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没注意到赵嘉悦的变化,夏奕骋却看在了眼里。
他走过去,抓住赵嘉悦的肩头,将她按在怀里。
“别听夏奕娇胡说八道。爷爷是什么人?就那么一件小事就能把他打垮,那么夏家也走不到今天。何况,那件事你也是受害者。”
最后那句话,夏奕骋是在提醒夏家其他人。他们要对付的本来就是夏家,赵嘉悦不过是他们选择的那个口子罢了。就算没有赵嘉悦,事情还是会发生,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而已。
赵嘉悦抬头,努力想露出一个笑容,让他知道自己没事儿。只是她心里太疼了,露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伸手轻轻地推开夏奕骋,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其他的人心里不痛快。
“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夏奕骋摸了摸她的脸,松开手臂。
赵嘉悦退回原来的位置,继续靠在墙上。她的两条腿,依然是软的。
……
天黑了,爷爷还没有醒来。
一家人守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夏建民做主,除了他们四个男人,其他人都先回去。
“我想留下来。”赵嘉悦看着夏奕骋,小声说道。
夏奕骋拍了拍她的肩头。“你先回去吧,听话。”
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赵嘉悦跟叶佳期共坐一辆车,其他人都坐了另一辆车。
赵嘉悦忐忑不安地坐了一路,叶佳期却一个字都没跟她说。没有责备,可她心里更难受了。
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饭总是要吃的。所以他们回到夏家,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端上桌。
夏奕娇居然已经在家里了。看到赵嘉悦,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又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扫把星!”
徐秀芳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
坐在饭桌旁,赵嘉悦抓着碗筷,完全食不知味。她简单吃了几口,就塞都塞不下去了。
“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
夏奕骋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桌子上,依旧摆着他亲手做的模型,惟妙惟肖。
赵嘉悦静静地站在窗前,双臂环抱,自己轻轻地揉搓着。
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冷。那种冷是从心脏源源不断地往四肢灌输寒气,即便穿多少衣服都是白搭。
看着窗外的小区道路,赵嘉悦想起上次回帝都那天,爷爷穿着她做的布鞋,她挽着爷爷的手臂,一起走在雪地里。
那天,爷爷跟她说了很多话,每一句都让她在冬日里感觉到温暖如春,每一句都安抚着她丑媳妇见公婆的忐忑。
后来出了那件事,爷爷也是爽朗地笑着告诉她:嘉悦丫头,你没有做错!
可现在,爷爷安安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仆。而她,似乎就是那个不可原谅的罪魁祸首。
赵嘉悦用力地闭上眼睛,张着嘴不停地呼吸,才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你不能自怨自艾,你要坚强!你要相信爷爷,他一定能挺过来的!
转身,赵嘉悦走进浴室,在莲蓬头下淋了很久的热水,终于觉得不那么冷了。
躺进被窝里,她抱着夏奕骋的枕头,将脸也埋了进去。
一夜无眠。一夜煎熬。
第二天,天才蒙蒙发亮,赵嘉悦就一骨碌爬起来洗漱。
镜子里的人,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像是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国宝。
赵嘉悦顾不上这些。穿戴整齐了,就赶紧下楼去。
在楼梯口那,她遇到了三婶徐秀芳。
“三婶。”
徐秀芳点点头,说:“嘉悦,你别跟奕娇计较。她就是个没脑子的,说话永远不经大脑。”
“三婶,我知道她没有恶意,她只是担心爷爷而已。”
“你是个好孩子。”
赵嘉悦苦笑。
大概所有人都没睡着,所以全都早早地起来,简单对付了早餐就直接出发去医院。
这一次,赵嘉悦还是跟叶佳期一辆车。
“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叶佳期突然问道。
赵嘉悦一愣,立马摇摇头,正襟危坐。
“妈,我没有觉得委屈,我只是担心爷爷。”
叶佳期看着她,面上没有表情,但视线却能叫人头皮发麻。
“那句话确实是我说的,我确实认为你跟夏家八字不合。你自己掐指算算,你跟奕骋在一起之后,惹下了多少麻烦事?我相信,有些事情确实不是你的错。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是做好了,麻烦又怎会总是找上你?”
赵嘉悦哑口无言,而且她已经被定罪了,再怎么辩解也是白费口舌。
“对不起。”
叶佳期最讨厌她这一点,认错认得比谁都利索,让你想继续责备两句都找不到借口。
“别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一会儿奕骋见了,还以为我又怎么欺负你了。”
“我没有。”赵嘉悦抬起眼睛,直视她。“妈,我从来没想过挑拨你们母子关系,我也没有理由那么做。”
叶佳期冷哼一声。
“你不用挑拨,我那个没良心的儿子就已经有了媳妇不要娘了。赵嘉悦,我真的没看出来你哪里值得他这么护着。”
看昨天夏奕骋那架势,好像为了赵嘉悦,他敢跟全世界为敌似的!连她这个做***,在他心里都一文不值。
赵嘉悦不吱声。这个问题,也只有夏奕骋才有资格回答。
“但是你要明白,他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也不一定能护你一辈子。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要是不改的话,迟早会捅大篓子的。到时候,谁也护不了你,没准还会害了奕骋。他要是有什么差池,整个夏家都不会原谅你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叶佳期已经认定了她就是个不省心的是非人。
她说了那么长一段话,赵嘉悦并不在乎。让她心里咯嘣一跳的,只有最后两句。
她可能会害了奕骋?会吗?
没有人能告诉她明确的答案,因为谁也不能预知未来。
赵嘉悦想起夏奕骋那一身伤疤,想起上次他生死一线躺在医院里……
越想心里越害怕,她下意识地用双臂环抱着自己,面无血色。
太阳已经出来了,光芒万丈。
眼光从车窗照射进来,洒在她的身上,可她仍觉得冷。
夏奕骋,我执意进入你的生命,是不是真的错了?