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的眼神很平静,话语如同白水,而吉田高雄眼中,却如惊涛拍岸气势节节攀升:“你可知倭国国土只有区区三十七万平方千米,即使如此,也是我国世代以土填海以血肉开辟出来的。”杨毅默默看着吉田高雄,不说话。
“土地!一切都是为了土地!我们曾是华夏的子国,年年岁供,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子民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必在海中挣命,但是华夏历代皇帝,从未有人将小小的倭国看在眼里,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若你是我们该当如何?”杨毅依旧没有说话。
“我们忍辱负重,使节从唐朝开始学习文化,技术,历朝历代都是如此,直到那一年,我们终于成了一个强国,我们可以用手中的武士刀夺回一切!”这次杨毅开口了:“可是你们输了。”吉田高雄仿佛一下子被抽掉了脊梁骨,苦笑说:“是啊,我们输了,明明我们有更好的武器,明明准备了那么些年,明明你们已经没有了脊梁骨,可是我们还是r输了。”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华夏从未对不起倭国,你们给我们岁供,我们给你们知识与技术,这是平等交易,相信在那个年代,技术与文化应该是最为宝贵的东西,我们愿意与你们分享,你们应该感到荣幸。你们弱小不代表有掠夺的权利。”
吉田高雄默默看着杨毅,眼中的愤怒渐渐平息,而这次轮到杨毅怒火滔天。“看在您年纪的份上,再告诉您一件事情,我们对倭国的情绪并不是仇恨。”“哦?那么我想请问,你们把这样一种情绪称之为何?”杨毅深吸一口气,双目如星,沉重道:“是耻辱!天大的耻辱!”
吉田高雄呼吸一阵急促,急声问:“你们华夏哪里来的自信?”“十六亿人口,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国土,流不尽的炎黄血,灭不掉的华夏魂。”杨毅直视吉田高雄,两道目光宛如刀子。吉田高雄猛然站起来,怒道:“那有如何,我们有比你们更强的武器,更先进的科技,你们绝对都不过倭国!”
杨毅轻笑一声道:“当年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吉田高雄的脸瞬间涨红,还未等他怒吼,一个略带埋怨的女声传来:“爷爷!你怎么可以又生气呢,我们明明约定过,不能生气的。”一个穿着和服的少女,粉色的和服将她衬托的宛如一顿娇花,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俏皮而又惹人怜爱。
她虽然有双腿,却只能坐在轮椅上,明媚的笑容,让人心痛不已。
吉田高雄的怒火几乎在瞬间消失,原本呆板的表情也生动起来,带着和蔼的笑容来到孙女面前:“小爱,是爷爷不对,小爱不要生爷爷的气好吗?”吉田爱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说:“爷爷不听话,所以要被惩罚,小爱要吃秋刀鱼,爷爷给我做。”
吉田高雄此时只是一位和蔼的爷爷,听到孙女的要求,老脸笑成了一朵花儿,点头答应后,转身给杨毅鞠一躬:“刚刚是老朽失礼了,几位远道而来,吉田为几位烹饪几道小菜以表心意,小爱,要好好招待客人哦。”
吉田高雄走后,吉田爱大声说:“我爷爷脾气不太好,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吉田爱代替爷爷给各位道歉,对不起!”吉田爱的双腿有问题,所以只能低头道歉。卫乔走过去的一瞬间,那个帮吉田爱推轮椅的女孩,立刻挡在了卫乔前面,冷着脸也不说话。
“美音姐姐,你不用担心,爷爷说他们是医生,如果世界上有人能治好我的腿,就只有他们了,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伤害我的。”美音并没有让开,依旧盯着卫乔,一只手靠近后背,如果说她背后的那枕头一样的东西里面没有武器,杨毅打死都不相信。
吉田爱拨动轮椅,来到卫乔和美音之间,对卫乔说:“对不起,我为美音姐姐的失礼道歉,她只是在担心我的安全,请你不要怪她。”卫乔蹲下笑着说:“我叫卫乔,你可以叫我卫姐姐,也可以叫我乔姐姐,我叫你小爱可以吗?”吉田爱有些犹豫说:“可是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我…”卫乔黑着脸说:“我已经二十三了!”
