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影,先后从高达四丈的石头上跳了下来,无一幸免地滚倒在长可及膝的青草堆里,喘着粗气再也爬不起来。各自身上的伤口已多达几十道,模样完全与血人无异。
此时东边已泛着白色,经过身后敌人一夜的追击,徐长歌凭借着丰富的逃跑经验终是带着浪天涯逃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浪天涯像是惊魂未定一般,稍有风吹草动便是四处张望。
徐长歌将手按在他肩膀之上,道:“浪兄弟,已经没事了。”
浪天涯这才将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可又是长长地哀叹一声,道:“小姨妈她……。”
徐长歌有气无力道:“祝小姐在他爹未到之前应该不会有危险的,况且她这么机灵,你就不要担心她了。”说罢端坐在石头边运动打坐,笑道:“若浪兄想成就非凡上层的内功心法,越是要在这种殚精毕力的时候运功修行,越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效果。”
浪天涯微微一愣,知道此刻牵挂已经无用,也学着他在边打起坐来。同时心中想起小姨妈与他说过,只要扩充体内经脉的宽度便可以了,于是开口问道:“徐兄,体内的经脉怎么才能变的更为的强大?”
徐长歌闭着眼道:“这个需要日积月累的修行,修为越高经脉自然会越强。不过有些天地异宝也能拓展人的经脉,但那是可遇不可求,需要大运道的人才能遇见。”
浪天涯点了点头,见到天地模糊一片,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将恼人的情绪都抛之于空,慢慢入定了。
到他睁开眼时,突就感觉到眼前所看到与之前全部一样。那天空挂着的太阳怎会是一个火球?鸟儿展翅的模样竟是如此清晰,翅膀扑腾的声音仿佛就像在耳边一样,还有那远处的树叶上的纹理都看得个一清二楚。难道自己又更进一步了?看来徐长歌这个办法的确很有用。
朝边上看去,却是没有见到徐长歌,急忙四处张望了下,满眼的绿意之外,别无其他。正准备大喊几声,却是见到他一身破破烂烂,提着一只野鸡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
浪天涯摇了摇头,笑道:“还以为你被野人抓走了呢!”
徐长歌提着野鸡来到他身边道:“哪来的野了?我醒来之时,刚好这只野鸡在那灌木丛里在觅食,算它倒霉,先填饱肚子吧!”说罢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水潭边喃喃道:“鸡兄,就委屈你了。”只见他处理速度之快,定是一个熟手了,不到一会功夫就清理的一干二净。
两人又到处捡了些木柴架在石头边升起了火堆。不多时,那只野鸡已是冒出诱人的香气,金黄的油水滴在火堆里发出‘噗嗤’的声音,火苗也随之一下蹿起。
徐长歌摸了摸怀里,脸上微微一笑,拿出一个荷包来,道:“想不到这香料包还没掉。”说着,将荷包打开,倒出一些粉末在手掌之上,后又均匀的洒在那只烤的金黄的野鸡身上。瞬间一股让人食欲大开的香味弥漫开来。又轻轻转动藤架,边洒边道:“我观浪兄一夜之间像是修为涨进了不少,可是有所突破?”
浪天涯正盯着烤鸡吞咽着口水,道:“好像是的吧。还不说你这法子真管用。”
徐长歌又从腰间解下匕首,在野鸡身上划开几道口子,让香料粉渗入进去,笑道:“这办法可是我在这几年逃亡江湖中自己所悟出来的。”
浪天涯却是问道:“怎么徐兄还对烹饪这么在行?”
徐长歌脸色露出一抹回忆道:“是小馨教我的。哎!我学了好几年才学会这么点,惭愧啊。只是……只是她却不能吃到我亲手的东西了。”
浪天涯微微一怔,心底也是想起了夏花开师妹,喃喃道:“不知她在宗门过的怎么样了?可有人亲手为她做可口的饭菜?”
徐长歌割了只鸡腿递了过来,见他模样的变化,笑道:“浪兄也可是有牵挂的人?”
浪天涯连叹几声,接过鸡腿,轻声叹道:“我与她一同在师门长大,彼此都很喜欢。这次下山是小姨妈带我出来历练的。这段时间过的很是充足,想不到这片刻的放松下来,思念却是来的如此猛烈。”说罢咬了几口鸡肉,连忙称赞又道:“想不到徐兄手艺这般了得。”
徐长歌嘿嘿笑道:“我们就不要在徐兄,浪兄的称呼了。不如你学你小姨妈叫我老徐好了,反正我长了你大好几岁。”
浪天涯道:“好吧,老徐。你就唤我天涯吧!”
两人风卷残云,一只鸡就被吃得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徐长歌跳上石头,举手遮着耀眼的阳光,远眺了片刻,在上方喊道:“五里乡在城南,估计要得午时才能到,我们赶快上路吧!”
