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三娘连连摆头,一脸认真的道:“我不要。”说罢,从包袱拿出金创药,继续道:“要换药了。”
浪天涯搂起衣服,看着殷三娘一脸仔细的模样,突问道:“你离开你娘舍不舍得?”
殷三娘边给他上着药膏边嘀咕道:“走的那天的确心里很痛,但想到我娘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不会独自抹眼泪的性格,心里便好受一点。再说小黑那么乖,你将它留给我娘,不就是希望陪着她吗?”
浪天涯本想说给她听那晚殷大娘与自己的谈话,但话到了嘴边又没有说出来,只得点点头低声道:“你娘的确很有趣,一会嘻嘻哈哈,一会又变得十分正经!哦,对了,你娘内功蛮好的,她原来是什么人?”
殷三娘摇摇头,手中的纱布绕着他的肚子缠了几圈,整个人与浪天涯贴得紧紧的,脸色微红道:“她没跟我说过。除了狩猎的本领是从她那学来的,再无其它了。”说罢,又道:“把裤子脱了。”
浪天涯讶然道:“腿上的我自己来好了。”正要脱裤子时,见到殷三娘依旧盯着自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殷三娘悄然转过身子,挑着眉头嘀咕道:“真是的,都被我看光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浪天涯弄好后,刚好小二送来酒菜,他赶忙问道:“店家,这晚上是不是有花灯看啊?”
小二笑道:“是的了,会一直持续到元宵节。天一黑,客官可带着娘子去街上游玩一下。”
浪天涯点了下头,道:“噢!”又问道:“不是听说龙川发生战乱了吗?这青山镇怎么好像一点没波及到?”
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三大门派与官府联手,将蛮荒人给逼退到了十万大山。虽还有些残余的部队,但都躲进了山里面。不过听说蛮荒族人的大巫师觉醒了,可能大战又要开始了。”说罢,继续道:“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去忙了。”
小二走后,殷三娘坐到桌子旁,问道:“蛮荒人是什么东西?”
浪天涯眉头一皱,道:“不好对付,个头十分巨大。我就是为了躲避他们,从山崖下跳下来,受得这伤。”说罢,拿起酒壶替她倒了一杯,笑道:“来来,咋们这‘新婚’快两天了,还没喝过酒了!”
殷三娘笑嘻嘻的端起酒杯,闻了一下,高挺的鼻子微微一皱,然后浅尝了一口,一下全部喷在浪天涯的脸上,张着嘴道:“什么怪味!好呛人。”
浪天涯一脸气愤的模样看着她,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殷三娘看着他假装生气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又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旋即撒娇道:“我真的没喝过酒嘛!”
这是她一路来发现对付浪天涯十分有用的招数,只要一使出这招,他便会举手投降。
浪天涯抢过她手中的杯子,道:“那就不要浪费了!”
殷三娘好奇的问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浪天涯突坏笑了起来,道:“酒后容易乱性,你晚上可小心点。”
不想殷三娘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真的?那快快,再给我倒一杯。”
等到天黑,两人如一对眷侣般,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成双成对的恋人一起贮立在花灯边有说有笑。
殷三娘不自觉的学着那些女人挽起了浪天涯的胳膊,慢慢的跟着他一起穿梭在人群之中,各色的灯光落在她欲羞还俏的脸蛋上,更添她独有的魅力。
走着,走着,浪天涯突身子一震,停住了步伐。双眼带着一些极为喜悦的神色,正要张嘴喊出来时,却是又急忙闭上了。看了一眼身旁的殷三娘,他有些左右为难。
夏花开、田园园、孙不为与绝天正在前方一个小吃店坐着,几人都是边吃边谈,不知在聊着一些什么!
殷三娘见到他的神情有异,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轻声问道:“你朋友?”
浪天涯转过身子,黯然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大师兄?”夏花开突急忙跑了过来,诧异的喊道。
浪天涯心头一紧,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刚走出两步,夏花开就挤过人群,站在他的身前。
就见她已清瘦不少,一双眼睛带着一丝泪光,看到浪天涯那张发黄的麻子脸,一下变的落寞起来。
浪天涯心有不忍,疑惑的问道:“敢问姑娘是在叫我吗?”
另三人也走了过来,田园园摇头道:“背影还真是有点像!难怪夏师妹会认错。”
绝天抱拳笑道:“这位兄台,是我师妹一时认错了人,打搅了。”
浪天涯忍着想要说破的冲动,呼吸都变的难过起来。急忙将目光从夏花开的脸庞上移开,看着他们的服饰,抱拳笑道:“原来几位是天仙宗的高徒啊,失敬,失敬!”
