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趁虚而入
宁远侯颤抖着手接过那套衣裳,“卿儿……”
“请侯爷叫我燕夫人。”柳晏卿打断他,脸上已无一丝波澜。
“好,燕夫人!既然你已成亲,这东西本侯自然该收回。”宁远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起桌上的银票,毅然转身离去。
他走远了,柳晏卿强撑着的一股气顿时泄了,软软地坐在地上,曲膝抱着自己。那颗她觉得死了的心还是那么疼,为什么,不是死心了吗,死了怎么还会疼?
咸湿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流进她嘴里,带着咸咸的苦涩。她不想哭的,却怎么也忍不住。心里像被剜了一块,痛得她恨不得死去。
冬雪早已被她赶了出去,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一个人默默流泪。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得昏天黑地,那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把衣裳打湿了一大片。
燕明楼进来时她还抱膝坐在那里,垂着头,肩头的耸动让他知道她还在流泪。他的心和她一样揪着,心疼又哀伤,一种复杂的情绪几乎让他神志错乱。
他走到她身旁蹲下,怜惜地将她搂进怀里。任她的泪水打在他胸前。
大约是一个人撑得太久了,柳晏卿也觉得累了,她好想有个肩膀可以靠一靠。不管是谁的,且先靠着吧。
默默地陪着她坐着,一直坐到天黑。她的泪水还时不时流出,时不时听见她抽泣一声。燕明楼心痛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从未这样恨过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伤她?他真想告诉她,别哭了,明远之就在你身边,一直都在。可他不能!他现在只是燕明楼。
手指微颤,抚上她的脸,为她揩去眼角的泪水,可她的眼泪又立即涌了出来。燕明楼低下头慢慢舔去,咸咸的味道,让他揪心不已。
“忘了他吧,你还有我!”他在她耳边低喃,顺着她的眼泪舔到她的唇。
他轻轻地触碰,小心翼翼,见她没有反对,便大着胆子吻了上去。和着她泪水的味道,他激动不已。她是不是可以接受自己了?
柳晏卿整个人都是糊的,意识也是模糊的。他的话让她死去的心有了一点涟漪,是啊,忘了他吧,为什么不忘了他?
忘了他,重新开始,重新做回自己。柳晏卿不停地暗示自己。这一刻,她没有想起上一世,因为这一世的痛比上一世还痛!她整颗心像被用锉刀锉着,痛得无法呼吸,痛得快要死去。那是比身体的痛更加无法忍受的痛。
他怜惜温柔的吻,像给了她一根救命稻草,她无力推拒,也不想推开。她现在只想有个人好好爱她,让她不那么痛。
“卿儿,我爱你,这一生只爱你!”燕明楼看着她的泪眼,许下他的承诺。这是他一直想给她的,只求她接受。
柳晏卿睁着朦胧的泪眼,反应不过来,她想要一个人爱她,可是没想过那个人是他!然而,这一刻,她还是被触动了,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深情,如大海般浩渺,要将她沉溺。
“我发誓,这一生只有你!你说给我机会,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卿儿?”
可以吗?可以相信他吗?柳晏卿只觉得头痛欲裂,不能思考。她垂下头,无力地说:“我好累。”
燕明楼垂眸掩下失望之色,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柔软说道:“我去给你打水,你先躺一会儿。”
他出去了,柳晏卿却开始想他刚才说的话。她也想忘了宁远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可是,让她接受他?她现在还做不到!
燕明楼打了水进来,拧了毛巾帮她擦脸,动作温柔又细致,凤眸一直盯着她,含情脉脉。
柳晏卿有些不自在,眼神移到帐顶,望着承尘。这时,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燕明楼含笑说道:“你先歇着,我去给你弄吃的。”
“嗯。”她点点头,不敢去看他,直到他出门,她才松了口气。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在他面前可谓丢尽了脸。她那样痴心爱着那个男人,却被那个男人那样伤害。
虽然以前燕明楼就知道她喜欢的是宁远侯,但她从未在他面前这样失态过。自己在他面前出丑,他却没有嘲笑,也没有幸灾乐祸,反而细语安慰,这不能不令她对他生出好感。
她真的可以试着去接受他吗?柳晏卿茫然地望着帐顶,没有答案。
她到底对上一世的事耿耿于怀,这一世他或许变了,却也无法让她坦然接受。 或者,她该再试一试他的真心?他的包容和忍耐性?柳晏卿疑惑了,毕竟感情的事在宁远侯之前她完全一片空白。
算了,先不想这么多,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柳晏卿想到自己来文德寺的目的,那可不是仅仅为了治病。她还想在这里向师叔多请教,顺便炼制一些有用的东西。
没想到,被燕明楼一打岔,她竟然没有再想起宁远侯来。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如何面对燕明楼。
正胡思乱想着,燕明楼让人把饭菜端了进来。摆好后挥退下人,上前扶起柳晏卿。“来,吃饭了。”
扶她坐下,又是盛饭又是添汤,温柔体贴,哪里像明月楼的楼主?
两人默默地吃饭,燕明楼还是给她夹了一堆菜,念叨着,“多吃点,太瘦了。”
柳晏卿一阵恍惚,这句话是宁远侯常说的,他怎么也这么说?
“看着我做什么?快吃吧。吃完过半个时辰还要去大师那里针灸。”燕明楼冲她温柔地笑了笑。今晚的气氛很融洽,让他感觉到夫妻就该如此,脸上的笑容也不觉多了起来。
“没什么。”柳晏卿连忙垂眸,掩去心里的烦乱。
吃过饭,燕明楼拉着她到院子里溜达,说是散散心,消消食。她也没反对,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有说有笑,整个人神情恹恹,时常就发起呆来。
燕明楼心疼不已,忍不住搂住她,低喃,“对不起,对不起!”
她也没挣扎,反应却慢了半拍,过了片刻才仰头问道:“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燕明楼怔了怔,“对不起,没能让你像以前那样开心地笑。”
“这不关你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