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梁:“咋的?有毛病吗!”国梁这莽汉子,三句话不对付,就摆出一副跟人家干仗的态势,这会他的脸已经憋得通红,撸胳膊挽袖子,跃跃欲试,一副拼命的架势。

光头汉子:“国栋是我爹啊!”

国梁:“你爹?”

光头汉子满面喜悦,脸上泛红,他突然抱住了国梁的双肩,轻轻摇了一下,说道:“我是国哥啊!”

腾小璐“噗嗤”地笑出了声,又紧忙捂上了嘴,她心里想着,这姓国的一家起名可真简洁,国梁、国哥、国栋,这家人性格也都很像,颇为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小璐最喜欢的也是国梁这一点。

国梁:“国哥?你大爷的!我怎么都认不出来你了!”

国哥:“咱俩都二十年没见了,还咋记得!梁哥,走,回去喝酒去!”

站在一旁的冯子豪让这两个人给绕晕了,搞不清谁辈大谁辈小,便开起了玩笑道:“你们两个这就称兄道弟了,不验验血,认认亲?”

国梁:“还用那脱裤子放屁的事,瞅我俩长这个熊样,就知道是一家人!”

国哥:“连相!哈哈!”

国梁:“哎呀,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哥们,冯子豪。这是我媳妇,滕小璐!”

两拨人相互打了个招呼,便被国梁和国哥带去喝酒了。

兄弟二人好一番叙旧,二十年未曾谋面,哥俩都异常的激动,白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干,话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唠。

席间,冯子豪刻意提到:“我们昨天遇到两个人,好像也是咱们林场的,他们说场子里绑了两个怪人,被鬼给附身了。”

子豪话音刚落,那原本吵吵闹闹的饭桌上,突然安静了下来。酒桌前除了子豪、国梁、小璐三人,还有国哥和另外四个村民,他们面面相觑,仿佛有所忌惮,目光游离不定,在回避着什么事情。

国梁:“我说木匠,你就别听那两个精神病瞎扯淡了!什么鬼啊,神啊的,我就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国哥:“是真的。”

国哥低着头,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冯子豪便接着问道:“怎么回事?”

国哥:“大概是半个月前,场里接到了通知,说上面要在后面的老山里建造机密工程,让林场里所有人都保密并支援建设。可他们俩,却不知为什么,拼了命地反对工程建设,并且号召我们抵制,可没人听他俩的,他俩就像发了疯一样,非常狂躁,想尽办法要杀人。”

国梁:“带我们去瞅一眼,我他妈的还没见过被鬼附身的人长什么样呢!”

国哥:“还是不去为好,他们被绑在河边的老房子里,场长找先生看过了,这两个人一时半会好不了,现在头上都贴着咒符呢!”

国梁:“咋的,你怕了?就你这点胆,还是我们老国家的人吗!”

冯子豪:“老国,这事你别跟着掺和。”

滕小璐也跟着劝道:“谁不说,哪块都有你。”

可国梁却猛地拍了下桌子,嗖地站了起来,起了驴脾气,再加之酒劲作祟,便高声喊道:“嘿,我国梁行得端,做得正,信天、信地、信朋友,就不信这世界上有鬼!走,老弟,带我过去!今天我非得给这两个犊子治好了不可,神神叨叨还他妈的在这装蒜!”

国梁说完,便拉起国哥走向门外,冯子豪无奈得直摇头。想到国梁喝了不少酒,性格又十分鲁莽武断,子豪生怕他出点什么事,便紧跟了过去。滕小璐也快跑两步,出了门。

国梁兄弟二人在前,子豪与小璐在后,奔着林场北面的那条河便走去。

这条河与林场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经过一片半人高的荒草地,草地在清风的吹拂下轻轻舞动着,不停地发出“刷刷”的声音。冯子豪总是让人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隐藏在草丛之中,在暗处偷偷地观察着他们。

不一会,便隐约听到了哗啦啦的河水声,同时,林场方向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周围立刻变得安静起来。

河水倒映着月光,水面上一片黑,一片银。子豪觉得,那流动着的仿佛不是水,而是某种液态的金属,好像是水银,又好像不是。

国哥突然站定,子豪险些撞到他身上。只见国哥伸手指向了河边偏东的一片地,说道:“那,就在那!”

