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浔王夜谈

太医检查过后，对柳晏卿的处理感到自愧不如。大家这才放心了。天色已晚，太子走出房间，扫过梅花树下的两人，冷着脸说道：“今日之事，等刑部调查了再说，有关人员恐怕得去交代一下事情经过。”

“此事发生在本王府上，本王会和刑部交代清楚。时候不早了，大家先回吧。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扫了大家的兴，改日定当再设宴补过。”四皇子站在台阶上，谦和地说。

众人唯唯诺诺，生怕牵扯到自己。见太子离开，也纷纷告辞。偌大个院子，霎时走得只剩宁远侯和几名官员。

“侯爷请留步，”四皇子挽留道，“六弟刚喝了药，还望令夫人可以再仔细看看。”

宁远侯会意，让柳晏卿留下，陪着六王妃。他则跟着四皇子来到书房。

他的书房很大气，比别的屋子要宽阔得多，低调沉稳的紫檀书桌，书桌后两大排书架满满都是书。

“坐吧。”四皇子指着靠近书桌的一张椅子。

宁远侯一撂袍子坐下，静静地等着他说话。四皇子近日对自己示好，一定不会是心血来潮。

“今日之事远之怎么看？”四皇子沉默了片刻，却问了今日之事。

宁远侯沉思须臾，不慌不忙道：“选在王爷请客之日，在王府上行事，只怕对王爷您不利。”

“本王自是受了牵连，远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四皇子沉静温和的眸子漫出一丝笑意，“想不到本王和远之在这件事上可以站在同一战线。”

宁远侯淡淡一笑，与他同一战线？可能吗？

四皇子没有在意他眼中的不认同，继续问道：“那么远之可猜得到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

今日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太子了。他三番五次质疑宁远侯，已然将嫁祸的戏码演得众人皆知。可是，真的是他做的吗？他做的这般明显，就不怕遭人非议？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四皇子难道在自导自演？

宁远侯抬眸觑了他一眼，见他泰然自若，眼中一片坦荡，心里又把这层怀疑放下了。

“谁获利最多谁便最有可能。”

四皇子微微一笑，点头赞道，“远之所说确实不错。太子已对本王产生怀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但他最想除去的还是六弟！所以，今日的刺客总围在老六身边。而远之你与老六翻脸，若将此事嫁祸给你，也会有人信以为真。不论你与老六是否真的闹翻，这样做一箭双雕，于太子的确最为有利！”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的吗？宁远侯总觉得不会这样简单。他常年在锦城，对太子的了解只限于情报网，从他监国期间的作为来看，确实不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

“远之，你觉得是太子所为的可能性有多大？”四皇子走下书桌，站到他身侧，开门见山地问。

宁远侯皱了皱眉，对四皇子的态度有些琢磨不清，他如此直白地表现出与太子的对立，又如此推心置腹地和他谈这样的事，就这么肯定自己不会将他的事泄露出去？

“轩觉得一半半，太子确实有此动机，但今日表现得太过明显，反而让人觉得不像他做的。”

四皇子对他的判断有些诧异，盯着他的眼睛追问道，“那么远之觉得另一半会是谁？”

宁远侯端起茶几上的茶盏，轻轻拂去面上的茶沫，感受到他执着的眼神，叹了口气道：“这只是轩的猜测，没有根据的事，王爷还是不要追问了。”

四皇子笑了起来，直起腰走回书桌后，开诚布公地说：“是本王疏忽了，远之不信任我是正常的。今日请远之来，正是想和远之好好谈谈。”

宁远侯也笑了，四皇子总算要入正题了。

他的这个正题入得真快，接下来都是他一人在说，将几名皇子分析了一遍，句句关乎大秦社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然而，他的坦然也让宁远侯另眼相看，这个四皇子是真心想招揽自己！

“远之想必也同意本王的看法，太子心胸和眼界都不足，不可能带给大秦繁荣昌盛。定亲王嘛，开国尚可，治国就差了一点。本王知道，远之一直都想辅佐定亲王，若定亲王事成，远之必是治国之相！你二人一文一武，若他可以一如既往地信任你，亦无不可。只是……远之难道没想过，若有朝一日，他不信任你了，你该何去何从？”

宁远侯被他一针见血指出隐患，心中蓦地一跳。他不是没有想过此事，尤其在他决心只娶柳晏卿一人时，他就想过，将来不知六皇子能否容忍得了他的任性妄为。现在他已经表现出对柳晏卿的厌恶，虽然他拿自己没办法，可将来……将来的事谁说的准？

四皇子知道戳中他的心事，嘴角噙着笑，不紧不慢地又丢出一枚惊雷，“前阵子远之和夫人几次遭到刺客袭击，想必也查到是洛水门干的吧？如今和洛水门有关联的，太子算一个。不过……还有一人只怕远之没有料到。那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谁？”宁远侯惊讶地看着他，在他看来，四皇子才最有可能是那个幕后之人，可他却说还有一人？

“我不能肯定，只是确实还有一人。”四皇子拿起桌上的狼豪，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最后理了一张关系图。

“这洛水门自创立以来已经百余年，历经四代门主，现任门主叶翔是第五代。他是从他的父亲手中接过门主大任。当年和他一起竞争门主之位的还有一人，却在比武前夕忽然得了重病。”四皇子说到这儿，瞟了一眼平静坐在那里的宁远侯，接着道，“那位生了重病的人叫梁华，他还有一个侄子也在洛水门，就是洛水门二分舵的舵主梁肃。”

说到这儿，宁远侯已明白事情缘由。洛水门的舵主和门主早有恩怨，反出洛水门也是迟早的事。而六皇子曾说梁肃去找过他，想要依附他，他没答应。想来这梁肃是投奔太子去了，否则凭他一个小小舵主，岂能与洛水门对抗这么久？

这些事他也查到了，然而，四皇子所说的幕后又指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