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见是一双穿着短裙的美腿,白皙匀称,如洗净的新藕,足可以看出这双腿的主人养尊处优的环境,再往上看去,竟是程姗姗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庞。
这样的结果显然有些出人意料。左小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虚弱地往地上吐出了一口颜色浓郁的血沫,这才觉得喉咙中好受了些,随即嘶哑地问道,“怎么是你?”
程姗姗从鼻间轻哼一声,对她的提问颇有些不屑,“不然你以为会是谁?我也就是突然想要找找乐子,反正你有的闲工夫勾引禹教官,自然也有时间陪我玩玩。”
左小暖看着她,似乎一时间明白了什么事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程姗姗未曾想到她在这样狼狈的境遇下竟真的也能笑出声来,又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嘲笑和侮辱,恼恨地跺了跺脚,尖声训斥道,“你什么意思!你笑什么!”
“我是笑你啊,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左小暖一点点地收敛起了面上的笑容,为了节省力气,靠在了身后的体育器材上,微微眯着眼睛看她。
“你在说什么!”程珊珊面色存疑,却仍是恼怒。
她一字一顿,口齿清晰,“你用这种方法跟我动手,能够得到什么?你杀不了我,因为你也知道慕淮深迟早会查到你这条线上来,除了在这里逞口舌之能,你又能怎么样?那个人,之所以挑唆你这件事情,真正的目的,你难不成真的不明白么?看来我真是太过高估你的智商了,程珊珊。”
程姗姗被说中心事,彻底激怒,当即便上前几步,左右开弓地甩了她两个耳光。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似乎还在发怒,“你就是犯贱!居然妄想勾引禹教官!不知廉耻!你活该!”
“程姗姗,你今天这两巴掌,我记住了。”左小暖双手被紧紧缚住,却依旧挺直着腰背,直直地望着她。随着两边面颊一点点地红肿起来,左小暖望向她的眼神也越发冰寒得像是一口井,一字一句地念道,“迟早有一天,我会还给你的。或许,并不会让你等很久。”
“你!”程姗姗恼羞成怒,又打算再挥去两耳光,然而好像思量到了什么,在半空中停下了手来,朝她妩媚一笑,面容看起来很是得意,“没事,反正马上也就要过九点了,你今天不是要演讲比赛吗?听说是逾时取消资格的吧?”
她深知左小暖这样的Xing格,单从外力打压是远远达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效果的,只能从内心防线上入手。
果不其然,左小暖的面色一点点地凝重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正憋着一口气,忽的又一下子松开来,“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意义?什么叫做意义?虽然我看到你不开心,我心中就开心的不得了呢。”程姗姗不屑轻哼,对她这个问题。似乎自己也人受不了库房里头的空气,兀自走拉出去,向门口守着的那几个黑衣大汉吩咐了几句“严加看守”之后,便扬长而去了。
库房的门,再一次重重地合上了。
也不知道在这个废旧的体育馆里过了多久,左小暖忽的感觉到了侧面的方向射进了一束刺眼的光线,下意识地已经睁开了眼睛,前些时间因为过度失血而混沌的脑子一瞬间又清明了起来,出奇的冷静清醒。
不行,她不能什么事情也不去尝试,就在这个地方消磨时间。不去试试看,怎么知道真的逃不出这里来?
