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蛋,不要跟着我。”烈日炎炎下,张涵清戴着防晒帽、粉色的长纱裹得严严实实的,乌鸦像是跟屁虫一样形影不离,一点防晒措施都没准备的他,皮肤被晒得通红,用手遮着太阳,望了望湛蓝的天空,“你要去哪啊?”
“你管我去哪,我说你有意思吗?叫你不要跟着我,很烦诶!”以前看这家伙挺有意思的,一副桀骜不顺的姿态,做事不落世俗,落落大方,现在相处起来怎么如此死皮赖脸的得性,张涵清的少女心又碎了,“哎,怎么没那种感觉了。”
“是不是要去找芳苓阿姨?”
“你以后要是再叫那罗刹女为阿姨,我就点了你的穴道,让你三天三夜不得动弹。”张涵清恶狠狠地说道。
“你在这大广场上找人不行啊,你得想个法子让她自己出来。”
“要你讲啊!本姑娘出来玩,不要你这乌鸦蛋坏了心情,滚啊!”最后的滚字喊得格外响亮,在喷泉玩水的大人小孩纷纷转过来注视着这位撒娇的小姑娘,张涵清无奈取下自己的太阳眼镜给乌鸦戴上,“还想在这出丑吗?”乌鸦欣然接受,笑着与她走进广场的大厦,似乎是他的目的得逞了一样。张涵清又取下面纱,若有所思的表情,乌鸦刚刚的话应该是点醒了她。
“你这乌鸦蛋,你给的地址到底对不对啊?”
“没错啊,李蒙雨电话里说罗刹女之前和她说过有事情就来这边找她!”
“那个跳楼的小丫头,哎,乌鸦,我说,你不是花花公子哥吧,到处哄骗这类无知的小姑凉。”张涵清坏笑着向身后的乌鸦挤对着眼睛,乌鸦白了她一眼,“别贫,只是关心一下,要是她再想不开跳楼咋办!”
“咦?好有爱的暖男啊!”
七月末的六点钟,太阳还挂在西边的太朴山上,染红了整个山林,知了也吸口凉气继续聒噪,时不时有风吹过,两旁的白杨叶哗哗地响着,大地的暑气渐渐消散,脚下的水泥地仍留下少许燥热的余温。两个人走上一道斜坡,夕阳暖暖地映在脸上,“乌鸦,这里好漂亮啊!我还真不知道浦南市有这么美的地方。”两人走上斜坡顶端,一阵清爽的风拂过,“啊!快看,一望无际的水稻田诶,绿油油的,真美!”
“我的姑奶奶,您就别赞叹了,您两手空空一路散步过来,我可是大包小包的一堆东西啊!”乌鸦左手提着长匣子里应该是七星凌龙剑,背上背着符咒宝具,累得像这夏天里的一条田园狗,“你看那!”
张涵清顺着乌鸦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山丘的背面,有几栋蓝白相间的别墅楼,古典的中式建筑,“这城里人真会享受啊,在这避暑郊游挺不错。”
“李蒙雨所说的地方应该就在前面了,快点,要不然晚上赶不回去了。”
“这罗刹女还真会挑地方啊!”
下了这道斜坡,绕了一条乡间土路,终于是来到了别墅楼前,却被三米多高的围墙挡住。
“好香的味道,是这里吗?”张涵清单手叉着腰,气喘吁吁的样子,“乌鸦,喊人!”
乌鸦放下手上的东西,运足力气准备大喊,芳苓阿姨。
噶呲,突然有一扇铁门打开了,没有人,像是风吹开了锁链,又推开厚重的铁门。张涵清向左侧望去,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乌鸦刚刚扯开的嗓子也松弛了下来,只有哗哗吹过白杨的风声,却并没有惊动树梢上的灰椋鸟。
张翰请迈开了步伐,走了进去,乌鸦拿着东西跟了上去,“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张涵清没有说话,三层楼的建筑,蓝瓦白墙,没什么特别之处,有半个足球大的庭院种满了低矮的绿色灌木,有紫荆,修剪整齐的大叶黄杨、瓜子黄杨,还有松与柏,种类很多,却是错落有致,令人赏心悦目。张涵清嗅着淡淡芳草香,盯着硕大的七月桃,“这里…”
别墅紧闭的防盗门忽的也打开了,似乎在有意引他们进去,“小涵清?”乌鸦喊她的昵称,张涵清并没有生气,她的心也快提到嗓子眼了吧,在这太阳落山的傍晚,荒郊野外,罗刹女能放过收拾她的机会吗?
