口粗气。
伦敦塔。
依然是一座守卫森严的监狱,一群闲着没事干到处逛荡的黑乌鸦。
守卫推开监狱大门,在国王的引领下,郑飞走到了圣地亚哥的牢房前。
他听到了一阵呻...吟,是那种闲得蛋疼的无病呻吟,像是在表达心中的无聊与不满。
圣地亚哥半躺在枯草上,脸上盖着自己的破衣服,两眼直愣愣地望着连朵云都没有的天空,一根根的薅起屁股底下的枯草。
“死了算了。死了算了。死了算了...”他一遍遍的重复,自己都数不清被关进来有多少天了,整天就待在牢里等着同伴来救,到了晚上还要被守卫例行公事抽两鞭子。
“在亚特兰大连个卖军火的你都救,都不来救我。”他嘟囔着,吃醋般。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令他瞬间定格的声音。
“咳,本来我是没打算回来的,仔细想想又有点不忍心,因为没人陪我喝酒了。”
郑飞坏笑着,掏出酒壶在门框上磕了两下,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