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一段时间了,我处于基本没有意识的状态。只记得昏倒时掉在脑袋上的那块石头,还有前面人蹬了我的那脚。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处的环境已经大不一样。
铺盖,板床,茶杯。。。我这是出来了?
我赶紧翻身坐起,突然感觉鼻梁处一阵酸疼,手摸上去竟然感觉到一阵棉质的触感。这时马思哲从门口撩开帘子走进来看见我醒了,脸上一喜‘呦呵,你还挺会挑时候的。’
我低头揉了揉鼻子问马思哲‘现在什么情况?’
马思哲放下手里的小茶壶坐在我旁边‘你让石头砸晕了,赫奢拖着你出来的。你别说,那还真是出口,你晕了没多大一会咱们就爬出来了。’
‘然后祭坑就塌了?’
‘外边看不出差别,你没看见,咱们出来的地方像个耗子洞一样,完全跟地表平齐的,不过里面轰隆一声,应该是塌了。’马思哲心有余悸的说。
我突然想起来点事‘董明修呢?’我记得昏倒之前他一直在我身上来着。
马思哲犹豫了一下说道‘留在里面了。’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背了那么远!’
‘当时你和他两个把墓道都堵住了,赫奢在后面过不来,只能把董明修拖下去。加上墓道当时晃得我们都趴不住眼看着就要一起滑下去了,根本顾不上。’我忽然感觉空了一下,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本以为可以让赫奢少一点愧疚,让他在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不留下什么心结,但最后还是因为我,留下了这个遗憾。
马思哲说‘其实,在哪都是埋着,那地方还宽裕一点呢是吧。’
‘哎。’我叹了一口气。‘赫奢呢?’我问。
‘在旁边蒙古包里歇着呢。’
马思哲这么说我才发现,我们歇脚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很老式的蒙古包,顶上用各种颜色的布补了好几层,有的地方还漏了个大窟窿,呼呼的灌风。马思哲跟我大概讲了一下出来之后发生的事,其实倒也平常。
从祭坑出来,大概是正午时间。西藏的山都是一个样子,满山都是草,想看什么一目了然,不存在有遮挡视线的东西。几个人爬上山顶,想从高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歇脚的地方,果真在山的背面看见了不大不小的一个湖,湖边有不少破旧的蒙古包。
当时也顾不上其他,只要能休息一下,喝口水,新旧无所谓。所以他们下山就直奔这里。用马思哲的话说,我当时晕的跟死了一样,鼻腔,脑门都开始哗哗流血,把人家藏民同志吓得不轻。
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赫奢说没什么大碍,晕倒有可能是因为缺水造成的,于是大家就各自休息了。
‘我大概晕了多长时间?’
‘没多长时间,我们刚到这你就醒了,所以我说你会挑时候。我累得像狗一样把你背来,然后你到这就醒了。’马思哲嘟嘟囔囔。
‘哎呀,我这不是受伤了吗。’
‘赫奢都说你这点伤没事了。’
‘你看我这鼻子,像是没事的样吗,我要是毁容就完了。’我现在鼻腔里还依稀有一股铁锈的味道,说话声音跟感冒了一样,瓮声瓮气的。
‘就蹭破点皮,你看你。’马思哲满不在乎的语气。
我懒得和他争辩,看向了他刚才拿进来的水壶‘这是要给我喝的吗?’
马斯河扫了一眼‘嗯,喝吧。’说完走到角落洗了洗手,在身上把水蹭掉。
可能因为时间长没有进食也很少进水呃原因,我一时还喝不进去太多,稍微抿了一口就把水壶放在一边。马思哲盘着腿坐在我旁边,一脸愁容的盯着自己的脚。
‘你最近怎么像个小姑娘似得?’我问他。
马思哲一惊,拉紧衣服往后躲了一下‘干啥,你啥意思?’
‘有啥事就说,别自己一个人在那寻思来寻思去的。’我明显能感觉出来,从下这骨坑之后,马思哲明显情绪就不高,好像一直有什么压着他,我一直在等他主动跟我说,但他一直没有。
‘也不算是有心事,就是感觉心里有点憋得慌。’
‘你四叔?’我猜测。
‘当然,除了他还能有谁。我看着那个叫张出的,就觉得那肯定是我四叔以后的下场。他那个人我了解,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老头。’
其实也不难看出,如果马四野没有野心的话也不会把梦溪堂做的那么大,也不会和张出明里暗里争江浙地头争了那么多年。
我没打断马思哲,他接着说‘刚才看见董明修的时候,我好像突然就想开了点事。’
‘什么事?’
