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

天朝大国,蒙安市,东江区,这里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烈士陵园,前年才修建的,里面安葬着一批战争年代牺牲的战士英灵。

忽然,烈士陵园内的某一座坟墓,表面毫无征兆的颤动了一下,若有人看到,特别是在夜里,可得吓出病来!

坟墓前,竖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刻着‘先烈犁天之墓’六个字!

“呃……”

“娘只脚!外面什么声音啊?!”

听到这声音和旋律,犁天不由自主的,神魂打了一个激灵,突然就产生了意识!

他仔细听,隐约不远处传来一阵阵轻快的音乐,时不时的,还会有击掌声、踏步声,节拍非常整齐。

“是在训练了吗?”

“咦,到底怎么回事?”

“先烈犁天之墓???”

“对哦,我已经被炸死了,这是回光返照了?”

犁天的灵魂可以看见上面的一草一木,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埋在地底,此处,应该是一块大墓地。

他还能回忆起一生,自己是一个指挥一千多人战斗的军官,‘独立营’的营长,战士们都叫他‘犁营长’!

生前还是挺威风的,打仗冲锋陷阵从不孬,训练时也能训的新兵蛋子的一愣一愣,农民出身,有点痞样,什么‘娘只脚!’‘奶奶只脚!’‘爷爷只脚!’之类的口头禅鬼话一大通,常常训的新兵蛋子哭鼻子。

非常能打仗,不过,枪林弹雨不长眼,就在战争即将迎来胜利的曙光之际,他却在战场上被一枚榴弹炮给轰死,沦为了悲情人物。

由于身怀一丝稀薄的远古黑牛族血脉,因此,他的尸体短时间不会腐朽,关于这点,他自己并不知道。

“娘只脚!我死没死?”

犁天暗骂,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他的尸体依旧是完整的,灵魂意识游离到外面,他发现,原来可以看的更远更广阔。

犁天的灵魂游啊荡啊,外面的一切,简直不忍直视。

这战乱纷纷,一帮老阿姨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的在跳舞?

不对,他的灵魂再继续往外探,发现眼前的世界变了!有的健壮青年,在工地里勤劳搬砖,挥汗如雨;有的少男少女,在谈情说爱,打情骂俏;有的屁大点的孩子,在戴着玻璃眼镜写文章,奋笔疾书。

游啊荡啊,荡啊游啊……

犁天游离了半天,注意到一本日历,日历上面的时间距离他战死,已经过去了六十年,整整一个甲子!

妈呀,这!

这是个和平年代!

犁天恍然一怔,他再回到大墓地,看烈士陵园外面广场上的大妈们,踏着轻盈的舞步,身姿摇摆,一步步前冲后撤,犹如蜻蜓点水。

大妈们动作敏捷,队形又整齐,就算他在部队里对士兵操练正步,都不过如此!

和平很不错,至少没有硝烟……

“咦?”

原以为那广场上全都是大妈,怎么还混着一个大爷呢!

犁天发现,大约三十多个大妈中间,混着一个大爷,大爷竟然也是在悠悠的摇摆不停,面相还稍微带一点点猥琐。

陡然间下一刻,这奇怪的大爷跟着节奏一转身,一双小眼睛笑眯眯的,盯住了犁天的坟墓!

“嘶……娘只脚!”

犁天吓一大跳,亏得他不能说话,否则恐怕直接就叫出来了,被这大爷看一眼,他当真瘆得发慌!

大爷想干嘛?吓唬谁呢!

犁天埋在坟墓里,身体本来就不能动弹,可是有种感觉,自己被一股什么力量禁锢住。接下来,他两眼一抹黑,天旋地转,灵魂都陷入了昏迷。

嗡!

烈士陵园的广场上,大妈们仍然继续跳着舞步,大爷却不跳了,而三十几个大妈都没发现,似乎她们根本看不见大爷。

“哈哈,老夫找到了一个身怀远古黑牛武魂的小家伙,有点意思,这小家伙不该留在这里……”

大爷的身影缓缓消失,只留下虚无缥缈的笑声。

很久很久,犁天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穿越了无尽黑暗,他的灵魂无意识的化形成一头黑牛,默默守护着他!

