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曦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要是还说什么，那真的就是不知死活了，死死纠缠不放了。她再不走，也是辜负了子贤的一番好意，子贤为了她，牺牲了那么多，不能再让子贤为难了。

“子贤，珍重。”

听到回溯说珍重后，子贤一颗心才算是勉强放下了。回溯终于打算走了，也不必再这般提心吊胆的了。只是为什么，心里有放下的释怀之后，还会有丝丝疼痛呢？明明是自己想让回溯走的，现在又是这样，还真是奇怪。

终于，只剩下他自己了，只有狼狈陪着他。

“子贤，你猜，回溯能不能就此离开？子贤，你再猜，你的这番良苦用心，对于回溯来说，又算得上什么？”

正当子贤放宽心的时候，子青恶魔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一下子慌了，乱了阵脚。再细看子青，他似乎打算下什么命令，当即就什么都顾不上，一下子推开了上官子青，朝准备跨步离开的回溯跑去，一下子铺在了她的身上。在子青下令的那一刻，子贤正好承受了那支沾满了剧毒的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傻眼了，长孙曦更是愣住了。

她抱住了子贤，看着他呼吸越发微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无力感。子贤想扯出最好看的微笑，对回溯说自己没事，但却没了力气，他嘴唇发黑，俨然没了什么生气，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很疼，不过好在也疼不了多长时间了，他也好解脱了。

“回溯，还好，不是你……”

子青像是发疯了似得冲了过去，不顾一切。他哪里知道，子贤心里的执念这么深，若是早知道，他断然不会这般决绝的。

子贤看到子青后，最后说了一句，“上官子青，现在已经不用猜了，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你的喜欢，终归是承受不住……”

长孙曦和上官子青就这样，看着子贤，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上官子青从长孙曦的手中把子贤抢走了，死死的抱着他，发疯了一样的怒吼到，“子贤、子贤，不准死，给我好好的活着。人呢，人呢，给朕滚出来，配置了毒药一定会有解药的，把解药给朕拿出来，快啊！”

那人战战兢兢的到了上官子青面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浑身都在颤抖，上官子青这样，他怎么可能不怕，“皇上，这、这是剧毒，没、没有解药。”

“你骗朕，怎么可能没有解药？一定是你在说谎，把解药给朕交出来，否则朕要了你的命！”

在听到没有解药的那一刻，上官子青觉得自己心剧痛，太难受了。他很害怕，子贤会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明明还有机会的，只要回溯死了，就有很多机会的。子贤心凉了没事，他不怕花时间，他会陪着子贤，会把他的心捂热的，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

“皇上，真的没有解药，属下所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

子贤自然是淡然的一笑，如此甚好。他终于可以解脱了，这种感觉真好。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束缚了，就这样便死去了，虽说有些窝囊，倒也好了，总比活着被人践踏尊严要好很多。他已经很累了，不想再那样下去了。

“滚！”

子青仅仅的抱着，试图挽回子贤，以为这可以，就有用。

“子贤，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有我在啊，我在你身边呢，你能出什么事情呢？我说过的，我会保护你的，我会护着你的，就一定不会食言的。你等等我啊，等等我就好……”

“上官子青，此生这般我已经受够了，死了也好，再不用看见你了，心里也痛快。上官子青，再也不见……”

上官子贤说完后，最后看了一眼回溯，便再没了呼吸。回溯身上有太多的事情，他一无所有。现在，也不会再有机会知道了。没有什么瓜葛，互不相欠的感觉，其实还好。对于上官子青也一样，他们这样折磨有什么意义呢？他离开了，再不会有这些事情缠着了，很好。不用再恨，再埋怨什么了。

在黄泉路走一遭，到了奈何桥，碰到孟婆的时候，他一定要多讨几碗孟婆汤，把这一世的点点滴滴，忘个一干二净。这里所有的记忆，他通通都不想要了。此生没得到什么，连回忆都那么痛，自然是忘了更好。

“上官子贤，不准死。为什么，你就不能再等一等呢？在等上一会儿便好，只需要一会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一定会对你好的，也不再对你冷嘲热讽了。我什么事都依着你，任你打骂，不还手也不还口，你回来好不好？子贤，不要死，回来吧。我当你是在做一场梦，梦醒了，你就回来好不好？”

弄成这样的结局，不是他们想要的，却没办法改变了。长孙曦也不知道，为什么子贤会那么傻，那一箭她可以躲开的，就算躲不开，她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为什么要那么傻的过来帮她挡一箭？他们之间，她对他所说的，大部分都是假话，连身份都是假的，在回溯、回音两个身份中不停的切换，也就只有上官子贤才会那么傻的都信了。

此后，就算是查出来有什么端倪，他依旧像是傻子一样，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依旧对她那么好？现在又为了她，连性命都没了，值得么？

只是现在，不管长孙曦再怎么想知道，再怎么想让这个人起来跟她解释也没用了，子贤兄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就这样，便是死了，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的狼狈，哪怕是死了，也只有自己的狼狈，子贤一定很痛苦吧？

上官子青哭了，像个孩子一样，所有的泪水都滴落在了子贤的脸上，甚是狼狈。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上官子青为了子贤什么都不要了，究竟爱到了什么地步，怕是只有上官子青自己知道吧。

长孙曦啥站在这里，进退两难，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重浮解决的，上官子青究竟说了什么，她也是不记得了。所有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她云里雾里的，只有心中的难受是真的。

“主人，你没事就好了。”

重浮看主人一直没来汇合，急得满头大汗，折回去看的时候就看到主人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上官子青则是抱着上官子贤，那个画面，还真是让他吓了一跳。好在主人平安无事，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主人太容易陷进去了，也很容易无法自拔，所若没有人指引，必定会傻乎乎的还不知道会站到什么时候。重浮也开始庆幸，还好自己折回去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长孙曦看向重浮的时候，心里很难受，也有很强的无力感。她说过要保护子贤的，一定会护他周全的，可是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做到，什么都没有实现，反倒害了子贤。最后的关头还是子贤为她挡了那一箭，她才没有死，才能好好的活着。

她在自责着，若是早些离开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看得出来，上官子青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子贤的，就算是她什么都不管的走了，上官子青也不会亏待子贤的。只是，现在说这些，早就已经晚了，已经回不去了，不想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她只能被迫承受。

“主人，没事吧？看起来，主人的心情很不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重浮看长孙曦不对劲，也是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那会儿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小事，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主人绝对不会如此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真的是很想知道。只是怕就怕，主人现在身体不适，不会多说什么。

长孙曦看了看重浮，慢慢说道，“上官子贤死了，是为了救我。”

重浮原本以为上官子贤出了其他的事情了，却没想到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难怪主人会这么难过。他还真没想到，那个有时候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上官子贤，竟然会为了主人做到这一步。也难怪，主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救他一个人。虽说，现在已成定局，也没把上官子贤救出来。

“主人，人的生死各安天命，不必觉得过于愧疚。况且人死不能复生，不管心里再怎么难过，在生死面前也没有任何作用的。”

“重浮你不懂，你不懂那种无力感。我说了，会保护他的，一定会把他救出来，让他脱离虎口的，可却没想到最后害了他的人反而是我。若不是他过来帮我挡了那一箭，现在死了的那个人就是我。他还真是傻，若是没来救我就好了，也不至于惨死。现在啊，就算是他惨死了我也没办法陪在他身边，这才是最可笑的。”

长孙曦自嘲着，她的自以为是还真是可笑至极。以前救不了想救的人，现在也一样，可不就是可笑至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