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擎，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德国。我决定了，我要到西部山区去支教，在那里开始我的新生活。”

萧擎早料到赵嘉悦不会乖乖地跟他出国生活，所以当这句话从赵嘉悦嘴里说出来，他的反应很平静。

他当时正在对着电脑看邮件，闻言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在心里咚的响了一声，那是希望落空的声音。然后视线就定格在那一行字，再也无法移动，也看不清。

赵嘉悦半天等不到他的回应，也不知道他是没打算回应还是没听到，紧张得握紧了手。嘴巴动了又动，还是没发出声音，继续忐忑地等待着。

终于，萧擎缓缓地抬眼，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局促不安的傻女人。

她是真的傻，否则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仍拒绝他！就算不能立马答应，也知道先暂时稳住他，毕竟他是一个极好的备胎！

“为了夏奕骋，你可以放弃整个世界。赵嘉悦，你真是傻得可以。”

他的语气也跟平常一样，所以赵嘉悦琢磨不准他到底是生气还是难过，还是别的意思。于是拳头攥得更紧，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萧擎就算真的有气，看到她这个傻样子，也消得七七八八了。遇上这么个人，他还能怎么样？只能认栽！

“赵嘉悦，问你个问题吧。”

赵嘉悦立马点头如蒜，瞪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屏息等待。

那模样，看着就跟一个等老师训话的听话小孩儿似的，看得萧擎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怜惜。

“如果我这次伤的是其他地方，比如瘫痪了什么的，你是不是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赵嘉悦怔怔地看着他半天，最后特老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会留下来照顾你，但不能保证是妻子的身份。”

“可如果是夏奕骋，你完全不用考虑，对吧？就算他的身份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你也会守在能看得见的地方，等着他有需要了传唤你。若是那个女人离他而去，你立马就会取而代之，是不是？”

赵嘉悦默然，因为萧擎所说的就是真相。事关夏奕骋，她从来就没有犹豫的余地。

萧擎点点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尘埃落定的感觉，算不上糟糕。

这三年，足够他认清事实了。只是夏奕骋离婚，赵嘉悦记忆出现混乱，又让他生出新的希望来。可是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就跟命中注定似的。

“我很高兴，你至少没有不告而别。”

“我不会的！”赵嘉悦立马摇头，生怕他误会了。

如果不告而别，累得他担心和到处找寻，那不是折磨人吗？何况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开始新生活，并不是要逃离谁。就算她真的想逃，以萧擎的能耐，要找到她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又何必来这么一场闹剧？

萧擎扬了扬剑眉，沉默了数十秒，突然道：“赵嘉悦，做个交易。给我一个脸颊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夏奕骋的。”

赵嘉悦一愣，随即一把扑到了萧擎跟前，心急如焚地追问：“是不是夏奕骋出事了？是不是？你快说啊！”

萧擎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脸，示意别忘了他的吻。

“你别闹了！萧擎，你快说啊，夏奕骋出什么事了？”

“赵嘉悦，这是交易。知道交易的规则吧？只是一个脸颊吻而已，你就当是跟外国人见面好了。”

恍惚间，萧擎想起那次她傻乎乎地跑到他办公室去为赵欣怡求情。他用尽了计策，也没能得到她的一个吻。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可他就是想逗逗她。

“你又不是外国人！萧擎，你再闹我就生气了！”

“噗——”萧擎忍不住笑了。“赵嘉悦，你真是我见过最笨的人。”

偏偏又笨得如此可爱。大概，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换了别的女人，他只会一巴掌拍飞到外星球去，哪里还会觉得可爱？

赵嘉悦没救了。他又何尝不是？

他兀自笑得欢，赵嘉悦却急得快冒烟了。“萧擎！你别岔开话题，快说啊！夏奕骋到底怎么了？”

“他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骗一个吻罢了。”

“你——”赵嘉悦瞪眼了眼睛，气得一把抓住他的手，在手腕那用力咬了一口。“以后我都不相信你了！”

萧擎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再看看手上的牙印，心又一次软了。罢了，就如她所愿吧。

“赵嘉悦，夏奕骋跟你离婚是因为他受了很重的伤，下半辈子很可能瘫痪在床。他不想拖累你，所以不惜一切条件跟你离婚。”

萧擎的手没办法伸到特种部队去，他就来了个曲线救国，直接在夏家人身上下功夫。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和人力，总算是有结果了。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萧擎就知道，他跟赵嘉悦再没有可能了。夏奕骋比他更需要赵嘉悦，他只能认输。

赵嘉悦倏然瞪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都消化不了他这几句话。半晌之后，她踉跄退后一步，撞得身后的椅子哐啷作响。她仍一直后退，直到背部贴着墙。她垂着眼眸，眼泪慢慢地滑落眼角，失神地喃喃：“我早该知道的。他怎么可能因为别的理由跟我离婚？我早该知道的.....”

赵嘉悦特别自责，为自己傻傻地相信了他那拙劣的谎言。一直以来，他都如珠如宝地爱护着她，又怎么可能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婚姻？如果他是个肯接受联姻的人，当初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跟婆婆起冲突？

赵嘉悦，你真是笨死了！你怎么就能相信了！

萧擎正想要安慰她，却只见她一把抹去眼泪，表情瞬间从脆弱到坚强。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的医院吗？”

萧擎只觉得面前的赵嘉悦仿佛头顶着一圈光环似的，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和而美丽。他心里莫名的有股与有荣焉的心情，这就是他选中的女人，或许不那么惊才艳艳，却就像角落里的一株小花，经得起风吹雨打且自有一番别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