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群情激奋的言官们(1)(1/1)

第678章 群情激奋的言官们(1)

“还有两坛。”范进一脸肉痛的道。

“两坛?”房遗爱苦笑一声,“将一坛分灌成四壶,送给几位夫人。另外一坛……范师爷带回去给伯母、嫂夫人尝上一尝吧。”

“学生遵命。”范进一路小跑着去到酒房,麻利的叫人将蒸馏酒送到各屋,自己则跑到厨房生拉硬泡的缠着厨师傅做了几个小菜,带着仅剩的一坛蒸馏酒回房偷着乐去了。

醉意阑珊的房遗爱,踱步朝东厢房走去,他心中清楚眼下状元府中因为长孙冲横死一事全都愁眉紧锁,也只有到秦京娘哪里才能偷得半晌清静。

第二天清晨,正当房遗爱蒙头大睡时,一首童谣已然从乞丐、地痞口中,散布在了长安城大大小小一百零八坊之中。

“能挥笔,会提枪。残害连襟在牢房。”

“五马道,智谋广。算就忠良难还乡。”

“状元府,添娇娘。一礼全收昧天良。”

“户下方,卧东床。贪心不足霸姨娘。”

这四句童谣一经传出,瞬间便在长安城取得了出人意料的成绩。在娱乐设施相对匮乏的古代,没有什么事要比皇亲贵胄的风流韵事更能下饭的了。

一时间,东市上、西市里,无论贩夫走卒、市井小民,全都在议论着四件事。

“萧锐怎么死的?”

“长孙冲被谁算计的?”

“秦京娘和谢瑶环为什么住进状元府。”

前三句童谣,对照人和事不难猜解,但恰恰是看似云遮雾绕的第四句,才是刺向房俊咽喉处的致命一剑。

这第四句的头一行“户下方……”,单从字面上理解,言简意赅指的便是一个房字。

第二句“卧东床……”,在古代驸马又称东床娇客,而总管满朝房姓驸马仅房遗爱一位再无分号。

最要命的还是最后一句,“贪心不足霸姨娘……”

对于这句话儿,始作俑者岑懋充分利用了众人的想象力,云遮雾绕之间,却又将矛头直对襄城,不得不说岑懋生错了年代,若是放在先秦时期,应当是一个不错的纵横家或是阴谋家。

坊间百姓虽然识字率不高,但想象力却是出类拔萃,一时间联想到萧锐暴毙、萧瑀被贬,襄城公主入住状元府等一连串事由,众人的思绪开始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情景。

“襄城公主身患奇病,现在住在状元府怕是在治病吧?”

“啊?白天治病,晚上治什么?治疗寂寞?芳心孤独?”

“按说何榜首不该是这样的人呐。”

“嗨!长公主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国子监房俊与长公主也是兄弟相称,到最后呢?还不是兄弟到红罗帐里去了?”

长安百姓议论纷纷,加上几个有心的“百姓……”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说出同样合适的话儿,瞬间便将房遗爱从长安文坛的布衣榜首的宝座上,生拉硬拽扯了下来。

一时间,长安城流言四起,就连五凤楼、长安酒肆这样的文人雅士所聚集的高档场所,也开始了一场冗长的辩论比赛。

双方都是长安城本土的才子,其中不乏进士、举人等重量级的选手。

持为房俊辩白态度的一方,自然是国子监的一众生员。而不遗余力抹黑房俊的众人,则是肩披白布的长孙津、长孙澹、长孙润,以及两位得力干将萧敬明和解元张文。

五凤楼与长安酒肆两个主战场打得一片火热,最后在长孙三兄弟的示意下,一帮被鼓动的文人竟将房遗爱之前的粉壁题诗、布帛题词纷纷捣毁,引得两家掌柜简直要犯羊角风了。

长安城一片噪杂之余,童谣与流言也流入了状元府中。

“明公、夫人、明公!”范进手持一张毛边纸,连连拍打东厢房的房门,言语神色不可谓不急。

房遗爱刚捧起秦京娘煮好的云吞,见范进如此匆忙,不由开口道:“进来吧。”

“明公!”范进推门走进厢房,见房遗爱与秦京娘对坐吃着云吞,连忙擦拭额头汗水,喃喃道:“明公,这里有张纸笺,明公快些看来。”

“你念吧。”房遗爱嘀咕一声,原以为是酒房失火或是长孙家前来闹事,却没想到范进如此慌忙仅仅是因为一张纸笺。

“我……学生……”范进脸颊涨红,见房遗爱闲庭信步似得悠悠吃着云吞,这位老书生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诵念了起来。

“能挥笔,会提枪。残害连襟在牢房……贪心不足霸……姨……娘……”

念到最后,范进心中越发发虚,等他支支吾吾的念过童谣,却见房遗爱面不改色,慢条斯理的吃着云吞。

“明公?”

“何郎?”

耳听范进和秦京娘的忧声询问,房遗爱含笑挥了挥手,“坊间谣传岂能当得真?范师爷辛苦了,快去用早饭吧。”

等到范进嗫嗫嚅嚅的走出厢房,还没等秦京娘开口,房遗爱手中的汤碗应声落地。

“好奸贼!分明就是想叫本官遗臭万年!”

“贪心不足霸姨娘……好……真押韵!”

“难得他们费尽心机编出如此合辙押韵的童谣构陷本驸马,用心不可谓不良苦!”

房遗爱不住在房中徙倚,过了良久这才渐渐停下脚步,站在窗边遥望湛湛青天,他看到的却是漫天乌云,以及乌云之中藏匿着的“虾兵蟹将……”

经过一天的持续发酵,“倒房童谣……”终于蔓延进了御史言官们的耳中。

御史台值房,二十多位身着蓝色官衣的御史分座两排,在他们面前中央位置,一位身着红袍的老者侃侃而谈,其气质不可谓不恢宏,其表情更可以称得上“狰狞可怖……”四个字。

“能挥笔,会提枪。残害连襟在牢房。”

身着红色官衣的老者乃是御史台监察御史,此刻正拿着一张宣纸大声诵念,不时还不忘数落房遗爱的各大罪行,其中以“毒杀萧锐……”尤为被刻意说讲。

“萧锐乃是宋国公长子,他死在刑部天牢人尽皆知,此番童谣揭示,他的死正是房俊下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