“呃……娘……娘只脚!”

昏昏沉沉,犁天勉强张开了眼皮,那个该死的老头,究竟什么来路?平白无故被那老头看了一眼,就像被撕碎了一样痛苦难忍。

痛!头痛!

“咦?我的手能动了?”

犁天的手可以摆动,他把手抬起来撑着头部,忍住疼痛。

“不是死了吗?怎么又能动了……”

随后,他嗅到身边有一阵淡淡的血腥之气,由于他是个扛枪的战士,常年战斗,对环境和气味都比较敏感。

视线逐渐聚焦,身边果然是一滩血。仔细看,这就是自己的血!

犁天慢慢爬起来,目光逐一扫过周围,简直惊呆了,他被关在一个像鸟巢一样的木笼子里,对面十几丈外,还有个壮汉抡着斧子,虎虎生风。

决斗吗?为什么要在木笼子里?

那傻大个,想干嘛?

犁天不解。

“天儿……”

这时候,犁天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叫他的,这一声呼喊充满了担忧。

“天儿?”

犁天使劲甩了甩头,有很多讯息在他意识中产生,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又一次惊呆了!

李天?

新的记忆里,他的名字叫‘李天’,是广阔的蛮山域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家族,李家的小辈。

刚刚那一道呼喊声,就来自他的妈妈,不,在这里叫娘亲,李秋嫀。

“什么鬼!我重新投胎了不成?”

犁天摸摸自己的身体,清瘦孱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浑身上下还伤痕累累的,大概是被眼前那个魁梧壮汉给揍的,印象中,自己二十岁了,已经成年。

不是投胎啊,投胎不会从二十岁开始吧……

“我可不叫李天,我叫犁天!”

犁天心道。

他的眼神悄然转变了。

但是现在不能逞强,他得先搞清楚状况再说,毕竟他受了重伤,站都站不稳,思绪也很混乱。

如果没记错的话,眼前的魁梧壮汉叫‘李金柱’,跟他一样是李家小辈,李金柱十八岁,比他小两岁,身材却壮过他一圈,想必平时的伙食肯定不错。

他就没那个好命了,两股记忆一齐涌现在他脑子里。

犁天经历的一生,不断的战争,根本连一顿饱饭都没吃上过。而这个‘李天’,也好不到哪里去,跟娘亲李秋嫀两人相依为命,生活艰苦。

‘李天’随母亲姓李,记忆中没有父亲的影子,‘李天’的爷爷李忠彪在世时,还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但随着李忠彪离世,母子俩过的越来越苦逼。

“啊!”

木笼子里,李金柱大叫一嗓子,见犁天站起来,于是又挥起了斧子,抡着向犁天砍去。

“娘只脚!早知道不站起来了。”

这一斧子要是被砍中,又得洒血牺牲。

犁天后悔都来不及,脚步迅速侧移,险之又险的躲开一斧子,但是,李金柱的第二斧立即接上,得势不饶人。

叮!

犁天眼疾手快,麻利的捡起地上的一把短刀,他记得,这把短刀正是他用的兵器,先前被李金柱打飞在地上的。

短刀精准一划,格挡住李金柱的斧子。瞬间,刀刃扭弯,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什么破刀,太废了!

“唉,幸亏,我很早很早的时候,就习惯了武器装备比敌人落后……”

犁天喃喃道。

他‘前世’是独立营的营长,打仗的时候,武器装配从来都比敌人差,经常弹药打完了之后上刺刀肉搏血拼,所以,近身搏斗的功夫,他还算娴熟。

噌!

短刀的缺口咬着斧子,突然上扬!

生死关键之刻,犁天顾不得什么头痛脚痛的,身上所有的力量全部抽用出来,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死。

他都死了六十年,真的不想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