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公主的死讯很快便传到荆国,黎国这边已经做好了荆皇兴师问罪的准备,可出人意料的是,荆国方面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知道了”,再无其他。
反常的举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更令人寒心。
人人都说如梦公主是荆皇最疼爱的一个公主,可她客死异乡,当爹的竟然连声表示都没有。
南宫允觉得事有蹊跷,便派人潜入荆国调查了一番,得到的消息是荆皇已经数月没有上朝了,荆国的政务、大小事宜都由荆国皇后来处理,对如梦公主的死,表态的也是荆国皇后。
南宫允突然有种预感,荆国似乎也不甚太平。
既然荆皇身体不适,理所应当太子监国才对,可荆国皇后竟然在这个当口把金哲翰派来黎国和亲,还不惜搭上了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此举真是匪夷所思。
这个荆国皇后,确实很有问题,看来有必要了解她一下了。
晚饭的时候,南宫允扫了一圈桌上的人,问道:“桑格呢?”
小蛮道:“傍晚就看到他搬着梯子爬上了房顶,这会儿不会还在上面待着吧?”
小淮忙道:“我去叫他吃饭。”
喊了半天,也没动静,南宫允无奈起身:“算了,还是我去喊吧,你们给我留点儿啊。”
南宫允不放心地看着胡吃海塞的海焰和小蛮,又嘱咐了一番。
“行了,快去吧,我看他心情不太好,你陪他聊聊,晚饭我让厨房给你们备着。”秦素素道。
南宫允这才放心地走了,来到院中便听见小淮在底下一个劲地喊,桑格坐在房顶上看落日西斜,背影无限感伤。
南宫允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对小淮道:“行了,你回去吃吧,我上去陪他。”
话音一落,南宫允施展轻功稳稳地飞上了房顶,姿势灵动飘逸。
桑格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动,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又扭过头去。
这几日,桑格一直都住在南宫山庄,偶尔跟着秦素素到医馆坐诊。
南宫家的浓厚亲情氛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贪恋这种感觉了。
即便他一个外人,不可能真的融入进这个家庭中去,却还是舍不得离开。
南宫家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也各有各的本事,都是独立的个体,可是令人称奇的是他们每个人都能在这个家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和归属感,好像每一个人的存在是必然的,没有谁是多余的,也没有谁是可有可无的。
这种强而有力的凝聚力,温暖自然的家庭气氛真的像一个大家庭一样,融合了每一个人。
他不知道是不是黎国的每个家庭都是这个样子,可是他所生长的荆国,完全不是这样。
——
南宫允在桑格身边坐下,看着美好的夕阳,感慨道:“托你的福,我都好久没认认真真地看过日落了,真漂亮。普天之下最能安慰人心的,莫过于美景和美食了。”
人们总是这样,每天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奔波劳碌着,反而忽略了最简单、最美好的东西。
“原本我是要上来抓你下去吃饭的,不过,本姑娘改变主意了。这么美的景色当然要好好欣赏一番,放心吧,我让娘帮我俩留饭了,饿不着咱们的。”
南宫允望着天边的晚霞,洋溢的笑脸带着无比纯真的味道。
桑格看着南宫允的侧颜,恍惚间眼前竟然浮现出了金婉儿的面容,心中狠狠一揪。
婉儿惨死在异国他乡,还是被她亲哥哥给害死的!
桑格每次想起来,就恨不得亲手撕了金哲翰那个畜生!
他对婉儿做的一切恶事,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无力去改变,因为他的实力远不能和金哲翰抗衡,他一面与他虚与委蛇地交往着,就是想借机保护婉儿,并且寻找到金哲翰的罩门可以一击即中,可还没等到他动手,婉儿就死了。
桑格恨金哲翰,可他更恨他自己。
“这样纯真灿烂的笑容,我在婉儿的脸上也见到过。”桑格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南宫允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语,静静地听着。
她知道,现在她最应该扮演的角色,不是倾诉者,而是倾听者。
桑格眸底闪过一抹悲伤,继续道:“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桑格看着南宫允,问道:“你们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婉儿?”
南宫允见他一脸严肃,觉得当着人家的面说讨厌他喜欢的人也不太合适,更何况逝者已逝,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可不地道,尴尬地挠了挠头发,“也不能说讨厌啦,就是……气场不合,嗯,气场不合……”
桑格睨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难为你想出这么个词,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有什么好装的?”
南宫允一伸舌头,“这不是怕你听了不高兴吗?”
桑格眉睫一颤,嘴角却是一抿,脸色缓和了几分,道:“婉儿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的她十分的天真烂漫,虽然任性了些,可是十分可爱,心肠也不坏,每天都乐乐呵呵的。若是没有后来的事情,或许她会永远那么快乐下去吧……”
南宫允瞳孔微缩,一个人若是变得面目全非,那一定是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她也确实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改变了金婉儿成长的轨迹,让一个出身高贵的公主落得这般田地。
“金婉儿她,以前长得真的很丑吗?”南宫允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桑格看着她,沉着脸问:“我特别想知道,在你们女人的心目中,美丽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
南宫允讥讽地一笑:“我也特别想知道,在你们男人的心目中,是不是只有美女才是人?”
桑格被她的话一噎,顿时无语了。
南宫允冷冷一笑:“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女人。一种女人长的漂亮,另一种女人活得漂亮。前者为男人而生,后者为自己而生。金婉儿是第一种女人,而我,是第二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