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意被困在王府中已经许久了,连她自己都不晓得,究竟是王府困住了她,还是她的心自己困住了自己。再多反抗在别人的眼里不过只是哗众取宠罢了,即便是她再怎么努力去爱,也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战王就已经不理她了。她依旧是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战王侧妃,可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些不过只是名头罢了,有名无实,有又有什么用呢?所有的伤心苦楚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战王府中的家仆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都心向着战王,只要是战王表现出一丝对谁的不满,就会一起抵制。虽说尊重依旧是尊重,也做好了自己作为家仆的责任,但夏侯意也不是傻子,她能看得出来,她早就已经被排除在外了。在战王府中,她就是和王爷最亲近的陌生人。而再反观夏侯毓,她从一开始就得到了战王的认可,在王府中也站住了脚,那些人对她也是真心的信服,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差距。
夏侯意自身的起点就比夏侯毓高,可夏侯毓能抓住关键,也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所以总能在关键时候反败为胜。不像她虽然也嫁入了王府,和夏侯毓却是实打实的天差地别。日子越久,夏侯意也越来越不晓得,自己当时的冲动给她带来的究竟是什么。她一直执着的放不下的东西,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夏侯毓赢了,赢得漂亮,而她作为一个输家是实打实的输得太惨。还好是留的了一条性命苟延残喘,若是连这命都没了,夏侯意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母妃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她却什么都没有学会,嫁入战王府后,更是丢了母妃的脸,每每一想到,夏侯意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母妃,母妃把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可她却是实打实的一事无成。
夏侯意只觉得有些心塞罢了,看着这一日一日重复着的生活,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她除了有那些名头和母妃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夏侯毓进来时正好看到夏侯意盯着一朵花看的出神,不得不说,夏侯毓还真没想到,从来都不喜欢安静的夏侯意有一日竟然变成了这个样。若不是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夏侯意的话,夏侯毓还以为是有人偷偷闯进来,顶替了夏侯意。
“妹妹,一朵花而已,何须看的如此出神?莫不是借着这花,想到了什么?”
夏侯意抬头看到夏侯毓时只觉得心里更添堵。夏侯毓果然是夏侯毓,表面上装的落落大方,可实际上只要是给了她机会,让她抓住了机会的话,她就会毫不留情的戳人伤疤,揭人短处。和很大的一方面来说,其实,她们都是一路人,都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对手活的比自己更快活。
“姐姐也真是好兴致,从小别人都说妹妹善妒,可究竟是谁是真心实意的善妒,怕是姐姐比妹妹更清楚吧。每每给姐姐一个机会,是不是不把妹妹一脚踹入地狱,姐姐就不甘心啊?”
夏侯意也没抬头,而是揉捏着手上的花。这太过于鲜艳的颜色,还真是让人控制不住的想毁掉呢!就像是眼前耀武扬威的夏侯毓一样,她那满不在乎、骄傲自大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控制不住的想拉着她下地狱!表面上装的圣洁,在外人眼中也是楚楚可人的模样,可也就只有她知道,夏侯毓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再怎么说,她们也是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人,夏侯毓什么丑陋的一面她没看过?
“妹妹还真是说对了呢!没错啊,不把妹妹踹入地狱,姐姐寝食难安呢!毕竟有这么一个眼中钉就在自己的身边,多多少少心里都是有些不舒服呢!不过啊,姐姐又转念一想,妹妹现在都快下堂了,也不存在什么下不下堂了,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妹妹过的究竟是好与不好。”
夏侯意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宽大的柚子遮住了她握紧拳头的手。她依旧是没有抬头,而是继续摆弄着手上的花儿,脸上的神色也只是变了一下,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夏侯意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这些时日,夏侯意的确是什么都没学会,可唯独学会了忍!夏侯毓还觉得,自己还是当初的那个只要一被激怒,就像是疯狗一样的夏侯意么?
“姐姐,下不下堂可是王爷说了算的,到现在虽然没来这里,可也没跟人说已经没有我这个侧妃了吧?怎么,姐姐就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在王爷还没说之前,就想把这些都说给外人听?”