三个人纷纷看去,隐约中,好像确实有一个破旧的木屋,在河边孤单地站着。野草将木屋团团围住,远望并不能瞧得十分清楚,国梁便壮了壮胆子,说道:“停下干什么,走啊!”

国哥:“哥,你们自己去吧,我只能把你们带到这。”

国哥说完,便转身向场子方向跑了回去。

国梁:“真他妈是个废物!哎,这个亲戚我可不认啊!”

滕小璐:“梁子,咱们也回去吧,一个木屋,有啥看的。”

国梁:“不行,刚才在酒桌上,我话都扯出去了,老爷们吐口吐沫在地上都得砸个坑,说到就得做到!我偏要看看,这小鬼到底长什么样!”

这时,已经跑出很远的国哥突然回头喊道:“千万别跟他说话!他问你们什么,也不要回答!”

冯子豪跟滕小璐顺着声音看去,已经瞧不见国哥的身影,便回过头,打算劝说国梁,却发现国梁已经不见了,他跑向了河边的木屋!

两个人二话没说,抬起腿便去追国梁。这会,国梁已经来到了木屋前。

木屋周围的温度非常低,他这刚喝过酒的身子竟然打了一个哆嗦。国梁四下瞧了瞧,发现周围杂草丛生,仿佛很久没人打理过,那一条条椴木板子钉成的墙面,已经露出了好几个窟窿。

国梁想透过窟窿向屋里看,可夜色黑暗,根本瞧不见半点端倪。周围异常的安静,他来到了木屋的门前,低头一看,发现这门上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挂锁,将屋内的东西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国梁拿手扒拉了一下锁头,嘴里嘟囔道:“这他妈的破屋子还锁什么门!”

“哗啦啦——当——”屋里突然传出了一阵物体响动声,好像是一块铁质的东西被人踢了一下,片刻过后又戛然而止了。

国梁一惊,这喝了酒的胆子,竟然也怂了起来,他咽了口唾沫,给自己打着气,说道:“里,里面是什么人?”

屋内一片安静,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国梁心里打起了鼓,多少有些胆怯,再次高喊道:“门口站的是你国爷,你国爷扛过枪,打过仗,身体特别棒!你要是——”

“杀了他们!”国梁的话没说完,便被屋里传出的声音打断了。这四个字一出,国梁头发仿佛都竖起来了,紧跟着说道:“你,你说啥?”

屋里:“杀死他们!那些人,在建造血瞳!”

国梁:“什么?”

国梁转过身,冲着屋里追问道:“学童?”

突然,一双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直接抓住了国梁的右肩!国梁大呼一声“我你爷爷!”,随即转身挥起一拳,直接抡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背后的人立刻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上,非常痛苦。国梁定睛一看,这不是别人,正是冯子豪,旁边还站着滕小璐。

国梁:“怎么是你!”

子豪:“你是不是傻!”

国梁激动地说道:“我他妈哪知道背后是你!这屋里的人正跟我说话呢!”

滕小璐埋怨了国梁几句,便弯下腰查看子豪的伤势。

正在这时,一阵阴风刮来,木屋后面突然走出了一个人!在夜色的掩护下,这人的模样并不清晰,但有一点却十分瘆人,他的双眼,竟然如同猫科动物一样,在黑漆漆的夜里闪着邪祟的亮光!

“什么人!”国梁大吼一声。

可对面的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如风一般快速地向三人冲过来!他的手中好像攥着镰刀之类的利器,在月色下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这人来到了子豪他们仨面前,挥起镰刀便砍过来!

三人猝不及防,眼瞅着这刀锋便对着国梁的脖子砍去,突然,斜刺里杀出一道白影,跟着便传出“喵”的一声嘶吼——一只白猫,突然蹿了出来,直接蹦到了提刀之人的胸口上。

白猫的爪子深深地插进了那人胸口的肉中,它露出猫牙,张开大口,便对着这个人的脸咬去!

这只白猫,正是在三人启程时,悄悄跳进皮卡车后车厢的、曾救过子豪性命的那只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