《法华经》中记载罗刹女喜好食人子,惹得民间妇女怨声载道,纷纷向佛陀求助。
佛陀听闻便掠走了罗刹女的孩子,罗刹女不见自己的孩子于是向佛陀兴师问罪,不料佛陀却说,“你夺走别人家唯一的孩子,可曾想过他们的痛苦,你有十二个孩子,如今我拿走一个为你的罪行偿命,又有何妨?”罗刹女一听,匍伏在地,槌胸顿足,声泪俱下地说道,“大慈大悲的佛陀,我这十二个孩子每个都是我的心头肉啊,母子连心,伤他不得,要罚就惩罚我吧!”佛陀慈悲之心,为罗刹女的母爱所感动,于是告诫她永不得害人。罗刹女应允,为感谢再造之恩,甘愿留在佛陀身前整日守护诵持《法华经》,而吃人的罗刹女从此也被世人称为“鬼子母”。
这虽然只是个传说,但自从看到罗刹女身旁的小鬼,张涵清对此半信半疑,如果罗刹女一心护着她的孩子,自己有佛陀那样的慈悲感化她吗?
“夏天雨。”
“怎么了?”
“你能送我回去吗?”
天已渐渐黑了下来,街两侧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夏天雨犹豫了一会儿,街上的车辆来来往往,他似乎看着花了眼睛。
“天黑了!”
“好吧,上来吧,”夏天雨推着他的小电驴,“一起。”
李思慧坐了上来,微干的汗水味夹杂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当女孩子的胳膊触碰到自己的皮肤时,夏天雨一阵小鹿乱撞,他深吸一口气,“啊!坐稳啦!”
“诶!夏天雨,我跟你说。”
“额?”
“我不想在店里干了。”
“怎么了?”
“那店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能感应得到,它灵力很强大,估计已经发现我了。”李思慧弱弱地说着。
“哎呀!思慧姐,你不要太敏感好不好。”
“难道天雨一直都不相信我吗?在你们看来,我是不是就是个神经病,为了获得你们的关注而撒谎?”李思慧的声音变得很小,但并没有抽泣。
“啊!我知道每个人身体特质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对那些东西就非常敏感,”夏天雨放慢了速度,“其实我也想拥有你这样的能力,好神奇的。”
李思慧在后面笑了笑,这个男生的身上有种不一样的味道,好单纯。
“那东西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李思慧装作没有听见,“你开快点啊,哦,好凉快的。”
“好咧!”
呼呼……散发着青春荷尔蒙的味道,似乎一切麻烦都抛在了脑后。
进入大厅,就闻到焚香的味道,厅内没有灯,闪烁着烛光,或明或暗间只见一个身影盘膝端坐在蒲团上,念念有词,而定睛一看一尊大佛俨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在烛光的照耀之下,金色的佛身泛着光,令人肃然起敬。张涵清没有说话,叩拜,行礼,乌鸦也放下东西默默祷告一番。
片刻后,罗刹女仍然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张涵清有些不耐烦地走上前去,却又犹犹豫豫,走走停停。
“我知道二位施主来此的用意。”罗刹女先开了口,不过称呼有点变化。
“施主?”乌鸦小声地嘀咕道。
“张天师,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在这佛前做交易?看你这假惺惺的样子我就恶心,不要玷污了这佛祖的清净。”
“你让你那小兄弟替我做件事,事成之后便知分晓,到时‘鬼子’任由你处置。”
“好,一言为定。”张涵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乌鸦欲哭无泪啊,目瞪口呆看着师傅出卖他。“不过我怎么相信你?”
“我在这佛前不打妄语。”罗刹女今日的声音十分平和。
“什么事?”乌鸦这才插嘴道。
“你且过来。”
乌鸦走上前去,两人耳语。
事后无论张涵清怎么逼问,乌鸦打死没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