夏花开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突一下忍不住悲伤,站在人群中大声哭了起来,眼泪婆娑的喊道:“大师兄,你到底去哪了?怎么不回来见见我了?”
旁人纷纷好奇的望向他们,不知原因的还以为有人欺负这小姑娘。
夏花开她不顾众人的眼光,哭声越发的悲凉,旋即蹲在地上,边哭边道:“你到底去哪了?你到底去哪了?……”
田园园见她那副难过的样子,慢慢的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师妹,大师兄定会回来看你的,他可能只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就见夏花开抬起被泪水模糊的脸庞,眼神凄迷看着她问道:“大师兄是不是死了?你们都瞒着我了?”
绝天唉声道:“师妹,你振作点。”
殷三娘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颤抖,突笑道:“这位妹妹不要担心了,我……我相公会一些算命问卦的本领,不如让他帮你算算看你那大师兄如今身在何方?”
此话一出,对面四人都朝着她身边的黄脸汉子看了过来。
浪天涯转头看了一眼殷三娘正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只得附和道:“啊……对了,你们不妨告诉我你们口中那个大师兄的生辰八字与姓名,我替你们算算。”
绝天有些鄙夷的道:“那就不用了。”看来他以为这二人是想乘着这机会想赚他们一比。
殷三娘赶忙道:“这位兄台你误会了。我们免费帮你算,不收分文,全是看在这位妹妹思念他情人的份上。”
田园园看着夏花开悠悠道:“大师兄的生辰八字你可知道?”
夏花开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起顾念秋与自己说过他准确的生辰八字,便报了出来,又道:“他有两个名字,一个叫浪天涯,是我师傅帮他起的,另一个叫顾朝暮,是他娘帮他起的。”
殷三娘虽根据浪天涯的反应在心中猜测到一些,但此刻听到顾朝暮的名字,不免心中还是有些疼痛,但脸上依旧挂着笑脸,道:“相公,你就帮帮这妹妹,算算看他大师兄如今生在何方,是否安全?”
浪天涯已经明白殷三娘看破了自己的身份,但见她没有道破,心中还是十分感激。慢慢闭上双眼,良久才道:“你大师兄与你自幼在师门长大,难怪你对他如此情深义重。”说罢,学着算命先生那股神秘兮兮的样子,继续道:“你放心,他很好,若不出意外,你们很快就会重逢。”
殷三娘正想安慰夏花开几句,却是感应到手臂上的力道,笑道:“我们还要去别处逛逛,就先告辞了。”
回到客栈,浪天涯靠着椅子坐了下来,望着殷三娘道:“多谢你了。”
殷三娘摇头道:“你是顾及我的感受才没与你师妹相认的吧?”
浪天涯一愣,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殷三娘突笑道:“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说罢,又道:“没关系的,我娘说过大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不会介意的。”
浪天涯被她一下逗的笑出了声,道:“顾及你的感受是其一。在一个就是我预感到一些画面不得不与她分开。”
殷三娘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你预见了你那师妹会死在你手中?”
浪天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我看到了这个结局,所以现在变得不敢靠近她了。”
殷三娘摇头道:“若换了是我,我定不会这么做。越是知道要失去,便会越珍惜。”
浪天涯叹道:“有时候离开也是一种保护。若等到那一天真成现实,我想我怎么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突地殷三娘走出了房门,过了片刻,就见她拿着两个酒壶跑了进来,笑道:“我突然间明白这东西的好处了。”
等到酒壶底朝天,两人已都是微醺,殷三娘直接钻进被窝就睡着了。
浪天涯搬来两个凳子,靠着椅子上沉沉睡去。
半夜,突一道声音响起。
浪天涯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道:“什么声音?”隧又细致去听,好似下起了雨?
黑暗中,殷三娘带着一丝娇羞的话语声传来道:“快睡,没什么声音,你做梦了。”
浪天涯哦了一声,又靠着凳子上睡下了。
殷三娘回到床上,看到床前模糊的黑暗中,他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便轻声问道:“你冷吗?”
浪天涯点了点头,道:“有点。”
殷三娘笑道:“那就到床上来,我分一床被窝给你。”
浪天涯犹豫了片刻,慢慢起身,爬进三娘已经拉出来的那床暖和的被子。
两人一个靠着床边,一个靠着另一头,相对无言,渐渐睡去。
当窗外照射进来一丝亮光,殷三娘睁开双眼,发现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在了一起。而她只穿了身薄薄的亵衣亵裤,一下子心脏如小鹿一般乱撞。察觉到胸前正被什么东西压着,揭开被子一看,就见浪天涯的手正搁在上面。
殷三娘慢慢朝他脸上看去,却是见到浪天涯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