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允道:“儿臣对于军中事务所知不多,此事父皇一人独断即可。”
白承允的这句话有些做作,但是却和世宗的心意,世宗就是不喜欢儿子在军中事上,跟他指手画脚。“你曾是上官勇的旧部吧?”世宗问庆楠道。
庆楠回世宗的话道:“圣上,末将原先与卫国侯爷一起在周宜,周大将军的麾下效命。”
庆楠的这句话说完之后,世宗倒是认真打量起了庆楠,跟上官勇身边的那帮武人比起来,这个庆楠倒是有些特别之处。
白承允这时说了一句:“父皇,朱雀大营守卫京城要害之地,主将人选还是慎重为好。”
“你,”世宗手指着庆楠道:“朕记得你们营里有一个副将叫何海生的,是何炎的同族?”
庆楠说:“是,何小将军是何将军族中的侄儿。”
“你暂时与这个何海生一起共掌朱雀大营吧,”世宗说道。
庆楠二话没说,跪地道:“末将遵旨。”
“去吧,”世宗冲庆楠一挥手。
庆楠退了出去。
白承允说:“这个庆楠能堪如此大任吗?”
世宗道:“朱雀大营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听他的话,你觉得他可堪此大任吗?”
白承允道:“他只是副将啊。”
“他与何炎不是同系,合的来才叫见鬼,”世宗道:“老四你记住,一支军里的将军,不能全是同门同系的将军,否则这支军变成了他们的私家军,朝廷就麻烦了。”
白承允说:“那上官勇的卫国军?”
“他的军中各派将军都不少,”世宗道:“只是上官勇这个人倒是个善于交友,也不贪功的人,所以能把这支卫国军捏和成一团。上官勇这个人,现在看来没什么野心,他跟着安书界也有好处,安书界会教他怎么为人处世的。”
“父皇,”白承允又多问了一句:“安书界这个人就没有野心吗?”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世宗说道:“他跟上官勇不是父子,这两个人为着造反,可走不到一处去。”
“那何炎之事?”
“让大理寺去查,”世宗道:“你亲自去大理寺一趟,告诉韦希圣,何炎一定是被人害的,叫他把凶手给朕查出来。”
“儿臣遵旨,”白承允忙领旨道。
世宗道:“你现在就去吧,再替朕去何炎的府上探望一下何炎,让他安心养伤,”世宗说到这里,问一旁伺立的太监道:“韩约现在在哪里?”
这太监忙道:“圣上,韩大人应该还在正宫门那里。”
“让他来见朕,”世宗说道。
白承允原以为世宗是要让韩约跟他一起去何炎府上,现在看世宗不是这个意思,便道:“父皇,儿臣告退。”
世宗道:“你跟何炎说,他的府中可能不干净,朕会让韩约带人去他府上看看的。”
白承允不明白,何炎明明是被人害了,怎么他的父皇反而要让韩约带人去搜何府。
“有疑问,办完差后,再回来问朕吧,”世宗道:“你下去吧。”
白承允只得退了出去。
世宗低头看御书案上放着的名册,何炎出身曲水何氏,内廷司的那个何嬷嬷也是出自曲水,他在宫里刚命人去查这个女人,何炎在宫外就被人害至重伤,这是要灭口吗?世宗将这名册猛地一合,神情显得暴燥,总是有人要让他过不上安稳日子!
不多时,殿外传来太监替韩约通报的声音。
“进来,”世宗说了一声。
韩约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世宗等韩约行过礼后,抬手让韩约平身,说:“你带上你的人,去何炎的府上一趟。”
韩约忙道:“不知圣上想让臣去做什么。”
“查他,”世宗冷声道:“就跟他说,你去他府上是为了查害他之人的线索,其他的话什么也不要说,你拿着朕的旨,何炎不敢拦你。”
“臣遵旨,”韩约领旨道。
“将他府上书信什么的,都拿回来,”世宗又道:“然后命人守在何府那里,将何府给朕封了,就说是为了保住他和他的家人。”
韩约领了旨后,说:“圣上,这样一来,何将军不会多想吗?”
世宗说:“朕的旨意,还轮不到他多想。”
韩约给世宗又行了礼后,退了出去。
御书房外,吉和传了往大理寺去的圣旨,匆匆往高台上走,看见韩约从高台上往下走,忙往旁边侧身一站。
韩约从吉和的身边走过,小声道:“圣上命我带人去搜何炎的府宅,要封了何府,问问娘娘有什么话,要快,我马上就要带人走。”
吉和看着韩约走了后,快步上了高台,招手叫了一个自己的小徒弟到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这小太监退到了一旁站下,看吉和进了御书房去向世宗复命之后,转身往高台下跑去。
安锦绣的千秋殿里听到这小太监来报之后,亲手给了这个小太监赏钱,道:“你回去跟你师父说,就说我知道了。”
这小太监得了赏钱自是开心,跟安锦绣谢了恩后,由袁章领了出去。
安锦绣随即就跟袁义道:“让韩约把何炎的府宅好好的查一查,不过我想在他家中,要想查出他跟蒋妃暗中来往的证据不大可能。”
袁义说:“那就什么也不做了?”