心念一定,左小暖重新仰起头来,顺着光照的地方望去,才看到高耸的墙壁上有一扇几根铁栏杆组成的铁窗,一看便知道年代久远,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有了明显的破损和断层。
她举目看着看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左小暖认真地打量起那宽大的空隙,在心中计算着需要弄开几根铁栏杆,才可以顺利逃出去。
用早就攥在手心里的玻璃瓶碎片磨开了手腕上的绳子,左小暖见外头人没有进来巡查的迹象,心中稍安,又开始四处找寻着结实的箱子或是已然报废的机器,以便她可以够得着那个通气口。
虽然这个废弃体育馆算得上空旷,她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以免程珊珊还派了什么人在外头候着。
她拼命咬着牙,将那些方方正正的东西一块接着一块堆了起来,直到感觉够得上自己的身高时,她才随意地拍了拍沾染了厚厚一层灰的手,从一处废旧材料堆里挑了件趁手的细钢管后,便四肢并用地爬了上去,却还差一段距离。
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让她再垫着了,左小暖微微一拧眉,费力地踮着脚尖,总算险险能透过那个老旧斑驳的通气口看向外头。
外头的视野均被重重叠叠的树影遮盖,只能依稀看出附近的建筑陈旧,还保留着老式的风格,应该是属于还未开发的旧校区范畴,也不知道程姗姗到底是怎么在这已经建设差不多完全的偌大校园里头找到这个荒芜的地方的。任她再如何眺望,居然连一个经过的人都没有看到,想要在这里求救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左小暖尝试着用手用力地摇了摇那看起来已经不算结实的栏杆,她自以为力气还算不错,此时此刻却除了抖落了一手的铁锈和尘灰外,毫无收获。
她被呛得直想咳嗽,在这种环境之下,却只能用手背捂着嘴不敢出声,硬生生地憋出了一泡眼泪,很快又咽了下去,转而开始认真地考虑起眼前的障碍来。
看来必须借助点什么工具才能把这东西弄开了。
她拍了拍手,正思量着,突然却想到了刚才被自己当做拐杖来使的废旧钢管。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打算,只是不知道是否能够成功实施。
左小暖掂了掂手中不轻不重的钢管,微微思考了片刻,转而将其卡在了通气口的其中两个栏杆中,几乎用上了吃Nai得劲,一鼓作气地往选定了的一个方向拗去。
那个看似风烛残年却十分坚固的通气窗栏杆,终于好像被拗弯了一些,那空隙也更加大了起来。
初见成效,仿佛已经看到了自由希望,左小暖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继续按照着这个方法试验着,然而手上却始终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做一会,停一会。
刚刚才结痂了的伤口被这一番大动作重新地挣开,色泽浓郁的鲜血再次从光洁的额头上汩汩地沁了下来,滴答滴答地落在了手中拿着的钢管上,如同绽开一朵又一朵惊心动魄的美艳小花,痛得她浑身冷汗。
全身上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正在撕咬啃食一般难受,却又始终不敢在这种关键时刻停下动作来,于此同时,脑中也越发昏沉起来。
一根,两根,三根……随着那一根根栏杆逐渐变形扭曲,空隙已经越来越大了,只要再努力一些,容她一个人通过绝对不是问题。
大概是此前的那股劲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已经不觉得伤口有多么疼,自然无暇管顾身上的伤,只用手三下五除二地胡乱蹭干净了钢管上滴落的鲜血,以免打滑,随即继续用劲。
终于,最后一根铁栏杆也扭曲成了最弯的形状,铺展开一片广阔的天地来。左小暖末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舒展开了眉头,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不是在平地上,脚下一踩空,她只感觉身子一晃,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不受控制地从层层堆叠的纸箱上摔了下来。
一时间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震碎了一般,她呲牙咧嘴地躺在地上,想要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然而手肘才触地,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如果是擦破皮还好,千万不要是骨折才对,不然才从慕家出来,又要再回去躺个几个月时间了。
左小暖忍着身上一波波传来的的剧痛,一边在心中暗自安慰着自己不会有事的,强装出乐观的模样,心情却毫无预示地低落了下去。
到底是为什么?她自认自己从来没有去主动惹过乱子,然而那些麻烦却接二连三地迎上门来,她又应该如何自处?
通身的疼痛合着满腹的委屈一时间袭上心头,刚才还燃起的斗志,偏偏在这一重要关节散了个干净。她直面躺在冰凉的地上,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稍微动一动,便疼痛难言。
她正欲休息一会再做尝试时,忽然听到体育馆外头突然响起了“砰——砰砰——”
是哪里来的枪声?难不成是警察?然而警察又是怎么接到通知,直接冲到这样偏僻荒芜的地方来救自己的?
无论是谁的,总是来救自己的。左小暖无暇顾及人选到底是谁,只趁着他们一堆人愣神之际,朝着那个微微凹进去的通风口纵身一跃,不再以来脚下的力量,只以全身的力气扒住了那个通气窗口,往外探望了一眼。
这时候,她才发现虽然可以从窗口出去,然而底下却足足有近三丈之高,如果就这样跳下去,估计不骨折也要扭伤,还不知道跳出去之后还能不能逃得过那群人。
算了,总要比毫无反抗之力地关在里头要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