‘霍英。’马思哲说道‘董明修是为了赫奢才一直潜伏在张出身边,我怀疑霍英也是。我四叔早就布好了一个局,霍英是棋子,我觉得我也是。。。’
‘你怀疑你四叔利用你?’
马思哲点头‘我现在想想,当时我从东北回去之后好像跟他说了不少关于下面的事,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四叔已经把我列为计划的一部分了。’
‘不对啊,马四野是从祖坟里发现通天之后才知道这些事的,那个时候你家祖坟不没什么事吗?’
‘几乎是同时的,我从东北回来祖坟就塌了。’
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时间点有点诡异的重合,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马思哲刚回杭州他家祖坟就塌了,他克性怎么那么大。这个通天的事有待商榷,马四野在没在撒谎谁都不知道,赫奢读不出他的想法,有可能只是用来扰乱我们的。
那这么说来,马四野有可能一早就知道了古遗族的这些事,也早就知道自己家祖坟里有个通天,不过只不过听了马思哲说的这些事,他才知道这些事没那么简单。所以才开始了自己的部署和计划。
马思哲突然一拍大腿,吓了我一跳‘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我四叔早就知道这事,跟银龟没关系。’
马思哲竟然和我不谋而合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他是怎么想到的,是不是跟我推测的一样‘你怎么知道的?’
‘你记得瓦云寨的行李箱吗?里面的那些资料一定就是我爷爷当时带着家里伙计去梁王山之后留下来的记录,但是为什么后来以那种形式被记录下来?为什么又会被放在瓦云寨里?’
我摇摇头,想不到这二者之间的关系。
‘因为努贵是我四叔的旧交,那里很安全。另外,那个行李箱是三年前出的经典款,我从没在家里看见过那个箱子,说明我四叔买完之后就直接送走了。所以他知道这件事的最晚时间都应该是三年前,而不是像他说的祖坟塌陷之后。’马思哲的猜测可能比我更有说服力,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没想通‘那马四野为什么要把卷头改成国家文件?’
马思哲想了一下‘或许只是掩人耳目。’
‘放的那么隐蔽,掩谁耳目?’
‘有可能只是扰乱视线啊,如果有一天被谁发现了的话,最起码能放个烟雾弹,我们不就被迷惑了好一阵吗。’
能看出来马四野这人心思多缜密。他可能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瓦云寨会出事,我和马思哲会发现那个东西。也许他早就打算把这东西送到云南尘封,为的就是怕有一日这东西被翻出来。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有漏洞,如果他害怕别人发现这东西,为什么要让马思哲去努贵家呢?这不是又多了点暴露的可能。
我想的头疼,索性不再猜测‘我感觉你四叔的思维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
‘不理解啊不理解。’
‘咱们现在首先得找到你四叔,你看啊情况现在很明了,我们有炼金天火,有通狱,就差通天了。而且我百分百肯定,通天他就在你四叔手里。’
马思哲问我‘你怎么那么肯定?’
‘赫奢读不出马四野的想法,这本身就很奇怪。而且如果这些包括你都是马四野设下的局的话,那他说的通天不见了也很有可能是假的,为的就是让我们对他放松警惕。’
‘可是我们要怎么找我四叔,他现在连我都不见。’
我扫到马思哲手上的那个黑色手环,指了指‘你有这个啊。’如果控制这手环终端的人的确是马四野的话,他肯定会追踪这个手环的位置,那到时候我们就坐等着他来找上门就好。
‘你确定我四叔会在意这个人的死活?’
‘你脑子瓦特了啊。’我急得上海话都冒出来了。‘重要的不是这个人活着,重要的是为什么只有他活着。这些热来这里,肯定是你四叔给了什么任务,或者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来找天火的。天火没拿到,所有人都死了,就剩这么一个活人,成功的跑了出去,马四野他能不犯合计?’
马思哲听完想了一会,冲我挑眉‘行啊,小伙子,智商见长。’
‘不是我智商见长,是你但凡一碰到什么事在自己身上就容易看不清。’
马思哲抬杠的回我‘你也一样。’
两个人对视了一样,都苦涩的笑笑。
还好,在被事实蒙蔽双眼之后,在被困入怪圈,久久不得挣脱之后,身边有个人提醒你这是对是错,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