“圣上让韩约去查,就说明圣上已经疑他了,”安锦绣道:“毕竟他跟那个何嬷嬷都是曲水人。让韩约看看何宅里有没有宫中的物件,那怕是一块宫纱也是好的,若是没有,”安锦绣看了看自己脚下的针线箩,道:“你去找吉和,让他给你一块宫中妃位女子用的手帕,上面最好是绣鸳鸯的,让韩约带去何府,就说是从何府搜出来的。”
袁义点了点头。
“告诉韩约,既然要封何府,就一定把这座府宅封住了,多安排一些人手,做到滴水不漏。”
“我知道了,”袁义快步走了出去。
半刻钟后,韩约带着数百大内侍卫离宫,往何炎的府宅赶去。
芳草殿里的蒋妃,在韩约带人离宫之后,得知了何炎重伤的消息。
“娘娘,”来报信的宫人面色惊慌地问蒋妃道:“何将军怎么会突然出事呢?”
蒋妃呆愣片刻之后,大惊失色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宫人扶了蒋妃一把,小声喊道:“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蒋妃甩开了这个宫人的手,在宫室里来回走着,“我不能慌,”蒋妃跟自己道:“这个时候,我一定不能慌。”
宫人站在一旁,害怕不已地四下看着。
蒋妃来回走了一会儿后,又坐了下来,跟自己的这个宫人道:“现在还不知道何将军为何会受伤,也许是他们军中的事,不一定是为了我的事。”
这宫人道:“娘娘,您能肯定吗?”
“再等等,”蒋妃道:“你去打听一下何将军是怎么伤的。”
这宫人又跑了出去。
蒋妃在宫室里坐立不安,何炎出事出得一点预兆也没有,让她现在现想后路,一时半刻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后路来。
芳草殿的这个宫人快到内廷司的时候,被几个慎刑司的太监拦了下来。
这宫人强忍着心中的慌张,冲这几个太监笑道:“几位公公有什么事吗?”
“芳草殿的人?”为首的太监问道。
这宫人点头,说:“奴婢是芳草殿的管事宫人秀妆。”
“你这是要去哪里?”为首的太监又问。
秀妆说:“芳草殿里的炭不够了,七殿下是不能受冻的,所以奴婢想去内廷司再要一些炭。”
“炭不够了?”为首的太监说:“你们芳草殿的人,把炭当饭吃吗?是不是得把全帝宫的炭都送去你们芳草殿才行?”
秀妆说:“这位公公,奴婢听不懂您的话,若是奴婢不能去内廷司,那奴婢回去就是。”
“回去?”这太监说:“来不及了。”
秀妆被两个太监架住,刚要呼喊救命,被另一个太监把嘴堵上了。
“带走,”为首的太监说了一声。
几个太监押着秀妆往慎刑司走了。
韩约带着人到了何府时,白承允已经在他之前到了。
何炎刚满十五岁的长子赶到府门前,迎韩约进府。
“何大公子,”韩约看到何炎的长子后,一脸关切地问道:“令尊现在怎么样了?”
何炎长子冲韩约摇头,道:“四殿下带了太医来,太医这会儿正在给我父亲诊病。韩大人,我父亲到现在还没有醒。”
韩约跟着何炎长子走进了何府中,摇头叹了一口气,跟何炎长子道:“长公子也莫要忧愁,何将军千军万马的阵仗都闯过来了,这种小打小闹一定伤不到他的Xing命。”
何炎长子冲韩约行礼道:“多谢韩大人的吉言。”
韩约说:“我这不是吉言,是实话。”
两个人说着话,就进了何炎的卧房。
因为何炎重伤昏迷,所以何炎的夫人王氏只能出面招待白承允和韩约这些外男。
韩约进了屋,看见坐在外室里掩面小声哽咽的王氏,忙就冲王氏一抱拳。
王氏起身避开了韩约的礼,还礼道:“妾身何王氏,见过韩大人。”
“王氏夫人尽管放心,”韩约说:“何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
王氏抹着眼泪,又冲韩约半蹲行了一礼。
韩约摇了摇头,跟着何炎长子进了内室。
内室里,白承允正坐在何炎床前的太师椅上,两个太医在给何炎看伤。
韩约快步走上前,要给白承允行礼,被白承允摇手拦住了,小声道:“你来得倒快。
韩约伸头看看床上躺着的何炎,就见何炎脸色煞白,伤口上的纱布倒是看不到血迹,韩约说:“四殿下,何将军的伤怎么样了?”
白承允说:“看他的造化吧。韩约,你来只是为了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