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二位客官,您打尖还是住店啊?”
“两间上房。”杜祈佑扔过去一锭银子。
小二眉开眼笑地接过,却为难道:“实在对不住,小店今天客满,只剩下一间二等房了,您二位看看能不能将就一下……”
杜祈佑眉头一蹙,将就?
这种字眼在他人生字典里还真是不多见……
一身男装打扮的明兰从杜祈佑身后探出脑袋,笑逐颜开,“没关系,我们愿意将就。”
“我不愿意。”杜祈佑冷冰冰道,“要不然你在这儿吧,我换一家客栈就是了。”
杜祈佑说着拔腿就要走,小二也不恼,好脾气地指路道:“公子,出门左拐走上几百步就是莫居了,不过据我所知,这两天因为要开花灯节,哪家客栈都是人满为患,莫居更是一早就被占满了,剩下的,估计也只有两间天字房了,不过莫居的规矩,天字房一向不外租的。”
明兰一听,眼睛立刻闪亮起来,“哎呀,你不早说,我们差点忘了,莫居还有两间天字房呢。”
小二一怔,摸摸鼻子笑道:“这位公子没听懂我的意思吗,莫居的天字房一向只供老板居住,雷打不动的规矩,甭管再厉害的达官显贵,也进不得这天字房,除非主人许可,您二位……”
明兰一梗脖子,挎上杜祈佑的胳膊,眸中透着一丝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正是莫居……”
“老板”两个字尚未出口,就被杜祈佑捂住了嘴巴,他对小二道:“开房吧,我们这就入住。”
事已至此,便只能将就了。
明兰被杜祈佑拉进房里,还依依不饶:“你为何不让我说出你莫居老板的身份啊,让那小二长长见识,眼前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莫居老板。再说了,莫居还有两间天字房呢,我们放着舒舒服服的天字房不睡,偏来这二等房挤巴,这不是没事找罪受吗?”
明兰在一旁不停地嘚吧嘚,杜祈佑不为所动,淡淡道:“现在,我已经不是莫居的老板了。”
“为什么啊,不是说允姑姑把莫居都留给你了吗,你不是莫居的老板,那谁是莫居的老板?”
杜祈佑点了一壶酒,几碟小菜,填着肚皮,往嘴里填了个花生米,边道:“宋黛是老板。”
“什么?”明兰瞪大眼睛,没明白。
杜祈佑淡淡道:“我早就把莫居都划给黛黛了,现在她才是莫居的老板,不是我。”
明兰咽了两口唾沫,咋舌道:“莫居可是全天下最赚钱也最庞大的酒楼了,每天不知道要赚多少钱,连我这个刚从林子里爬出来的小鬼头都久闻莫居的大名,这么一个庞大的产业链,你居然就划给宋黛了,真是舍得啊。不过,那也无所谓啊,你们是夫妻,你住天字房很应该。”
杜祈佑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你是真不懂吗?我出来这么久,什么时候在莫居住过店、吃过饭,别说莫居,便是走在大街上我都怕碰到流星阁弟子或者傅家子弟。一旦行踪暴露,甭管是被逮回盛京还是金陵,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还没有找到宋黛之前,我不想回去。”
明兰了然,点点头道:“明白。”
“你明白就好。今晚我容你再待一宿,明天你就给我回去。”杜祈佑斩钉截铁。
“那不行。”明兰一下子滋毛了,说了半天,这还是要赶她走的节奏啊。
“我我……我这都听你的话了,你让我易容我易了,你让我女扮男装我也扮了,我都听你的,你还要赶我走?”明兰一脸不服气,“我保证不会拖你的后腿的,流星阁的弟子也好,傅家子弟也好,他们认识你但是不认识我啊,放心吧,我就跟在你身边,陪你找到媳妇为止。”
杜祈佑一脸无奈,“找媳妇那是我的事,不应该浪费你的时间。”
“你这话说的不对。跟你在一起,怎么能叫浪费时间呢?那简直是美妙的不得了。”明兰道。
杜祈佑彻底无奈了,以前他老觉得宋黛缠人,可遇到明兰,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还是他媳妇比较可爱啊……
吃饱喝足了,杜祈佑让小二又搬进来一床被子,自顾在床下铺了,作势就要躺下睡觉。
明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要睡地上啊?”
“不然呢。”杜祈佑半眯上眼睛,“床只有一张,我是看在你是我小师叔的份上让你睡床的,你要是想睡地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杜祈佑说着就要翻身而起,明兰眼疾手快地往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鸠占鹊巢。
“床多舒服啊,我才不要睡冷冰冰的地板呢……”明兰嘟囔着,杜祈佑一笑,也躺下了。
屋内静默了半响,明兰百无聊赖地踢蹬踢蹬腿,试探性地问道:“小哥哥,你睡了吗?”
沉默了半天,杜祈佑闷声闷气地答道:“睡了。”
明兰撇撇嘴,“骗人。睡了怎么还能开口说话?”
杜祈佑:“我说的是梦话。”
明兰一乐,翩身斜躺着,用手支着脑袋道:“哎,你要不要上来睡啊?”
杜祈佑:“……”
“我说真的,这床挺大的,我们一人一半,一人一床被子。地上太冷了,你再受了风寒。”
明兰很懂事,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
“你不怕我占你便宜啊?”杜祈佑也睡不着,干脆逗逗她。
“我才不怕呢,你不是那样的人。”明兰一本正经地说。
“我是哪样的人,你知道?”
“当然知道啊,但凭你对宋黛的态度,我就知道你是个很专情,很痴情的人。”明兰道。
杜祈佑淡若一笑,“谬赞了,其实我就是个混蛋,否则也不会为了气黛黛就将赵芷凝娶回家。如果不把她娶回家,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说到底,其实是我害了黛黛。”
杜祈佑的眼睛已经缓缓睁开了,墨色的瞳仁里满带忧伤,还有对宋黛的思念。
这股相思之情,并没有随着这三年而淡去,反而愈发深重,像是长在内心的杂草,肆意蔓绕。
黛黛,你到底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