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范进装疯

“不明白?”长孙安业冷笑一声,“我来问你,知府大印现在何处?”

“现在火海之中。”

“衙役上前!”长孙安业对着两厢衙役招了招手,问道:“你们几人搜查火海,可曾找到知府官印?”

“启禀大人,我们将知府衙门里外搜寻了三次,并无发现府尊官印。倒是发现了两句烧焦了的尸体。”

“哦?烧焦了的尸体?可命仵作查验过?”蔡少炳冷笑着问道。

“初步查验,二人乃是当值的捕快。死因全都是脖颈咽喉处的刀伤。”

“刀伤?”谢瑶环不可置信的看向衙役,语调有些仓促的问道:“他二人全都死于火海,怎会有刀伤?”

长孙安业不容谢瑶环询问,挥手喝退衙役,再次开口询问:“谢知府,可还有话说?”

“这两名捕快那是府衙当值的差人,二人昨晚守护府衙,怎会被刀伤所杀?”谢瑶环柳眉紧蹙,喃喃道。

长孙安业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冷笑道:“此事须得问你啊!”

“问着卑职何来?”

“分明是你私通突厥贼子,有意颠覆我大唐!”

“此话从何说起?下官不明白!”

“是你昨夜诈开曹州城们,放突厥贼子进城,后有放火焚烧府衙,为的就是掩盖那官印失落的事实!”

见长孙安业将官印丢失与私通突厥联系在一起,谢瑶环冷笑一声,问道:“敢问刺史,下官诈开城门,有何人亲眼看见?刺史说下官私通突厥,又有何物为证?”

“诈开城门有守城兵卒为证,私通突厥……自然是那失落的官印以为物证了!”

“敢问刺史,那守城兵卒现在何处?”

“那人昨晚奋力救火,早已葬身火海!”

与长孙安业一番质对,谢瑶环非但没有半点惧色,反而放声冷笑,“刺史道下官诈开城门,守城兵卒却不慎丧身火海。刺史又说下官私通突厥,用来指证的物证却是那早已失落的官印。”

“官印下落不明,此事还需详查,像刺史这样无端定罪,分明就是故行冤狱,陷害下官!”

“呸!一派胡言!”长孙安业好酒贪杯,论舌辩自然不是谢瑶环的对手,眼下被说得理屈词穷,不由将目光对准了坐在堂下陪审的蔡少炳。

“此人言多语诈,蔡知州还请代为审问吧。”

得到长孙安业的授意,蔡少炳猛然站起,对着两厢的衙役道:“来人!将刑具搬上来!”

见蔡少炳故技重施,谢瑶环镇定自若,亲眼看着衙役将刑具搬上公堂,一介弱女子的她,何曾显现过半点惧色。

“谢仲举,我劝你快些找上来!”蔡少炳出京两个月,从未施行过拷打逼问的伎俩,此刻老仇人近在眼前,心情激动的他下意识说出了谢瑶环的化名。

谢瑶环负手站立,冷声道:“这里只有曹州知府谢瑶环,不曾有谢仲举!”

“不动大刑,谅你不招!”蔡少炳手持惊堂木,狞笑一声,“给我夹上拶子!”

道台衙门的衙役全都是长孙安业的亲信,自然知道长孙无忌与房遗爱之间的新仇旧怨,此刻面对房遗爱的女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将其立时拷打致死。

等到两名衙役手持拶子,走到谢瑶环身后时,一直将身站立的她,陡然开了口,“本官乃是朝廷重臣,你们怎敢动刑!”

“哼!谢瑶环,你不过一介知府而已,本官乃是河南道刺史,打你不得?”说完,长孙安业拍击惊堂木,大声道:“你们只管听蔡知州的安排,有什么祸事本官担承!”

此言一出,两名衙役双双抬腿,用力揣在谢瑶环的内膝之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孱弱的谢瑶环登时倒地,双腿剧痛且散发着阵阵酸麻,好像已经不属于这副身躯了。

夹上拶子,两名衙役奋力拉扯,谢瑶环一双玉手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潺潺落下,场面极为骇人。

“谢瑶环,是不是你私通突厥?官印现在何处?”蔡少炳做起老本行来轻车熟路,审问、逼供的流程了然于心,此刻身在河南道,他有十全的把握叫谢瑶环屈打成招,而后以谋反罪名绑缚法场开刀问斩。

“蔡贼!”谢瑶环紧咬绛唇,对着蔡少炳怒喝一声,强忍着剧痛道:“你说我反叛朝廷,可有证据?”

见谢瑶环受刑加身,蔡少炳心中大为快意,轻抚右手断指,早已将谢瑶环当做了房遗爱看待,“失落的官印就是你的质对!”

“官印既然失落,何以见得是本官所为?”说着,谢瑶环顿了一顿,十指连心,指尖的剧痛教她冷汗直流,背后的衣衫立时便湿了大半。

深吸一口气,谢瑶环强忍着受刑下的剧痛,再次开口道:“昨晚府衙失火,知州与刺史全都不在现场,何谈本官将官印故意交予那突厥贼子?”

“况且河南道所处大唐腹地,曹州又是河南道中心州县,突厥贼子前来勾结本官作甚?”

此言一出,蔡少炳、长孙安业俱都哑口无言,二人交换眼色,全都没想到谢瑶环竟然有如此敏捷的才思。

“先前在长安,只道她铁骨铮铮,却没想到才学也是如此之高!”蔡少炳暗暗咋舌,转念一想,“此番若是放过她,房俊回来岂肯与我干休。眼下府衙已经烧了,官印也已经隐匿在道台衙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定下心神,蔡少炳冷哼一声,“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不成?”

面对蔡少炳的逼问,谢瑶环闭上双眼,任由长孙安业和蔡少炳如何叫嚣,却再也不肯说出哪怕半个字儿来。

一直从正午审讯到临近黄昏,拶子、夹棍、水火棍、杀威棒样样使出,谢瑶环却宛若一尊石像,任由几人施刑,却连冷哼都没发出一声。

逼供未果,蔡少炳和长孙安业只好将谢瑶环押回监牢,可叹一方知府就这样被长孙安业革去了顶戴,遭遇、待遇还不如一个头顶功名的秀才举子。

日落时分,躲藏在城南客栈中的范进,迟迟不见谢瑶环的消息,经过几番打听,得知府衙被道台衙门的捕快严密把守的他,不禁生出了去往长安向房遗爱报信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