此处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山坡,满山遍野其膝深的野草随着风儿轻轻摆动,远处一颗茂胜的桂花树孤独地盛开在山坡的中央,显得格外的惹眼。在经过它时,浪天涯抬头看了一眼,这棵树怕是至少也有百年光景,不然不会如此庞大。
斑驳的树皮见证了时光悠悠的走过,树杈之上一个鸟窝里三只嗷嗷待脯的小鸟,正张着嘴呼唤着鸟妈妈的到来。
浪天涯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种格外的心情,这世间原来如此美丽动人,生机勃勃,只要去学会细心观察,所有的一切都变的分外迷人。
走了接近快两个时辰,烈日当空,晒的两人大汗淋漓。前方已经隐约可见村庄的影子,浪天涯见到右手边一条溪流汇集的水池,在身后道:“老徐,我们还是洗洗身上的血污吧,就这么进去恐怕不好吧!”
徐长歌听罢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转身笑道:“你不提醒我,我还真没注意到。”旋即看了看前方不到二十丈远的水池笑道:“谁后到就帮谁衣服。”
浪天涯点头道:“好啊!”
两人此时童心大发,也不使出轻功,拼命的奔跑。还哦哈的乱叫,想必也是太热了,对戏水充满了期待。
徐长歌当是先快一步跳入了水中,浪天涯也紧随其后。水池不深,不过及腰。就见二人将身子泡在水里任其水流游动。
浪天涯看着头顶飘过的白云,湛蓝的天空一尘不染,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耳边想起水流哗哗的声音,正好奇自己怎么不会沉下去,刚一准备开口询问却是连呛几口水,急忙站起来问道:“咦!刚才我怎么不会沉下去?一说话就‘露馅’了呢?”
徐长歌钻进水里,过了几息才冒出头道:“我不知道。但我想这个跟临场对敌差不多,心中不能乱,一乱就看不清敌人的招式与下一次攻击的点。”
浪天涯明白似的点了点头,道:“难怪我每次我跟别人过招,首先还能看清对方的招式和变化,打了几招就给忘记了,一股脑的乱打一通,只晓得见招拆招,根本生不出有效的还击,原来我是疏忽了心境的重要。”
忽地,远处传来破空之声。两人对望一眼,急忙游到溪水边一块大石头下,将身子沉到潭底,好在边上水草茂胜与石头的遮掩,不然这清澈的溪水就给看的一清二白了。
两道身影同时落地,脚步声踩在碎石上咯咯作响。
边让的声音响起道:“这两个小子还真滑溜,这都给让他们跑了。”
一女子的声音悠悠道:“徐长歌不除不行了,他功力与日俱增,怕到时会坏了我们的好事。”
浪天涯一听觉得十分熟悉,随即就想到了那拿着锁魂链的黑衣女子。
接着那女子娇哼一声,埋怨道:“边大哥,不要嘛!这大白天的……啊!”
边让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道:“妖姬,只要你从了老夫,以后就不用看那绝杀的脸色做人,说不定以后这铁骑会就在你的掌控之下。”
接着又是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微微响起,妖姬的哼喘声更为的强烈。
浪天涯只觉两个肺要被挤压的快要炸裂开来,心道这对狗男女竟好不知廉耻,在这里亲热。正当他感觉已经是极限时,突体内的真气慢慢涌动,带动了内循环。
古语有道,外吸不止,内息难循。但这一境界要到极高的修为才能到达,或许泪无痕都没有这般神通。当是神机甲改变了这一切。
浪天涯感觉到体内不在气闷,比原本呼吸还要畅快许多,正有些开心之时,朝着老徐看过去,就见他脸色涨红,双眼已经快要泛白,急忙一掌靠在他气海穴上,过了几息,徐长歌才慢慢回复正常,好奇的看着浪天涯。
上面男女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而就在此时,一声隐约的箭啸声在天际响起,边让停下手中的动作,眸子精光一闪,笑道:“找到了,是翎羽箭的信号。”紧接着,两人衣诀的破空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的什么都听不到。
浪天涯与徐长歌又怕他使诈,沉在水底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确信已经走了,两人才慢慢从水底冒出头。
徐长歌站在岸边,道:“原来那使锁魂链的女子是妖姬,她可是绝杀的人,怎么跟边让鬼混在一起?”
浪天涯想起刚才的声音不惊有些尴尬,道:“谁知道了,这天魔门的人没有一点道德伦理常钢。”
徐长歌笑道:“那是天涯你没见过合欢补天道这一派,他们更是恶劣,当年我就差点就被抓去当了童男。”
浪天涯问道:“这属于什么门派的?”
徐长歌运起内力,已眼睛可见的速度,衣服上的水渍变成水蒸气,慢慢道:“看来你不了解这天魔门。其实这么讲吧,天魔门只是魔教中的一个分支,他们由好几个小分支组建而成。”说罢,问道:“天涯,你能内循环呼吸吗?在你这个境界这可真是奇闻了!”
浪天涯有些意外的道:“就在刚才我以为要淹死了,体内突然就生出一口气,源源不绝,然后体内的闷气感随之消失了。我回过头见你这快不行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哪想到对你也有效果。”
徐长歌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村庄又是响起了刚才在水底听到箭啸声,忙道:“走吧,趁他们都去那了,我们快到五里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