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就想娶你
夜里的田庄,蛙声此起彼伏,和着虫鸣,偶有飞鸟惊出,热闹欢唱的生灵,却越发显出此地的寂静无边。天空繁星闪烁,月儿半圆,释放着柔和的光晕。
但愿她们能顺利归来!她又看了一眼天际,收回思绪,走进卧室。
点上蜡烛,还未回头,已经感觉到有人站在她身后。柳晏卿吓得头皮一阵发麻,连头也不敢回。难道最坏的预料变成真实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瞬间击破了她的所有幻想,那个深沉冷硬的声音,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多少个夜晚,她都从那个噩梦中惊醒,梦里总是回荡着他暴怒的声音,“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一起去死!”
可是现在,那个声音却用温和的语气喊她,“卿儿!”
柳晏卿浑身一颤,硬着头皮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她垂头咬着唇等着他的发落。自己这样悔婚逃婚,不知他要怎样对待自己。
燕明楼走到她面前,忍住了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这一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他发动了锦城所有明月楼的部下,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逃出了锦城。
这几天,他一直被绝望的情绪包围着,却没想到忽然有了她的消息。这一刻,他的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终于找到她了,终于找到她了!他心里喃喃着这句话,痴痴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柳晏卿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发话,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被他眼中的喜悦和柔情惊到了。
她慢慢定下心来,不自然地移开眼,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燕大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燕明楼终于从最初的喜悦激动中清醒过来,对她,只能先擒回去再说。
“跟我回去。”
“燕大侠要强人所难吗?”
“你若要做此想我也没办法。但我要告诉你,嫁给我这件事,谁也帮不了!”燕明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很令她困惑,之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也没有非要娶她的意思。那时候他们还在外很平静地独处了一夜。他该知道她的心思。
“为什么?”为什么要娶她?她没有说完整,他却能明白,眼神闪了一闪,颇有几分不自然地说,“我这一生就想娶你。”
这句话若换一个人来说,柳晏卿都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可偏偏是他!他只想娶她?就意味着她一生摆脱不了他这个噩梦?
柳晏卿欲哭无泪,老天这是玩我吗?让我有了希望,又再次将我打入绝望的深渊?她捂着胸口,觉得要喘不过气了,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燕明楼皱了皱眉,她这反应也太奇怪了吧,怎么看都有点像哭笑不得的模样,就像被人戏耍了似的。可自己明明是很认真地说这句话!
正疑惑着,却见她忽然拔出一把短剑对着自己的胸口。
“你干什么?”燕明楼大惊,想上前,却听她喝道,“站住!不许过来!”
“卿儿,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你不是说这门亲事谁也帮不了吗?”柳晏卿再次想起宁远侯的绝情,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忽又变得狠戾,“你说的对,只有自己才靠得住!我若不想答应这门亲事,还有谁能阻止得了?”
“你当真这么无情,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燕明楼未想过她会以死相逼,就为了不嫁给他!这是多么令他伤心欲绝的事!
“与其将来痛苦而死,不如现在就结束了!一切都是虚幻,哈哈,哈哈哈……”柳晏卿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又带着浓浓的悲怆。
燕明楼不太明白她说的话,只能感觉到她现在已到了绝望的边缘,若没有什么可以唤回她,她真的有可能对自己下毒手。
“你自己的命不要了,难道连你母亲的命也不要了吗?”
柳晏卿这才记起母亲来,瞳孔一缩,问道:“你将她怎样了?”
“我能将她怎样?”燕明楼心底叹息一声,很无奈地说,“你若嫁给我,我自然当她是岳母大人,好好侍奉着。你若是……你觉得她还能活吗?”
这句话说得很和气,没有一点威胁她的意思,她却不自觉地往那方面想。心里暗恨,这个恶魔,竟然拿母亲威胁她!
上一世是柳镇山用母亲的病威胁她,逼她替嫁,这一世,却是她用母亲的性命威胁她,逼她嫁给他!
原来,重活一世,真的什么也没改变!柳晏卿忍不住又想大笑。
燕明楼见她有些发狂,心里担忧。自己这样逼她,一定让她很难过吧。可除了这样,他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柳晏卿笑了一阵,恢复过来,恨恨地盯着他说道:“你赢了!”
燕明楼看着她把短剑收起来,这才松了口气。又听她说道:“我可以嫁给你,但你不能为难我母亲,永远都不许为难她,也不能让她知道我的处境。”
“好,只要你呆在我身边,我决不为难她。”
“什么时候走?”
燕明楼虽知她是被迫的,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他还是想把最好的给她。
“如果你希望你母亲安心,就高高兴兴地嫁给我!过两日我会亲自上门迎娶。”
“不,不要让人知道母亲在这儿。”这样的净土,她希望母亲能在这里自由自在地生活。
“我会做到的,但迎娶的礼数一样都不少。”燕明楼也很坚决。她也只好同意。
见目的达到,燕明楼很识趣地告辞,“好了,你早些休息吧。”
柳晏卿颓丧地坐在椅子上,一身力气就像被抽光了。红烛“波”的一声炸响,惊醒了呆坐许久的她。站起身揉了揉发僵的脖子,躺到床上。只要母亲没事就好,这一世起码她还能护得母亲周全,也不算白活了。苦笑……
燕明楼一直站在外面,看着她坐在那里的背影,如此瘦弱,令人怜惜。他担心她像那次一样伤心痛苦,不过这次似乎好些,她只是坐了一个时辰。
待到房中烛火熄灭,他又等了好一阵,才悄悄潜进去。他想好好看看她!却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看,心里的苦涩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