就在两人愉快决定了长幼顺序时,吉田美音几乎汗流浃背,她自幼被吉田家族收养,从小伴随吉田爱长大,是吉田爱的贴身保镖,吉田爱对她来说是亲人一样的存在,她自认为单打独斗不输给任何顶级格斗大师,但是在这个名叫卫乔的女人接近小姐时,她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谁知那个与家主争论的男子,却似提前看清了自己的动向,死死盯着自己,另一个女孩也不是好惹的,一直盯着自己喉咙,似乎在考虑在哪个方向出手,这两个人封住了所有动作,吉田美音根本不敢有动作,生怕激怒他们使得小姐丧生。
卫乔的性格绝对跟温柔不着边,她对师父那种感情是孝顺,但是她在见了吉田爱这个可爱的女孩,却绽放出了女性的光辉,仿佛真的成了一个大姐姐,拉着吉田爱讲述她和师父当初在外行医的故事,吉田爱哪有过这种经历,所以听的如痴如醉,
这可苦了吉田美音,在杨毅和媛媛两人的威胁下,她几乎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小姐离开,这两人实在太过危险了!
好在吉田爱还清醒,一拍脑门说:“哎呀!我们快进屋里,总是让你们站在外面太失礼了,美音姐姐,帮我泡茶,去把爷爷珍藏在第二个柜子里的好茶拿出来,我要用来招待贵客。”说完不等别人,自己拉着卫乔先进了房间。
“吉田小姐请放心,我们是吉田高雄先生请来的医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小姐的事情,如果你信不过我们,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去。”吉田美音弯腰道歉说:“吉田失礼了,请两位贵客先进屋,吉田马上去泡茶。”说完直接出去,头都没有回,仿佛真的相信了杨毅所说的话。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吉田高雄坐在上首举杯说:“这第一杯酒,感谢各位不远万里赶来为小爱治病,非常感谢!”吉田高雄话毕一饮而尽,杨毅等人也喝了干净。这酒不是普通的酒,更不是倭国的清酒,杨毅总觉得似曾相识,才入口立刻回忆起来,是王小蕾当初千叮咛万嘱咐想要得到的桂花酒!
“这是我的一位华夏朋友送给我的美酒,怕你们喝不习惯清酒,所以用它来招待你们,不要客气,请!”晚餐很丰盛,多是猪牛羊鸡肉,倭国国土小,所以养殖业一直不发达,唯一出名的就是神户牛肉堪称一绝,所以真正招待贵客的时候,多是这四种肉类,即使有海鲜,也是龙虾类的珍贵海鲜。
不过这盛大的宴席中却多了一道不起眼的菜式,油煎秋刀鱼。吉田高雄笑着说:“这道秋刀鱼,是我一个华夏厨师朋友教给我的,小爱一直很喜欢吃,大家尝尝,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提。”吉田爱夹住一条金黄的秋刀鱼就开始吃,直到吃了一嘴满满的鱼肉才满足的说:“爷爷做的秋刀鱼最好吃了,哥哥姐姐你们也快吃!”
酒过三巡,饭已吃饱,吉田高雄端起酒杯对杨毅说:“来,杨毅君,我们喝一杯。”杨毅连忙端起酒杯,与吉田高雄虚碰一下随后喝干净。“杨毅君觉得今天的菜式还合胃口吗?”杨毅拱手道:“多谢吉田先生盛情款待,非常美味。”
吉田高雄好像很高兴,摸着光头说:“满意就好,对了,你的师父陈先生还好吗?”听到吉田高雄提起师父,杨毅立刻站起来说:“师父他老人家很好,每天都在研究医学,多谢先生关心。”吉田高雄得意道:“幸好当初我向陈先生要了一个承诺,当时的我实在太聪明了。”
杨毅也一直很好奇,一向苛刻的师父为什么会让他们跑来倭国治病,这个吉田高雄到底做了什么让师父欠下人情了?
吉田高雄见众人都在等待下文,放下筷子,端坐道:“当初还是战争年代,我那时只是一名小小的少佐,跟随大佐占领了一座城……”接下来的事,就像杨毅听来的那样,大佐病发,寻访神医,为了让神医现身,开始屠杀百姓,最后引得师父现身。
“那个时候我还年轻,觉得战争就是战争,可以杀军人,但是杀普通老百姓太过分了,于是我帮助陈先生送走了百姓,还送了他们一些口粮,陈先生临走前告诉我,他没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只能欠我一个人情,当初觉得没什么,现在老夫觉得,这是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一次决定!”
众人听了,皆恍然大悟,觉得吉田高雄是善有善报,只有杨毅摇摇头,似乎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