夏侯毓也知道,夏侯意沉寂了许久,性子肯定和以前有诸多不一样的地方,却没想到,夏侯意的成长速度真真是超过了她所预料的。不过这倒也是不错,总好比有一个没有脑子的对手好,胜之不武她的确也是不喜欢的。
“妹妹,姐姐也只是与你一个人讲,你就这么曲解姐姐的意思?这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对妹妹诸多刁难呢!”
夏侯意既然想玩儿,夏侯毓也是不介意陪着她一直玩下去,反正最近也是闲来无事,给自己找找乐趣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姐姐觉得,妹妹说的话在旁人的眼中还有威信?这世人不是最喜欢的就是姐姐这样的淑女么?他们总是喜欢把姐姐夸到了天上,旁人只要是有一点做的不好,就会拿你来比较,其他人又算的了什么?当时也是我傻,我要是早学聪明一些,也不至于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还是姐姐教会了我,什么才是真真正正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呢!大家都只相信自己眼里所看到的,从来都不听什么解释呢!只是,若当初妹妹早明白一些,姐姐觉得,姐姐现在的位置,可还坐的稳当?”
夏侯毓也不怒。在夏侯毓眼中,夏侯意不过只是扯一下嘴皮子的功夫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再怎么样,她才是战王府的主母,那些人还是向着她的,任夏侯意再怎么巧舌如簧,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可惜了妹妹总是明白的太迟,连宠都没得就开始恃宠而骄,在父皇面前如是,在王爷面前也如是。妹妹说,造成这样的结局的,究竟是谁?”
夏侯意低下身子,抬起了右手,勾起了夏侯意的下巴。夏侯意眸子中是显而易见的愤怒,不过,夏侯毓并没有在意。夏侯意想拍开夏侯毓的手,怎奈力气比不上夏侯毓,也只得瞪圆了眼睛。
夏侯意知道,夏侯毓背着外人都偷偷学了什么。除了琴棋书画兵书兵法之外,还有防身的武功。只是,知道这些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人罢了。夏侯意之所以会知道,也只是一个偶然。这也是为什么夏侯意对夏侯毓又恨又怕的原因,光明正大的时候她斗不过夏侯毓,私底下,她还是受制于夏侯毓。
“妹妹怎的不装了?不是不在意么?不是已经性格大变,沉稳了许多,别人说什么都不在意了么?怎么,现在就愤怒了?”
夏侯毓的力度很大容不得夏侯意反抗一下。对于夏侯毓来说,她要是真想杀了夏侯意,有的是办法,且,也可以做的不留痕迹,之所以还留着夏侯意,就想看看,夏侯意究竟几时才能成长起来。再就是,到了必要的关头,夏侯意也可以成为她自救保命的最后底牌。
长安走了,大姐除了有夏侯皇室的名头之外,什么都没有。即便是改朝换代了,她也不会受什么影响。可她和夏侯意不一样,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她和夏侯意现在更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都是被拖下来一同下地狱的。
夏侯意还算得上是心思单纯,很多事情也都不晓得。也正是因为她这性子,怕是被人卖了都还觉得那人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吧。若不是这些时日夏侯意也算是成长起来的话,夏侯毓也没什么办法了。
“姐姐还真是多想了,妹妹哪里来的愤怒?妹妹只是觉得,像姐姐这样的人,怎么也还活在世上呢?若真要算起来的话,姐姐手上沾染的鲜血,怕是比谁都多吧?姐姐用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碰妹妹,妹妹只觉得恶心!还有啊,长安究竟是怎么走的,又为什么会去和亲,我想,姐姐比妹妹更清楚吧?”
自打长安和亲之后,夏侯意也是再一次的看出了夏侯毓的狠毒!她既然都可以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那她夏侯意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夏侯毓整死,只是看时间的长短罢了!夏侯意自认为,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身边的亲人下手,不像夏侯毓就像是疯了一样,所有阻挡她的路的人,她都会一个不剩的处理干净。究竟是谁更可怕,显而易见。
“夏侯毓啊夏侯毓,说真的,你根本就没有心吧?这么狠,如此蛇蝎心肠,这世间,怕也就只有你夏侯毓一人才做得出来!亏那些人还觉得你有多好呢,依我看啊,你也就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