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苍穹刚走了没几步,感觉到碎夜已经离开,才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倒了下去。
“小心……”云谦人扶住她的身体。
就在这个瞬间……
北冥葬再也无法不闻不问,冲上去将她搂在了怀里……
妖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北冥葬已经脸路都走不稳了,他怎么可以这样飞快地冲过去将凤苍穹搂在怀里?都说爱一个人,会让一个人疯狂,或许,是真的吧。
她惨淡地笑了一声,终于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此时此刻,凤苍穹只感觉到自己跌入一个怀抱……
这熟悉的温度令她有些流连。
“你……你没走?”云谦人没有想到北冥葬还在附近。
只有她晕过去的时候,他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
北冥葬帮凤苍穹疗伤。
凤苍穹看不清对方是谁,只是说道:“谦人,谢谢你……”
谦人?
他以为他是谁?
北冥葬握住她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
“谦人,你抓得我好紧。”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北冥葬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三个字:“凤苍穹。”
凤苍穹猛然摇头,却觉得什么也看不清,“怎么是北冥葬的声音?我不要你帮我,你走开!我讨厌你,我不要你帮我,你给我离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了,走啊——”
北冥葬握着她手腕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云谦人见状,拿着一颗丹药走上前来,“她由我来照顾,你还是先走吧,她不想见到你,万一睁眼看到你,会影响伤势愈合。”
“你——”北冥葬恼怒地瞪了云谦人一眼。
云谦人眼底并没有怯意,只有笃定,平静。
北冥葬看着挣扎的凤苍穹,不得不承认云谦人是对的。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遇到伤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不敢去帮她,因为害怕决裂?所以想要维系这单薄的感情,只能够看着她在别人的怀里?
不!
就算对方是个‘女人’也不行!
“是不是不告诉你就不行?”北冥葬抚摸着凤苍穹的脸庞,无声地叹息。
或许,这应该是命运给他安排的最完美的结局。
可是,他竟然是如此不能甘心……
他眼睁睁看着云谦人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扶起,而自己只能退开一边,只能任由她靠在别人怀中,看着别人替她喂药。
“穹儿,是我,张口,把药吃了。”
她听见他的声音,仿佛安静了许多,想也不想便张口,将药丸吞了下去。
她对云谦人尚且如此信任,对他却……北冥葬无声沉默,他紧紧握着拳心,不让自己摇摇欲坠。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色越加苍白起来。
凤苍穹似乎稍微好转,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
北冥葬见她即将睁开眼睛,立刻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凤苍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云谦人的怀中,立刻推开了他。
她刚才居然会觉得是北冥葬?她一定是病入膏肓了吧。
“穹儿,你醒来就好。刚才你的五脏被碎夜打得错位,服了药应该已经没事了,不过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要好好调理身体,下一次不要这样任性,去冒这种险了。”
“谢谢你谦人,不顾自己来救我。”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站在你身边,站在谁身边?”他一边说着,一边扶她躺好,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你要多休息,来喝点水。”
“我没那么脆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浅浅笑了,张口喝水。浑然不知躲在树上的那人心有多疼。
北冥葬狠狠一掌落下,身影消失在从林之间。
大树突然胡乱摆动,树叶簌簌落下。
凤苍穹抬头,发现一棵树没有一片叶子,仿佛有风吹过,也感觉不到的孤独,而旁边其他的树的树叶却极为茂密。
不由得心想,自己就像这孤零零的大树,虽然站在绿荫之间,其实从来与众不同。
云谦人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伸手,把旁边一棵大树上所有的树叶也全部震落了。“管别人如何看你,反正我和你都是一样的树。”
一样的树……
多么美丽的场景,即使凄清,没有美丽的外表,没有树叶的衬托,可是有人和她一样,已经是最美丽的风景了吧?
“穹儿,你说,究竟是谁买通碎夜来杀你。”
“无论是谁都好,那人一定很快就会露出破绽。”凤苍穹淡淡说道。
迫不及待想要看她去死的人,如果看到她好端端回来,那表情,一定是极为有趣的。
“你真不打算追究?”
“我只是说我不会买通碎夜杀她,并没有说,我会就此作罢。”
“你啊,果然还是锱铢必较。”刚才她跟碎夜说的信誓旦旦,他还以为她说真的。
“有些人就是欠调教,你放过她一次,她还以为你是软柿子,你放过她两次,她就以为你是个傻子。第一次我可以放过她,她最好别让我抓住第二次……”凤苍穹说到这里,眼底掠过一抹冰芒。
*
另一边。
北冥葬跌跌撞撞地走在丛林之中,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只觉得心脏也不是自己的。
那一年,他理智尚存,拒绝过她千次万次。
——邀月,我从没有想过要向你告白,我也不会同你成婚,你应该明白,如果我喜欢你,当初我一定会不顾一切追上你,可是你都等了那么久了我都没追上你,难道你还不明白?
——你只是迷路了而已,难道不是吗?
那时的她如此迷茫哀伤,乞求着他的答案,他却冷若冰霜,一字一句割裂她的心脏。
——不是,我没有迷路,我只是不喜欢你而已。
那时候,他还没有爱上她。不懂她有多痛多伤。
她怒笑他不知伤心,那便试试伤身好了!
那一日,她将轻罗伞刺入他的心脏,他都没有如此痛过。
那时她说,她所受的伤,是他的千倍万倍,当时他不懂,现在,他终于也感受到了。
的确,如同死了一般的痛着。
——我讨厌你!
她对他说过一千次一万次讨厌,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次一样令他绝望。
大雨初歇,天罚也跟着消失,北冥葬的身体却还是单薄,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