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从吴中有的肩部移开头,拢了一下头发,说:“我快结婚了!”
“什么?”吴中有惊了一跳。
张丽说:“何继光,你认识的。”
吴中有摇了摇头,说:“我不认识什么何继光,我不相信。”
何继光,两会新当选的副省长,兼着省政法委书记。吴中有当然认识,只是,他不愿承认。他做梦也没想到,绍英博说何副省长有个省电视台的小爱人,居然就是张丽。
张丽说:“我认识你的时候,他正在为他的副省长作努力。因为担心影响仕途,他不敢和我来往,和我断绝了关系。我也不愿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并不觉得痛苦,甚至有几分高兴。后来,我遇上了你,让我感觉到了生活的意义。”
吴中有痛苦地说:“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
张丽摇着头,哽咽着说:“不,中有,我是真心的。他拿着那份签有你名字的离婚保证书,威胁我说,如果媒体把这个事曝光,你的名声肯定臭了,政治前途就彻底毁了。”
原来那份离婚保证书落到了何继光的手中!而且,他拿着这份保证书去威胁张丽。这个可恶的家伙!吴中有气愤地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和他结婚?”
张丽苦笑几声,说:“当时,他提出帮我毁掉这份离婚保证书,不把你牵扯进去,前提条件就是和我结婚。那个时候,他已经担任副省长,名正言顺地和前妻离了婚。”
丽丽为了我作出这样大的牺牲,而且还得不到我的理解!吴中有一阵愧疚,说:“丽丽,是我没用,不能好好地保护你!”说完,他抱过张丽,痴情地吻着她。
张丽被她吻着,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忽地,车晃了一晃,她险些侧翻身子。吴中有急忙把她抱到副驾驶,一托身子,把她托在他的大腿上。
“这样不行的!”张丽咬着他的耳朵,“要是有巡警过来,我们就惨了!”
吴中有吓了一跳,急忙停手,说:“那怎么办?”
张丽呢喃地说:“他去北京开会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去她家?听到这样的提议,不知为什么,吴中有心里居然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他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个建议。他吻了吻她的唇,说:“去你家就去你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后来,他才逐渐明白,这种奇妙的感觉叫报复。这是他的前妻谢灵留给他的心头阴影,让他一辈子忘不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阴影在他心头慢慢发酵,形成一种报复出道女人的恶念。
半夜里,吴中有醒来。雪白的墙壁,高大的仿古青花瓷,镀金的家具,玉制的饰品,在黑暗中发出温柔的莹莹的光,眩人眼球。一束月光进来,从窗户偷偷潜入,轻轻地抚莫着睡梦中的笑脸。
看着身边小猫咪一样的乖巧人儿,吴中有心头涌出复杂的情感。他没有开灯,在夜的静默中默默地看着她,细细地琢磨着梦幻般的重逢。一切已经变了,她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她!
虽然,和她依然是销魂,可没了幸福的感觉,只有肉体的宣泄。张丽翻了个身,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将头歪在他的臂弯里,娇嗔着说:“宝贝,你没睡吗?在想什么?”
吴中有翻过身,说:“我在想,老天爷又把你送到我的身旁,我要怎样感激,怎样好好呵护你。”
张丽伸出双臂,勾着他的脖子,使劲地抬起头,把唇印上去,呢喃着说:“宝贝,来!”在这声充满肉惑的召唤声中,吴中有马上亢奋起来。……
第二天早上,吴中有醒来,发现张丽不在身旁。他急忙起来,冲出卧室,大声喊道:“丽丽,丽丽——”
“哎,我在这里!”张丽在厨房里应答。原来,她在弄早餐。见到这个情景,吴中有心头居然一颤。因为,同样的情景,却发生了不同的事情。那天早上,扬子舟大桥坍塌,改变了两位副市长的命运,一个铤而走险杀死花魁,一个穷凶极恶杀死女心理医生。这两个死者,都是爱妇的身份,只是一个是被逼的,一个是自愿的,可结局都一样。
当然,坍桥事件,改变命运的不止是两位副市长,还有吴中有。准确地说,应该是他与张丽的恋爱关系。
所以,在张丽的新住处,吴中有起铺后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一年前那个早上留下的反应。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等他穿好衣服,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张丽端着一个盘子出来,一边往桌子上放,一边招呼说:“快去洗漱,吃早饭啦!”
吴中有用力吸了吸,说:“好香啊,是蛋炒饭!”忍不住,他偷吃了一点,讨好地说:“真好吃,真好吃,还是那个味道!”
张丽深情地说:“想吃吗?我天天做给你吃。”
吴中有揽住她,说:“可是,你和别人结婚了!”
张丽颤了一下,说:“看见这套别墅没有,看见这些华丽的家具没有?你是个聪明的人,你应该知道,凭我自己,我现在或许还缩在某条小胡同的黑屋子里。如果我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肯定过不上现在这样的生活。现在,我是省台的专职主持人,每年只要主持几次大型活动就可以了,再也不用劳累奔波。但我清楚,这里只是一只金制的鸟笼,我只不过是人家暂时需要的小物,供他玩弄的尤物罢了。”说到这,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吴中有不好说什么,只揽住她。明明知道她已经结婚,可我还和她这样,我成了什么人?其实,我和她没什么两样。她用她的肉体换取更好的生存,我用我的灵魂去换取更好的生存。表面上不一样,其实,本质是一样的,我凭什么瞧不起她?想到这,他不由得为自己有过的好想法内疚起来,便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张丽止住哭泣,猛地亲吻着他,有种想把他吞了的感觉。疯狂吻了一阵之后,她又说道:“原谅我,我其实不想这样。可是,都市里,不是你有翅膀就能自由飞翔的地方。我也曾单纯而又倔强地生活,拒绝各种肉惑,逃避一张又一张罗网。最后可有怎样?生存,或者毁灭。在这个大酱缸里,我已经迷失了自我!”
吴中有听了,沮丧地说:“你现在待我,不是因为爱我,或者不仅仅是因为爱我!”
“不——“张丽伸出手,盖着他的嘴唇,猛地摇着头,“我爱你,一直爱着你。可是,爱情是个奢侈的东西,在吃饱穿暖还成问题时我们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想其它的。当初,要是我不答应,这个时候,我们不但没有机会相聚,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
吴中有一阵心疼,本就爱着她,本就有和她生活一辈子的打算。可这一切,因为他的身份的卑微,因为他那个时候所处正是困境,才导致现在这样尴尬的地步。他轻轻拭去她的眼泪,说:“丽丽,谢谢你!我给不了你名分,但我可以给你爱,直到永远!来,我们一起吃饭!”
张丽打了他一下,说:“快去,你还没漱口!”
吴中有笑道:“我没心思吃饭,我要吃你!”
两个人就势一滚,躺倒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