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娇被推得摔倒在地上,她心里正生气呢。结果爬起来一看,傻眼了。

那辆车重重地撞在路基上,几个翻滚之后已经惨不忍睹地躺在了马路中间,看着很惨烈。

因为车子来势太猛,赵嘉悦直接被撞得飞到了路边的草地上去,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动惮不得。

血涌出来,染红了如茵绿草,画面惊悚吓人。

夏奕娇倒抽了一口气,终于反应过来,向着草地上人群围拢的方向冲了过去。

“赵嘉悦!二嫂!二嫂......”

夏奕娇想碰她,却又不敢碰。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一碰就碎,再也拼接不回来了。

如果刚刚赵嘉悦没有推开她,那么此刻躺在这里的人,就是她夏奕娇了!

“二嫂!二嫂......”

夏奕娇的眼泪汹涌地冒了出来,迅速模糊了视线。

她执着于自己的小恩小怨不肯退步不肯低头,赵嘉悦却可以为了她,连自己的性命安危都不顾!

夏奕娇,你真是个混蛋!

因为旁边就是军区医院,所以救护车来得很快。

夏奕娇看着医生护士将赵嘉悦抬上移动床,十万火急地推着冲向军区医院。

她穿着高跟鞋,在后面跟得很辛苦。于是直接把鞋子踢掉,赤着脚跟了上去。

这一刻,她不记得什么萧擎了,她只知道二嫂要是没抢救过来,二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不止二哥,也许还有爷爷,大伯,大伯母......

二嫂,请你一定要挺住!以后,我再也不犯混了!

手术室的门很快就关上了。那盏让人窒息的灯也亮了起来。

夏奕娇靠在墙上,盯着那盏灯,视线模糊不清。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寒气从心脏源源不断地往身体的每个角落窜去,让她止不住的冷得有些颤抖。

两条腿越来越虚软,她贴着墙,缓缓地滑了下来。蹲在那缩成一团,用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依然感觉到寒气侵袭。

如果不是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找她,问她是不是病人的亲属,她还想不起来要去通知家里的人。

掏出手机,夏奕娇颤抖着翻出夏奕骋的号码,连着按了两次才按中拨号键。

“二哥,二嫂出事了!你快过来!在军区医院,你快过来!”

她的电话刚打完,夏百刚就被人推着出现在手术室门外。他不管什么手术同意书,只有一句话:“让你们院长副院长主任立马过来!”

护士被他那种气势给吓着了,又依稀认得他,哪里敢耽搁,撒腿就跑了。

夏奕娇见到爷爷,终于有了主心骨。跑到轮椅面前,腿一屈就跪了下来,仰起头一脸的泪。

“爷爷,对不起!对不起!”

夏百刚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没吱声。他这心里也像压了一座山似的,喘不过气。

如果要用一条命才能让奕娇醒悟,那这代价也太惨重了!

要是嘉悦丫头真的出事了,奕骋的心也就死了。这个家,他恐怕也不会再留恋!

“爷爷,你别不理我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夏百刚依旧没有吱声,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似的。

也许这种恐慌能够让她深刻地记住自己犯了的错误!记住这个她不屑一顾的二嫂给了她另一次生命!

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军区医院的领导全都赶了过来。

“夏老。”

夏百刚的视线扫过他们的脸,话只有一句:“我孙媳妇要是有什么差池,你们就等着给她陪葬!”

他们能说什么?只能赶紧动手救人!把最好的医生都派到这里来!

手术室外又恢复了静寂,让人窒息的静寂。

夏奕娇还在哭,但是只有眼泪不停地掉,不敢发出声音。悔恨像无数的虫子啃咬着她的内心,让她无助又恐惧。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夏奕骋像一阵风似的,就卷到了他们面前。

“二哥!”夏奕娇喊了一声。

夏奕骋的视线扫过来。那眼神就跟最锋利的刀刃似的,所到之处,血花四溅。

夏奕娇立马瑟缩了一下,压根不敢往他身边靠近,反而紧紧地贴着爷爷的轮椅。仿佛这样,就能够抵挡来自二哥身上的杀气了。

夏奕骋只看了她那一眼,就再也没有理会她。甚至没有开口跟爷爷说一个字,只是以标准的军姿站在那,像一座沉稳的山峰。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在颤抖,在恐惧。

他的人生里曾有这个女人给过的最真的温暖和最深的柔情,他早已经中了毒上了瘾,再也戒不掉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他这样站在手术室门外,等着医生宣判。

这种感觉,真他娘的糟糕!

如若可以,他宁愿替代她躺在手术台上,代替她疼,甚至替她去死!偏偏,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半辈子活得坦荡,唯一亏欠的就是这个傻丫头。跟了他,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吃了太多的苦!

他明明那么想把她宠若至宝,可总是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受伤害!

人生第一次,夏奕骋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手术室的门几次打开又关上。护士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抱着血袋又匆匆忙忙地冲进去。

隔着血袋,那血的颜色不如平常鲜红,但依旧鲜艳得扎疼夏奕骋的眼睛。

那个小小的身子里,能有多少血,经得起这样流失?

夏百刚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人了,所以比夏奕骋冷静一些。他在身后,默默地看着这个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孩子。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再也不曾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过恐惧这种东西。

后来在部队里历练了数年,他的气质就更是沉稳。即便是明知道必死无疑,他都能从容地冲上去,毫不犹豫。

但此时此刻,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夏百刚依然知道他在恐惧。

只有把一个人当成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而这个部分极有可能会从此失去时,才能让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感到恐惧!

那个软性子的丫头那么安静,那么缺乏存在感,却像一棵小苗扎根在了奕骋的心里,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长成了参天大树。

若想将她除掉,就得连根拔起,奕骋又怎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